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妖
因為要進祠堂拜謁祖宗，所以早上陸雯不能進食。拿上喜兒備好的供果，便隻身一人去往祠堂。
到的時候，柳氏和四姑娘已經在裏面了。
祠堂內，不敢言語。雙方點頭示意后，柳氏繼續幫四姑娘抄書。
陸雯則將供果布好，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祖母，孫女不肖，給您請安了！願您在天能與母親一起保佑孫女，平平安安。
而後也跪在案幾前開始抄書。
十遍心經將將抄完，供在祖宗牌位前。
祠堂的門就被人狠狠地推開。
祠堂昏暗，外頭的光線泄進來，讓陸雯不自覺地眯起了眼。
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聽到三姑娘的聲音，“來人！把陸雯那個賊人！抓起來！”
陸雯還沒搞明白什麼事情，就被三個粗使的夫人用麻繩捆了起來。
“送到父親那兒去！我看着賊婦，還能怎麼逃脫家法的制裁！”三姑娘洋洋得意，好像抓到了不得了的把柄。
就這樣，陸雯在大年初一的早上被扭送到了前院。
三姑娘興緻勃勃地將陸雯押來，還沒有進屋就喊道：“父親！父親！”
“何事大呼小叫！”陸良珏並不高興。
“父親！我們府里有賊！我把她抓來了！”陸敏婕進門一看。來得不巧，陸良珏正在見客。屋裏有一位衣着貴氣的男子。
陸敏婕立即低下了頭。“父親……”
陸良珏一臉不悅，又礙於男子在此，不好發作。狠狠地吐出兩個字：“退下。”
“不必了。”男子打斷，說：“既然陸尚書有家事處理，那我就先告辭了。陸尚書，自便。”
“讓王爺見笑了。”陸良珏作揖，做恭送狀。
那男子挑簾離開陸良珏的書房。他走的很快，大步流星地沒有一點遲疑。自然沒有注意到，跪在門外的陸雯正扭着頭，一臉熱切地看着他。
大年初一這一大早就出現在陸良珏書房裏的這個王爺，與陸雯而言，可以說是舊相識。
在陸雯還沒有回鳳城以前，或者再早一點到沒有及笄之前，她便認識這位王爺。
他就是楚王，當今陛下的三皇子，景赦。
三年未見，陸雯從沒有想過再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陸雯先是失落，楚王沒有看見自己，很快又慶幸自己沒有被楚王看見。
這樣窘迫的自己，若是被楚王看見……陸雯覺得還不如投繯自盡，將自己了結的好。
這時屋裏裏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未經通傳，誰給你的膽子到前院書房來的！”陸良珏覺得在楚王面前露了丑，着實生氣。
別看陸良珏在外頭，人稱儒臣。實則是個脾氣暴躁的主。
三姑娘顯然不知道陸良珏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揪着帕子哭哭啼啼起來。
陸良珏又氣又心疼，說道：“下次不要這樣。會耽誤我的大事。對了，你剛才進來的時候說了什麼！抓到了什麼？賊？”
“是的……父親。”三姑娘還做抽泣狀，“在後院抓到了一個賊。”
“就這點事？你闖進我的書房？”陸良珏感覺自己要被氣死了。壓着火氣說：“後院之事，你找你母親即可。若是前院的小廝就那讓管家處理。”
“不行扭送京兆尹也是辦法！你來我書房作甚？”陸良珏心思全然不在女兒這裏，十分的焦慮。
三姑娘用帕子擦着淚，“父親，這個賊不一般。”
“還能怎麼個不一般？”陸良珏耐心欠奉。
