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嫡子疑雲
陸雯的神色變化十分精彩。“難道？姨娘是想和陸雯攜手把陸林氏扳倒，成為陸家的主母。再為陸府添丁？”陸雯覺得斯斯文文的柳氏不該有此野心才是……
當朝禮法嚴明。誰也不能生出這種禍亂家宅的事。
柳氏見陸雯思慮頗多，不想陸雯再妄加揣測，說道：“雯姑娘不必把妾身想的如此複雜。妾身絕不是要取而代之……”
“即便妾身僥倖上位，又生了兒子。按照嫡序排位，少爺陸遠期仍舊是嫡長子，家業也還是由他繼承。”
“難道，妾身還要謀害嫡子嗎？就算這些歹事妾身都做了。如今雯姑娘已經十六，還能在府里待到妾身做完這麼多齷齪事嗎？”
是的。即便是最順利的計算，沒有個三五年，也是完不成的。陸良珏怎麼會把陸雯留到那時候再嫁。
即使陸雯不是現在陸家主母的嫡女，那也是原配的嫡女。
不許下人家，陸良珏是要被人戳穿脊梁骨的。
“姑娘若是出嫁，那妾身的心思不就白費了嗎？”
的確。若柳氏真的有這種心思，她最該殷勤的人應該是陸良珏，而不是陸雯。
陸雯也不是傻，這其中的關鍵也是一點就透。不過，她還是裝作不明白的樣子，說：“陸雯愚鈍，不懂姨娘的意思……”
“呵呵……”柳氏掩嘴一笑，說：“雯姑娘，您畢竟是在老夫人膝下長大的。有些事情，您應該影影綽綽的知道的。”柳氏說的曖昧不明。
但是，話已至此，再說多便是捅破了窗戶紙。
於是，柳氏起身，行了禮。“妾身告退了。待府里進人的時候，妾身再來請姑娘。”
柳氏帶着四姑娘和小世子要走之時，小世子又抱着陸雯膩歪一陣，不願意走。好在沒有再喊什麼娘親。
陸雯哄了一陣，直到應承他下次還讓四姑娘抱他來玩兒，才委屈的跟着走。
這一頓折騰就到了入夜。
陸雯說身子乏了，讓楊嬤嬤和喜兒都不要來叨擾自己。
獨自一人待在屋裏，有些事情好像珠子一般不相干的散落着，如今因為柳氏的幾句話，就彷彿用絲線串聯一般。，仔細一想，就越發的清晰起來。
陸雯記得，自己五歲以前，陸家的嫡子陸遠期，也是養在老夫人房裏的。
原先陸遠期年紀小，不會說話。又加上五歲之後，陸遠期便去了陸林氏的院子裏。所以打小，陸雯就認定陸林氏是陸遠期的生母。
可今天柳氏如此一說。陸雯便才覺得其中不對。
陸林氏是什麼時候懷的陸遠期？又是什麼時候生育的？
雖然太小時候的事情記不清楚，卻是可以推算出來的。
陸敏慈是陸林氏從張府改嫁時帶過來的。與自己同年生辰差不到半歲。所以進京之後，不知情況的外人才會以為陸敏慈與自己是雙生子。
入京一年左右，三姑娘出生。因此，三姑娘比自己兩歲左右。也就是說，陸敏慈與三姑娘之間則相差不到兩歲。
然而，陸遠期比三姑娘大。試問，不到兩年時間裏，陸林氏如何生出三個孩子？
要說陸良珏和陸林氏在未成婚前有苟且，也不是不可能。陸遠期萬一是個早產兒呢？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這樣的的話，另外一件事就更奇怪了。若沒記錯，陸遠期的小字，叫童悅。陸敏慈、三姑娘和四姑娘只有名，未有小字。
但是，陸雯有，叫童安。
假如，小字是陸林氏起的，她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和陸雯的小字相撞？
假如，是陸良珏起的，陸敏慈是陸林氏前夫之女，所以沒有小字。可是為何三姑娘和四姑娘也沒有。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陸遠期並非陸林氏所生。
那陸遠期是誰生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陸遠期是陸雯母親難產生下的那個孩子。
而陸遠期會記在陸林氏名下，也不是什麼難懂揣測的事。因為在生三姑娘之後，陸林氏大病了一場，大夫說，她再也不會懷孕。
大約陸林氏也掙扎了幾年，最後發現真的無法受孕。所以才在陸遠期五歲之後抱到了自己的房裏。
這些事情乍聽起來毫不相干，可是串在一起，卻是這樣一個事實。
這些年後院的人基本換的不剩下什麼。留下來的大多還是陸林氏身邊的嬤嬤，那些人自然不會主動去告訴陸遠期他自己的身世。
但是，既然柳氏隨便一說，陸雯就能想透的事情。陸遠期怎麼會想不透？
這層窗戶紙已經千瘡百孔，但是，就沒人完全揭下罷了。
柳氏終究是把陸遠期真實身世的這件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
至少在陸遠期真正繼承陸家家業之前，他對陸雯這個嫡親的姐姐都不會過於熟稔。甚至會分外生疏。
就今年鳳城的表少爺在陸府過年節，而陸遠期留在書院沒有回來，這件事來說。陸雯大概知道，陸林氏和自己一手帶大的嫡子，還是心有嫌隙的。
雖然，林家表少爺來的旗號是說春闈在即。可是春闈至少要真正開春之後，還有兩個月，在家過完年節是綽綽有餘。
在年前便到了陸府，沒有別的理由，無非是想和姑母親近。為何親近只怕就不用說了……
陸林氏心眼如此狹小，估摸着十年過去了，仍然覺得陸遠期是“別人的兒子”。
陛下要給穆王再許婚事，她都能因為捨不得陸敏慈帶去的嫁妝而氣得跳腳。
更何況，現在陸府的家業有一半是她陸林氏當年帶過來的。與其百年之後給了“別人的兒子”，說不定陸林氏更傾向於留給娘家外甥。
柳氏以為討好自己這個陸家未來的家主，就能給四姑娘找到一座靠山。卻還沒想明白，這陸家的家主是否有可能兩說。
不過，也好在柳氏將這件事點了出來，既然陸雯想通其中的彎彎繞繞，要陸遠期繼承家業也不會是什麼難事。
畢竟，陸家的家主還是陸良珏。不管陸林氏的心事偏向誰的，陸遠期始終是陸良珏的親生兒子。
只要陸雯在合適的時間出手，林城，這位林家的表少爺，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陸雯思忖，四姑娘與自己還算是投緣。自己既然有餘力，幫襯一把庶出的妹妹也是理所應當的。
既然如此，柳氏的人情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收下了。想到這裏，陸雯眉梢一揚，竟覺得身心舒暢。
接下來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似乎會比自己所期待的，更加順利一些。
陸敏婕總是在背後做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而林家的這位表少爺有賊心蠢動。將他二人湊在一起，倒也能少了陸雯出嫁前在府中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手段用得過激一些，還是委婉一點，陸雯還沒有拿定主義。
這些事情想到這裏，陸雯覺得困頓，便翻身真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坐在自己床頭，說了些什麼。可是，實在是太困。上次傷寒之後，陸雯的身體就有些調養不當。沒有食補，全靠睡眠調整。到了時辰就是雷打也不動。
陸雯心想，待我明天起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