第十章 十二月將
唐緣剛入陣內,只覺四周虛空突然變得粘稠無比,如同重重枷鎖,困住其身,讓人難以動彈。
還未等他施展手段,心下卻是一警,一股極度危險之感襲來。
沒有絲毫猶豫,五色神光幻化而出,化為一把華傘,光華垂下,猶如纓絡,將唐緣牢牢護持在了其中。
下一瞬間,一頭龐大如山,威武似陽的巨鳥,破開陣氣,啄向了五色五方傘。
“當!”
驚天動地的震響,自碰撞之處傳出,甚至形成了一股捲動風雲的恐怖音浪。
霧氣散去之後,唐緣方有機會仔細盤看這巨鳥的相貌。
只見此鳥高冠紫沉羽,尾翎帶霞光,怒目炯然如日,身姿挺立似松,單足而立,英姿颯爽。
赫然是一隻盡顯崢嶸的雄雞!
“原來是十二月將司命大陣,我說就憑爾等這一盤散沙,如何敢來襲殺唐某,原是手握此等底牌啊。”唐緣立於五色神光之下,淡然開口道。
那道士的聲音再度於大陣中回蕩,“唐宗主果然是見多識廣,連此等上古大陣都一清二楚,那想必道友也當知道,吾等只需身在陣法,提供法力,便能變幻出這十二月將。”
“吾等雖配合不多,但這十二月將卻保有幾分昔年名鎮諸天的神君之力,憑你一人,如何能敵得過十二月將的默契?”
唐緣拍了拍手,大笑道:“如此底牌,方算得上有趣,只是此陣一出,道友還要強裝自己是中土的道門世家么?”
“這十二月將司命大陣,好像是昔年太一妖庭的秘傳大陣啊。”
“道友真是說笑了,太一……妖庭傳下的神通何其之多,本尊記得唐宗主同樣掌握了周天星斗大陣。”
“可不還是無損道友道門嫡傳,三清門下的身份么。”
唐緣搖了搖頭,言道:“那可大不相同,本座只是偶得了周天星斗大陣的部分殘篇,哪像道友的十二月將大陣這般完整。”
“若是如此,我這裏倒是有個提議,只要爾等將完整的周天星斗大陣交予本座,你們的提議也不是不能考慮。”
“莫說收回決定,退出中土,就算是讓本座倒戈,也不是不可能。”
“唐宗主莫非是瘋痴了,本座要是有完整的周天星斗大陣,還何需在此地和你多費口舌,第一個便要將你的三仙島盡數煉化。”
“你看,你又急,本座只是和你探討探討,道友又何必如此失態呢?”
那聲音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又驚又疑道:“他化自在之法?是什麼時候?”
“知道的倒是不少,既然知道某家的神通,還敢貿然出現在本座身前,莫非以為披上一張麵皮,我便奈何不了爾輩真身么?”
唐緣冷森森笑道,“小輩未免也太過稚嫩了,想在我面前耍這些鬼蜮伎倆,怕還差得遠呢!”
話音落畢,唐緣搖身一變,已是萬餘丈高,頭如峻岭,眼閃幽光,三頭六臂,相貌巍峨,氣勢宏大,渾身上下更是被一層幽黑火焰所籠罩,就如從九幽中走出的魔神一般!
此道神通正是傳說中的法天象地!
地仙界能身化巨物的神通多如牛毛,法相天地,大小如意,佛門金身,武道真身……但若論威能,它們和法天象地相比,都差之甚遠。
其餘神通或許亦可幻化至山嶽,乃至大星一般大小,但唯有法天象地,方能達到真正意義上天地同高的境界。
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層地獄,並非虛言!
哪怕是前世的唐緣都未曾掌握此般手段。
唐老魔用來對敵的多是法相天地,此道雖然也是十分難習的神通,但其本質卻不過是變化之道的一個分支!
而唐緣今世之所以能修成法天象地,卻是因為斡旋造化小有所得后的成果。
每一道天罡大神通修至大成之後,都可由法及道,觸及這天地運行的大道至理。
也正因如此,天罡大神通的地位才如此之高,不僅僅是其威能恐怖,更是因為此乃悟道之神通!
三十六天罡大神通中,除去斡旋造化之外,其餘三十五道神通,所行的都是“恆順地理,承天布宣”。
也就是藉助神通掌控萬事萬物運行之規律,順應大道!
可唯有斡旋造化是個例外,所謂斡旋既為周轉之變化,所謂造化,既為創造演化。
所以這道天罡第一的大神通,便是與天地間本身的運行規律斡旋,並創造出違背甚至超脫此番規律或者定理的演化來……超脫大道!
自從唐緣從風月寶鑒那裏習得了斡旋造化的真意之後,他便一直覺得這道天罡大神通和其餘的天罡大神通,哪怕是同為上三道的顛倒陰陽,移星換斗,都不在同一個境界,甚至相差極遠。
而在和金蛟剪的探討中,唐緣也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即便在大羅道尊之中,斡旋造化亦是相較罕見的神通。
自得到斡旋造化之後,唐緣一直在日夜感悟。
可時至今日甚至連大神通之種,都尚未凝得,相較已經快要修至大成的顛倒陰陽,以及其他幾個已經大成的天罡大神通,其進度簡直慢到沒邊了。
可即便如此,唐緣僅僅是粗略領悟,便從中悟得了法天象地這般傳說中的大神通。
對於斡旋造化之威名,唐緣自是再無疑問。
再說回戰場。
他人自然看不出法天象地和尋常法相之術的區別。
因此那道士只是冷哼一聲道:“老道我卻是差點被你嚇住,貧道境界高你不止一層,即便中了你的他化自在之術,無非是不覺間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若僅是一瞥,就全然受你所控,吾等還談何圍殺,就該立即跪地求饒才是。”
道士說完這一大通話之後,卻是一愣,顯然是發覺了自己仍在被唐緣的他化自在神通所影響。
但卻又忍不住,只得一字一句擠出牙道:“老道不與你再多費口舌,且看你如何擋住這十二位月將的聯手攻勢把。”
說完此句,四周終是靜了下來,想來是施展了什麼手段,暫時消解了他化自在的影響。
而此時,那十二位月將已是盡數到齊,只看外形身軀,卻是大小各異。
酉雞這般大如山嶽的身軀只能排在中游。
大者如丑牛,幾可稱其為連天接地,大若陸洲,四根蹄子就和天柱一般,一眼望去,難見其首。
小者如巳蛇,其小如芥子,微之又危,幾乎目不可視,唐緣剛才所預感到的危險,並非是酉雞,反倒是自它身上而來!
道門天庭亦有十二元辰之神,其正是仿建自太一妖庭的十二月將。
十二月將乃是太一妖庭初立之時,後天萬族相競,所選出的強者,其實力就算不比螭吻這般先天妖君,卻也差不了多少!
而十二月將大陣強就強在,主掌戰鬥的是這群無敵妖君刻印在此陣中的痕迹,佈陣者只需供給法力便可。
這就相當於將碧玉這般普通元神,等換成了君一這般元神境的無敵強者,雖說同為元神,但兩者的差距卻大如天淵。
一換便是十二位!
想一想十二位配合默契的君一聯手,當是何等恐怖場景。
也正因有如此強橫的底牌,那道士才會是如此這般,高枕無憂的態度。
在他看來,當唐緣沒有第一時間獨自逃跑,而是選擇獨創大陣的那一刻。
就代表着,勝利已然握在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