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打的就是你
對手的組合拳大得非常漂亮,葉天一緊趕慢趕還是棋差一招。
既然人家打上門來了,葉天一反倒不着急了,將他的青驄馬重新拴好,回過頭來仔細打量那人,除了帥以外似乎並沒有太明顯的特點,於是問道:“你是何人?”
“本司乃新上任的提點刑獄公事……秦檜,職責所在,冒犯之處還請天師海涵。”說的客氣,可是臉上的笑意分明是從骨頭裏面冒出來的,幸災樂禍這四個字是逃不掉了。
一聽是秦檜,葉天一眼中精光一現,上前幾步,一字一頓問道:“尊駕可是江寧秦會之?”
“原來天師也知道我秦某?”秦檜心中暗自得意,能讓眼高於頂的葉天師記住的人似乎不太多,可是這種感覺持續的時間實在太短,接下來便是兩個臉頰火辣辣地疼,葉天一出手實在太快,秦檜都不知道這兩巴掌是怎樣挨上的。
“你,你,你竟敢毆打本官?”秦檜捂着腮幫子抽着涼氣說道。
“老子打的就是你,我打你不在國子監好好乾你的學正反而恬不知恥做蔡京的走狗,我打你狗仗人勢,陷害忠良。”葉天一感覺手心火辣辣的疼,這廝的臉皮實在太厚。
“是不是忠良你說了不算。太師說你蓄意謀反,本司尚且不信,如今天師毆打朝廷命官,僅這一條,本司便可治你個犯上作亂之罪,左右,還不給我拿下……”
四五個衙役摩拳擦掌撲了上來正待擒拿葉天一,卻見一道身影從他們背後躥出,飛起數腳,那幾個惡衙役便像麥秸捆般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捂着腰椎哀號不已。
“李鐵,不可造次,他們是官差……”葉天一見李鐵手中無拐,卻行走如常,不禁驚詫,難道這小子真的將圖紙上的假肢給做出來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以現有條件,即便是自己親自動手,想要在幾個月時間內打造一副結實靈活耐用的假肢也是天方夜譚。
“管他是誰,敢對我家主人動粗,李鐵滅了他。”李鐵站在葉天一身邊,不為所動。
“反了,葉天一真的反了,來人吶,去給我調禁軍來……”秦檜真的急了,自己苦心經營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搭上了蔡京的關係從毫無前途的國子監里摘了出來,第一次給老太師辦事便碰這麼個大釘子,以後還怎麼有臉去見老太師?
“最好叫諸葛閣長來,這個案子不光是你接不了也管不了,就算是蔡京來了也沒轍。”葉天一見庄喜這些小丫頭片子也聞訊趕了過來,便叫她們搬了兩把椅子,坐了下來,然後對秦檜做了個請的動作。
“葉天一,你太狂了。”秦檜也不客氣,大刀金馬地坐下。
“依你的意思我葉某人就要逆來順受任由你們給我扣個謀逆的帽子?”葉天一笑嘻嘻地問道。
“你以為會逃得掉嗎?謀逆大罪,是要誅九族的。”秦檜半邊臉腫了,說話有些撒風。
“你信?”
“今日之事,不由秦某不信。”
“只因我打了你?”
“這只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呵呵,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不說?好,我說,只因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得罪人,沒什麼好處。”
“有時候為了公道,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後悔了?”
“後悔了。後悔自己站出來的太晚,以至於奸臣當道多年。”
“誰是奸臣?”秦檜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你說呢?”葉天一併不上鉤。
“天師不會是指蔡太師吧?”
“你說呢?”
“哼哼,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要進了提刑司,我有的是手段讓你開口,到那個時候,你會發現,其實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活法比死亡更可怕。”
“如此看來,你果然有當奸臣的潛質,既然是奸臣,再打你幾下不算過分吧?”葉天一站起身來,順手就將屁股底下的木頭椅子朝秦檜腦袋扔了過去。由於面對面坐着,秦檜猝不提防,被砸了個正着,腦袋當場便被開了瓢,血流不止。
“哎呀……葉天一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秦檜怪叫一聲,一手捂着腦袋,另外一隻手抽出寶劍便要往葉天一身上招呼。
李鐵見勢不妙,正要出手阻攔,卻見葉天一擺了擺手,從胸口掏出一塊玉珏往前一遞,朗聲道:“此乃官家信物,你要是看着不順眼,將它打碎便是。”
官家信物,如聖上親臨,秦檜當然知道這塊玉玦的分量,莫說打碎了,便是碰一下都要大禍臨頭,眼見葉天一手持玉玦步步逼近,哪還敢動。
“敢拿劍砍我?不知道本尊刀槍不入嗎?”葉天一抬腳便將秦檜踹了個大馬趴,自己站立不穩,那塊玉玦差點撞到旁邊牆上,嚇得秦檜大呼:“小心玉玦……千萬別弄壞了……”
“你要是不想弄壞,就老老實實挨我一頓老拳。”葉天一見秦檜滿臉是血,蹲在地上抱着頭動也不動比四喜還乖,右腳已經抬起來了卻怎麼也下踢不下去。秦檜的原罪在於出使金國的時候混的太好,在於始終不渝地貫徹金人的南北分治政策,在於不遺餘力的打壓主戰派,在於害死精忠報國的岳武穆。
這貨根本就是金國在宋朝培養的終極無間道。
可是,自己的任務是什麼?是阻止靖康之變的發生,沒有靖康之恥,以後的歷史都會改變,秦檜的將來,鬼才知道,既然是未知的人生,這樣對他是不是有些不公?
