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香滿樓
“一枚金刀。”老者緩道：“畢竟只是凡物，你若願意，我可做主四枚金刀收你兩件衣物，不再壓價。”
金條無奈，本以為修真者的東西，會值些錢，可對比醉青樓奴役的價格，竟然連個奴隸都買不了。自己贖身，還差六枚金刀呢，只能先回去買幾件衣物強化了，再來典當。
談妥了價格，金條將雕龍雲靴和白紗長袍放置在案台，接過四枚金刀準備離開。可剛進門這胖老頭小眼賊溜溜地盯見金條手中金刀的數量，扭頭對尖嘴執事問道：“那鞋子是個垃圾道器，那長袍是件凡物，可以賣四枚金刀？！那你瞧瞧，我這褲子，洗乾淨也是絲緞的，能賣幾個錢？”說著，胖老頭脫了褲子就朝鑒定老者櫃枱上湊了過去，金條眼瞧着那褲子被油污打磨的閃亮黑硬，還散發著一股詭異的臭味，也不知幾天未洗過了。
鑒定老者眉頭緊皺，猛地捂鼻朝後退了幾步，瞪圓了眼睛透過衣袖嗚嗚問道：“這人是幹嘛的，轟出去轟出去！”
“嘿！你這死老頭，為甚這小子賣的普通長袍，你便給金刀？我賣絲緞的褲子，你便要轟我？好沒道理！”還好胖老頭裏邊襯着滿是枯黃褶皺的襯褲，不然光着下身在靈江閣里亂竄，傳出去真要把人笑死了。
尖嘴執事面黑如水，一聲低喝：“來人！把這不長眼的東西給我亂棍打出去！你的靈石我們不要了！靈江閣不缺這點東西！”
“是！”前廳武師應聲大喝，一陣快步敢來後堂。
“哎哎，別別，我穿上就是，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胖老頭猴子一樣矯捷，雙腳一踮，直接把這破黑褲子套了上來，抖手從腰間摸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石頭道：“我不就問問嘛，不說算了。來來，給估個價，這中品靈石，值多少？”
鑒定老者見他把褲子穿上了，這才鬆開口鼻，一臉鬱悶。掃了眼老頭手裏的石頭，不耐煩道：“人家這凡物便如同極品道器有特殊功效，你這老東西，不懂別瞎嚷嚷。”
“哦？！凡物也有特殊功效？我老頭子活了這麼久，可當真沒聽說過。”胖老頭自來熟地湊近了櫃枱，伸手想拿長袍。尖嘴執事臉一黑，“站住！速速交易完靈石滾出去，否則休怪我靈江閣不客氣！”
“無妨，你讓他穿。”鑒定老者擺了擺手，皺着鼻子一臉陰鬱。這長袍有凈身效果，正好讓這胖老頭洗洗乾淨。
胖老頭反手一揮，將長袍披在身上，忽而眉間一動，有淡淡清光籠罩在面上。只見他渾身輕抖，皮膚上的塵土灰漬，瞬間被清除。披在長袍內的衣物，其上的油跡污斑竟也如同化開了一般，漸漸消失了。整個老頭皮膚白凈紅潤，衣物雖說破，可也變的乾淨樸素，如同完全換了個人一樣。
“噝，這衣物，好！”胖老頭一直心不在焉地眉宇間，有了一絲凝重神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我鑒定道器法器五十載，有附加效果的極品也見過不少，可這凡物竟然有功效，當真是第一次見到。瞧你也是懂行之人，一金刀不值？”鑒定老者發覺空氣清新了不少，擺了擺手道：“來吧，讓我瞧瞧你這靈石。這些年進入修真界的人少多了，靈石也不大好賣。”
“莫急，我先跟那小子聊聊。”胖老頭回身想要叫金條，卻發現金條已經出門走了。若已經走，那便罷了，可金條走的時候自己竟然沒察覺？胖老頭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
靈江閣旁邊，是一座不小的酒樓，名叫香滿樓，其中拿手的好菜，便是清燉烏靈魚。剛從江中打撈的肥美烏靈魚，趁着鮮活勁，擱在冰塊中快馬加鞭運至樓中，由大廚開膛破肚，用上好刀工在鮮魚身上雕出花紋。講究的便是這烏靈魚此時未死，放在案板上需有彈跳之力。也間接能看出烏靈魚肉質勁道緊緻。
此時配上下安城北清涼山的冰鎮泉水，下鍋猛火燒開，將烏靈魚放入鍋中。熱水燙魚，魚痛，便使勁遊動。周身未乾的血水，連帶上肥厚油脂，慢慢融入滾開的泉水之中，肉香四溢。旋即溫火慢燉，適時放入調味香菜，整條烏靈魚的鮮香味道能傳遍滿樓，故而此樓名曰香滿樓。
小星兒站在靈江閣外等待金條時，正巧便是香滿樓有人點了清燉烏靈魚。不多時，陣陣透鼻的魚肉香味飄進了小星兒的鼻子裏，饞的小星兒不住咽口水。