“父親，賊人就在門外跪着，你一看便知。”三姑娘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
陸良珏懶得和三姑娘扯犢子，挑帘子往外一看，竟是陸雯跪在外面。霎時變了臉色。將帘子一放，壓低了聲音，質問：“是你綁得陸雯？！”
三姑娘心裏暗自吃驚，父親的反應和她想的全然不一樣。她安慰自己，現在父親是沒有看到物證，才會如此。
於是，三姑娘從袖袋裏掏出一對小瓷瓶，說道：“父親，你看。這是從陸雯這個賊婦的屋子裏搜出來的。這可是鈞瓷，我屋裏都沒有，她的屋子裏怎麼會一對。”
陸良珏接過瓷瓶，臉色更加難看，“搜？你為何會去搜你雯姐姐的屋子？”
三姑娘這才覺得父親的態度與往常截然不同，支支吾吾地說：“是……是，是娘讓我……去的……”
陸良珏將眼一斂，“你娘讓你去的？”
“……是。是……娘讓我去的……”三姑娘縮縮脖子。
陸良珏真是受夠了自己這個多事又愚笨的三女兒，深吸一口氣，“好，既然是你娘讓你去的，那我找你娘來。”頓了頓，“現在，你給我跪下！”
三姑娘傻了眼，怎麼會這樣，她張嘴準備辯解道：“父親……不是的……”
“跪下！”陸良珏再吼一聲。
三姑娘嚇得，立即跪在地上。
“來人！”陸良珏喊了一聲。
“在。老爺。”外頭進來一個小廝。
“去把夫人給我叫來！”陸良珏氣急敗壞地說
“喏。”
陸良珏掃了跪在地上的三姑娘一眼，覺得今年真是晦氣。他深吸一口氣，耐下性子，再次挑簾出去，將陸雯扶了起來。
“父親……”陸雯叫了一聲，算做禮數。
“雯兒受苦了。”陸良珏此時臉色竟然露出慈父般的神情。“來，屋裏坐。外頭冷。”
見陸良珏對陸雯噓寒問暖，三姑娘簡直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她欲站起身，“父親！”
“跪好了！”結果又被陸良珏吼了一句。
陸雯進屋看見放在桌上的兩個小的鈞瓷瓶。心裏一沉，果不其然，出事了。
陸林氏姍姍來遲，進書房見到陸雯坐着，而三姑娘竟然跪在地上。登時火冒三丈，指着陸良珏的的鼻子罵道：“姓陸的！你是瘋了嗎！讓敏婕跪在地上！”趕緊讓丫鬟去扶三姑娘。
陸良珏冷眼一看，朗聲道：“我看不經過我的不同意，誰敢讓她起來。”
丫鬟嚇得不敢動作。
陸林氏叉着腰，“陸良珏，你發的這是哪門子的瘋病？你想幹什麼！”
當著婢女僕役的面，陸林氏也沒有給陸良珏面子，而是對罵了起來。
“夫人！注意你的言辭！”陸良珏一向是敬重陸林氏的，甚至是有些懼內。但是此時，陸林氏也實在太過駁陸良珏的面子。
陸雯幾乎可以看見，陸良珏額角的青筋在跳動。
“我若不注意又如何！”陸林氏毫不服軟。
陸良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將陸林氏嚇得一激靈。這時陸林氏才意識到，今天的陸良珏與平時不同。略微不敢造次，但還是嘴硬的說道：“你你叫我來，所為何事？”
“敏婕說今早是你讓她去搜雯兒的屋子，可有這回事？”陸良珏問道。
陸林氏一聽竟然是為了這事，便又拿起喬來。看着自己的指甲，陰陽怪氣道：“沒有如何？有又如何！”
陸良珏質問道。“你憑什麼搜雯兒的屋子！”
“我是陸府的主母，我搜間屋子怎麼了？”陸林氏反問道：“怎麼？她陸雯的院子不是陸府的？那你感明兒給她置辦個別苑住進去，我覺得不叫人搜。”
陸林氏這話說的歹毒。
什麼樣的人才住在別苑？住在別苑的是外室。她陸雯是陸良珏原配髮妻的嫡生女，陸林氏竟然將她陸雯比作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