“滾蛋吧。”葉天一心疼地撿起那把椅子,好好的一張花梨木愣是摔折了一條腿。
“葉天一,謀逆大罪即便是官家的玉玦也救不了你,你等着,等我請來官家手諭再找你算賬。”秦檜咬牙切齒,披頭散髮滿身血污簡直就是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要去快去,再不去估計官家好退朝了,到時候你上哪去求聖諭?”葉天一冷笑道。
“不勞煩秦大人了,官家的口諭咱家帶來了。”隨着一聲高亢清亮的聲音,諸葛長風就像鬼一樣踩着小碎步從門外飄了進來。
“老祖宗救命,救命啊,葉天一目無王法毆打朝廷命官,老祖宗您看,孩兒差點死在葉天一的手裏,老祖宗要為孩兒持公道呀……”秦檜撲到諸葛長風跟前連哭帶鬧,看的葉天一直反胃。
“瞧你這噁心樣兒,一邊去。”諸葛長風捏着鼻子厭惡地往後躲了躲生怕沾上血跡。
“家裏出了點小事,煩勞閣長親來,實在不好意思……”葉天一上前握住諸葛長風雞爪子似的手打哈哈。
“小事?虧你說得出口。嘖嘖,官家對你可真不錯,知道這塊玉玦的來歷嗎?”諸葛長風盯着葉天一胸前那塊玉玦,眼裏簡直要冒出火來。
“天一學識淺陋,願聞其詳。”葉天一裝出一副好學生的模樣,看的秦檜直犯噁心。
“這事還要從太宗出生那日說起,其時天降祥瑞,紅光滿屋,太宗銜玉而生,這就是那塊玉玦,歷代官家都視為身家性命。”
太宗銜玉而生?頭一次聽說,看來這事不光賈寶玉干過呢,眼見諸葛長風信誓旦旦老神在在甚至還有些意味深長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玉玦在自己手裏不是福而是禍呀,自己還有臉拿出來顯擺,老奸巨猾如蔡京那般,稍微動點心思便會讓這塊玉玦出點故事,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這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想到這裏,全身發了一層白毛汗,躬身施禮道:“學生謝過閣長。”
“金奴是個好孩子,從小是我看大的,那是我的命,休說感謝之類的屁話,打起精神來,醫好她的病。”諸葛長風湊到葉天一耳際低聲說道。
“如果可以一命換一命,天一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金奴一生平安。”葉天一低聲回答。
“好,好孩兒。如此我便放心了。”諸葛長風一張風乾橘子臉硬是擠出了核桃般的花紋。
“以後朝中還靠閣長提攜。”葉天一拱手道。
“今個兒金奴兒給我講了個孫猴子大鬧天宮的故事,我看吶你就是那搗蛋的皮猴子,提攜你?咱家就等着以後被抄家吧……”諸葛長風白了他一眼。
“閣長這是從何說起?”葉天一一臉的無辜。
“剛才小蔡在朝會上告御狀說有人誤入你家密道發現了大量軍械還有黃袍,結果被你滅了口,你這皮猴子作何解釋?”諸葛長風一屁股坐在葉天一剛才坐的椅子上,庄喜早就將給葉天一泡好的碧螺春端了出來,給老祖宗倒上。
“閣長以為這次天一會有麻煩?”葉天一笑吟吟問道。
“你的麻煩大了,不過不在於軍械也不在於黃袍,而在於這塊玉玦,一會兒去朝會申辯的時候別忘了還給官家,咱家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金奴兒。”
“學生謹遵教誨。”葉天一拱手道。
諸葛長風完成使命,斜睨了秦檜一眼,踩着小碎步飄然而去。
“走吧,有什麼冤屈在聖上面前申訴吧,想讓我去你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提刑司,門都沒有。”葉天一施施然做了個請的動作,臉上噁心的表情令秦檜有種殺人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