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長成
雲熙二十五年
校場
大皇子梁叡拉搭上箭，拉開弓，隨着“咻”的一聲，箭之中靶心紅點，面對周圍兄弟羨慕和稱讚，大皇子洋洋得意。
“我作為最長的兒子，日後皇位自然是由我繼承的。”
“你們就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大皇子收斂了些得意之色，端出一副大哥的態勢，對諸位兄弟教導起來。
大皇子梁叡是皇后溫氏的兒子，如今已經到了及冠之年，按照規矩，自然是要立下太子，已絕其他皇子動不該動的心思。
其餘的各皇子頻頻點頭認可，梁叡便是越發的得意起來，獨獨的年僅七歲的五皇子梁炤眼神緊緊盯着紅心那支出聲，未曾察覺梁叡所言之事。
“你到是囂張。”
“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早的好。”順着聲音看去，一個身穿紅色衣裙的，走了過來，拿過梁叡手中的弓，取過一支箭，對着梁叡剛剛射中的方向。
“咻”一聲，連同梁叡剛剛的那支箭，一同從靶心的紅點穿過，落在了更遠處的靶心，一時間令眾人看呆住了。
“厲害！”
“阿鳶（妹妹）姐姐好厲害！”幾人反過神來，紛紛為汪媞鳶鼓掌，眼神充滿了崇拜。
“沒曾想，為了吸引本皇子的注意，這般用心。”梁叡定了定神，言語戲謔的看着汪媞鳶，較之剛剛更為得意。
“呸！”
“你這小把戲，莫要髒了這校場！”汪媞鳶翻了白眼，對梁叡這種自信，不屑一顧。
“大膽，”梁叡有些急了，今日他故意叫上諸位兄弟，就是為了彰顯自己作為大哥的榮耀，哪能讓這小丫頭破壞了。
“就憑你這點把戲，還想當太子？”
“本郡主瞧着，過個幾日，小阿炤都比你厲害。”汪媞鳶說完就兀自轉身，架着手下人牽來的小白馬，揚長而去，留下氣氛尷尬的諸位皇子。
“臣弟先告退。”汪媞鳶鬧了這一處，各皇子面面相覷，紛紛行禮離開，留下樑叡望着汪媞鳶離去的背影，氣的牙痒痒。
汪媞鳶是明惠長公主梁玥和當朝丞相的女兒，深的太后和皇帝的喜愛，素來在雲州囂張慣了的，偏生梁叡拿她沒有辦法。
舊日他到可以不計較，今日實在難以咽下這口惡氣，思緒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剛剛愣愣的，在想些什麼？”說話的是五皇子梁琅，溫聲細語的詢問一旁的弟弟梁炤，剛剛離開的時候，梁炤魔怔一般的盯着遠處的阿鳶，若不是他拉着，只怕會被大哥拿來當出氣筒。
梁琅的母妃是宮中的賢妃娘娘，正如這一“賢”字，對上恭敬有禮，對下也是善待宮人，在宮中名聲素來很好。母子兩人在宮中不爭不搶，不似其他的后妃，為了爭寵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而七皇子梁炤的母妃就沒有其他皇子的好命，生母低賤，即便當初生下二公主，也只是照例賞賜並未晉陞，直到七皇子誕生，太后心善讓皇上升為了雲嬪。
“沒，沒想什麼。”梁炤乖巧的搖了搖頭，謹小慎微的模樣，像極了他的生母。
梁琅頗有些無奈，他這個七弟素來是個悶葫蘆，他也不過多追問，將人送回到雲嬪的住處，便轉身告辭離開。
“炤兒回來了，”雲嬪看見梁炤，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針線，拿着手帕替梁炤擦去額頭的汗水。
即便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雲嬪依舊是膚如凝脂，面容姣好，一雙丹鳳眼，直勾勾的就能攝去人的心魄，偏偏這樣一個美人，在後宮卻不受寵。
“母妃，娶阿鳶姐姐的，只能是，，，”
雲嬪被兒子突然的一句話嚇的變了臉色，趕緊伸手捂住了梁炤的嘴，謹慎的看了看四周，只有母子兩人在房間裏，鬆了一口氣。
不由得慶幸，自己素來不喜歡宮人近身侍候，不然今日的話被旁人聽了去，她們母子三人只怕在後宮沒有容身之地了。
“此話，你可曾對旁人說起過？”雲嬪端着一張臉，甚少瞧見的嚴肅凝重。
“不，不曾。”梁炤搖了搖頭，
“日後莫要再提！”雲嬪沒有多問，嚴令梁炤不許再提及此事，她自入宮起就沒想過要什麼權勢，只想着自己和一雙兒女安好，足矣。
梁炤頭一次見母妃這般嚴肅，乖巧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行禮就退下了。
仁壽殿
“給舅母，外祖母請安。”皇后今日難得有空，就來仁壽殿陪太后說話。
“阿鳶來了，快到哀家身邊來。”太后瞧着自己寶貝外孫女來了，笑得樂呵呵，旁邊的宮人早已將一碗銀耳羹端了上來，上面還冒着絲絲冷氣。
“倒是許久不見阿鳶了。”皇后臉上掛着笑意，優雅不失大體，就在那坐着就難掩身上的氣質，就像生來就是後宮之主。
“前些日子被母親拘着，舅母自是瞧不見的。”阿鳶滿足的喝完一大碗銀耳羹，模樣溫婉可愛，很難和剛剛校場的姑娘聯繫起來。
“說來，你母親要過好些日子才回來。”說到這裏，太后剛剛面上的喜色，染上而來幾分哀愁。
前幾日，為了祭祖一事，梁玥和汪丞相一同去了蘄州。梁家祖先都在蘄州，本該皇上親自回去的主持的，奈何前朝事情繁雜，脫不開身，太後年事已高，就讓梁玥代勞。
“過了今年，阿鳶該有十歲了吧。”
“日子過得真快，當年襁褓里的粉嫩的小人，也長成大姑娘了。”皇后盯着阿鳶，不由得心生感慨。
“說來，阿叡就要及冠了。”太後點點了頭，如今這些小輩都慢慢長成，自己的身子骨也不似當年那般，果真是老了、
“回母后，就在這個月的十四了！”說起梁叡，皇后嘴角笑意多了幾分，一旦梁叡及冠，便意味着被正式冊立為太子。
“可瞧中那家姑娘？”皇后對梁叡抱有很大的期望，一直管教頗嚴，至今尚未有侍妾，正妃的位置更是要千挑萬選。
“母后覺得，阿鳶如何？”言至此，皇后今日來仁壽殿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為了讓太后定下阿鳶和梁叡之間的婚事。
“阿鳶尚且年幼，你再看看別的姑娘。”太後面上笑意斂去了幾分，阿鳶文文靜靜，不表態，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母后，你看，”
“哀家乏了，阿鳶扶哀家進去休息。”太后出言打斷了皇后的話，轉身就領着阿鳶進了內殿，見此，皇后也只好行禮告退。
但，定下阿鳶和自己皇兒的婚事，她是不可能就此作罷的。
原本憑着丞相府嫡女的身份，成為東宮太子妃，便是極般配的，更何況，阿鳶是天批的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