金條還未出來，小星兒朝香滿樓里不停張望，許多臨街顧客也都不斷抽着鼻子，一個勁咂嘴，香，真香！小星兒聞着香味，聽着人們咂嘴形容烏靈魚有多好吃，伸手揣進兜里，摸着十幾枚銀錢，心裏不住尋思，這烏靈魚再貴，幾枚銀錢也夠了吧？一條二斤的草魚，也才五十枚銅板呢。
人們最怕因為身體上的**，而極其想做什麼事。因為身體連帶思維緣故，就會完全拋開理智的顧慮，認為自己有足夠能力去做。小星兒不懂太多人情世故，這會聞着烏靈魚的香味，肚子開始咕咕叫，便打算仗着自己的十幾枚銀錢，進香滿樓吃一頓。
可剛到香滿樓門口，小星兒又想起還沒出來的金條，若是自己單獨吃可能有些不厚道，便忍住了腳步，站在香滿樓門口流口水。
只是小二可不管這些，眼見門口有客人，一臉恭笑，來到小星兒身邊，上下打量了小星兒一番，“這位姑娘，可要吃什麼？咱們香滿樓雖說檔次高了些，可也有便宜的吃食。十幾個銀錢填飽肚子，也是不成問題的。”
這若是下安城的平常百姓聽到，非得氣的罵娘不可。要填飽肚子，一屜包子，撐死十個銅板。這夥計小二，居然要十幾個銀錢填肚子。可要是知道香滿樓這麼說，想來又不會有人吭聲了。
小星兒猶豫不決，小二一躬身，一擺手道：“要不姑娘先裏邊請，瞧瞧有什麼吃的，點個饅頭包子什麼的。”此時，小星兒肚子一陣不爭氣的咕嚕叫，聽的小二笑意滿面。
最終還是小姑娘臉皮薄一些，被小二的客氣打動，進了香滿樓。待小星兒坐定，小二聽着她口袋裏叮呤銀錢的碰撞聲，神色瞭然地笑了笑，“姑娘，不如我去給你上兩個饅頭，如何？”
小星兒囁嚅道：“我，我想吃烏靈魚。”
本來在香滿樓里，這句話再常見不過了。就是這大堂，也有幾桌客人在細細品着烏靈魚的骨頭。可小二方才聲音聽的明白，這小姑娘兜里，撐死了有十枚銀錢，兩個饅頭一壺劣茶，剛剛好的價錢。秉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原則，小二就請姑娘進來了。可現在，一聽小星兒要吃烏靈魚，小二頓時覺得自己被耍了，烏靈魚，每條三枚金刀，十幾個銀錢就想吃，那是妄想。
小二臉色一黑，一腳蹬在剛剛請小星兒坐的椅子上喝道：“給我起來！”小星兒又不會功夫，被小二一蹬椅子，頓時墩坐在地上，把她嚇懵了。
大堂幾桌吃飯的顧客，也都聽見這聲喝，朝這邊瞧了過來。
小二深知這些顧客也愛看熱鬧，本想將小星兒轟出去了事，可現在倒是能間接討好其他客人，演些熱鬧戲碼瞧瞧。
“你這賤丫頭，沒錢還想來吃烏靈魚？！開什麼玩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臉？”說著，小二一腳揣在小星兒腰間，直接踢起小星兒錢袋，口子打開，銀錢灑落一地，只有區區數十枚銀錢。
印證了心中想法的小二更是得意猖狂，上前蹬住小星兒想要拿回錢袋的手，狠狠踩在地上譏笑，“什麼狗東西，這香滿樓是什麼地方，那是達官貴人，名門望族才能來的地方，是你一個小賤丫頭能來的地方嗎？！”
小星兒渾身瑟瑟發抖，蜷在地上，小手被小二死死踩着，整個人都嚇懵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又不敢哭出聲。
“瞧你那賤模樣，還想吃烏靈魚，回家想你奶奶去吧！”說罷，小二抬起腳尖，狠狠一腳踢在小星兒腰間，疼的小星兒一聲悶哼，旋即嗚嗚強忍着不敢哭出聲。
“嗨，一個小姑娘家，想吃烏靈魚也是應當的嘛。”忽而大堂一聲緩笑，起身一位彪形大漢，穿着絲綢縫製的勁裝，一瞧便是會些功夫的武夫，想打扮的斯文些，卻弄的不倫不類。
小二忙收回腳，一臉諂笑道：“哎呀，是城守武大人，大人說的是，只是這小姑娘想吃便罷了，騙人卻是不對的。”
小二雖說管這人叫城守大人，實際上不過是看城門的士兵小隊長罷了，逢人馬屁拍三級，越是下層小官，這套越是受用。
“嗯，騙人的確不對。”武城守邁着八字步踱了過來，見小二的腳還踩在小星兒手上，一腳擺開店小二，小二挨了一腳，老老實實退一邊守着。這武大人位子低，權利可不小，一旦他卡着城門不讓烏靈魚進城，便能掐死香滿樓的命脈。雖然武大人也不敢得罪香滿樓，可依舊不是他一個店小二敢惹的。
武城守踮起腳尖，蹬在小星兒肩膀，一個使勁將小星兒翻了過來，上下掃量了幾眼，忽而奇道：“哎？你不是醉青樓那，那誰？死青蛙的丫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