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跟姐斗,下輩子吧
“董希,好好照顧你姐。”
攙扶董秋回來的是她在中心校的同事,對方看了一眼董媽,啥都沒說,嘆口氣,拍拍董秋的肩膀,轉身走了。
董希追問半天,董秋都不肯說話,正着急得不行,他表舅家馬上就要結婚的表哥跑了過來。
“小希,過來,哥問你件事兒。”
他朝董媽笑了下,眼底是着急。
拉着董希出了大門,就在牆角根兒,兩人湊得很近,小聲說話。
董媽看着堂屋裏低着頭,一臉狼狽和委屈的大女兒,又看看上鎖的老三的房門,長出一口氣,坐下來抹眼淚。
“我剛才問了,老三說不是她寫的,我,我信她!”
董希突然冒了這麼一句話,大表哥伸手去捂他的嘴,表情焦急。
“表哥,真的,你要相信我。老三再混蛋,她也從來沒說過假話。我爸把她往死里打,她說不分手就是不分手,不可能真做了這事兒不承認的。”
他大表哥一聽,猶豫了下:“真的?你敢保證?我跟你說,這要是最後鑒定出來是你三姐寫的,丟人就丟大了。”
董希回頭看看,臉上有些忐忑猶豫。
屋裏董宴如聽到了,直接扒拉着窗戶嚷嚷:“表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董宴——燕子一口唾沫一個釘,做不出來不認賬的事情。”
大表哥右手握拳往左手心裏一砸,狠下心:“那行,我就信你一回,你等着。”
他說完就跑,董希追了兩步,又停下,而後轉身回家,又去詢問他大姐到底怎麼了。
董媽跟董秋都聽到老三的話。
董秋隨手抹了把臉,站到門前,拿出鑰匙開鎖。
“老大!”董媽撲過去,“你不要命啦,你爸可說了,誰敢放她出來,就把誰往死里打。”
“媽,這件事要不說清楚,別等我爸動手,我們一家都上弔死了算了。”
聽到大女兒這麼說,董媽無力的退後一步,靠在牆上,嗚嗚的哭起來。
“媽,你別哭,我不跑,我等着跟那孬貨對峙。”
董宴如可算看到點自由的曙光,這會兒天王老子來了她也不可能慫。
剛把人放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她家院子大門被人推開,大表哥拖着張鵬走了進來。
在大表哥旁邊,還有幾個年輕人,跟他關係很不錯的,手裏攥着一疊紙。
“老三,過來。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寫的。”
董宴如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走到張鵬面前,重重哼了一聲,小腦袋一扭,接過那摞紙。
“不是。”她翻看了一下,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嫌棄和氣惱,“這麼丑的字,怎麼可能是我寫的。”
堂屋裏,董家姐弟對視一眼,皆抿嘴沒吭聲。
“你,你敢說不是?”
張鵬臉上還有淤青,嘴角也裂了,本來八.九分的樣貌,這會兒最多只有三四分。
“你們,你們讓她寫幾個字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這幾封情書,是張鵬哄騙着原主寫下的,就是為了拿捏她。他就不信董燕這個草包還能玩兒出什麼花樣來。
“寫就寫。小希,拿紙筆來。”
董宴如腦袋一甩,油亮亮的長辮子“啪”的甩了張鵬一臉。
旁邊有人瞧着,忍俊不禁。
董宴如當著所有人的面,拿起筆,想了片刻,一氣呵成。
“蝶戀花·詠梅?這是什麼?”
“江北江南春未織。秀靨盈盈,盡有新妝日。……”
董秋在旁邊看着,老三一邊寫,她一邊念,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首詞是近代女詩人陳家慶創作的,我挺喜歡,就隨便默寫了一下。”
董宴如放下筆,俏臉偏轉,神情倨傲:“我以前看你,只覺得你長得好看,哪怕別人都說你不好,我以為你是個知道上進的,只是礙於世俗眼光,別人不懂你而已。現在看來,我真是走眼了,錯把魚目當珍珠。”
旁邊有兩個明顯是被請來當見證的男人,上前看了一會兒,拍桌子。
“這兩手字跡完全不同。董三姑娘這手字雖然還稱不上優秀,但也有自己的一點風骨在裏面,而這個所謂的情書,字跡松垮,毫無骨架。”
另一個人也跟着道:“看內容,就算是讀書的小孩子也寫不出這麼錯漏連篇的所謂情書來。董三姑娘連冷門的詩詞都會,怎麼可能會寫這樣子的情書?”
兩人對視一眼,朝着張鵬搖頭。
“你深更半夜闖人家家裏偷雞摸狗,現在還倒打一耙,更是誣陷別人,破壞人家姑娘的聲譽,實在道德敗壞。”
這兩人是省城下來檢查工作的領導,走到董家村這邊,聽說這事後,本不打算管的。架不住大表哥一直哀求,請他們做個見證。說請別人的話,對方肯定說他們仗勢欺人。
省上的領導可不是他們董家能拿捏的,自然不存在仗勢欺人的可能。
一聽這涉及到一個無辜女孩子的聲譽問題,兩位領導商量了一下,就跟着過來看看究竟。
一路上過來,兩位領導也了解了一些董宴如跟張鵬的過往,心裏其實是不看好的。在他們眼裏,一個知書識禮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死乞白賴要跟着一個混子?
可親眼見了之後,他們又覺得,可能是女孩子太過單純,被混子甜言蜜語給騙了。
董宴如再不咋滴,那也是後世千軍萬馬考上985的天之驕子之一,言語擠兌一個混子,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早前,他說他會真心對我,他.媽媽也會把我視如己出,說他家要不是為了給他爺奶治病欠了錢,也不會敗成這樣。我當真了,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只以為我們兩個努努力,小日子也能紅紅火火。”
董宴如的眼淚,說來就來,驚煞眾人。
她也沒嚎啕大哭,就顫抖着嘴唇,眼淚簌簌的流,配着她那張俊俏小臉,怎麼看怎麼讓人心疼。
“可那天我去找他,他問我要玉鐲子。那玉鐲子是我爺爺留給我跟姐姐的嫁妝,怎麼可能給他。他就說我看不起他,不想跟他過日子,他.媽媽,他.媽媽還打我……”
董宴如忍不住了,捂着臉,把腦袋埋到董秋肩上:“嗚嗚,他.媽媽抓着我頭髮往牆上摜,還罵我,罵我……可難聽了。”
年輕一點的那位領導一聽,氣得牙關都咬緊了。
周圍人也是第一次聽到這話,看笑話的心都淡了幾分,跟着心底生起一股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