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再來一次
洛修在美國待了一段時間，便回到國內，讓宋明加過去接替自己的工作。
他對美國的工作模式還是太不熟悉了，親自跑過來督工，更多只是為了表明自己對做這一件事情的決心。
很多時候員工對於工作的投入程度，取決於老闆的重視程度。
這家異國他鄉的分公司，洛修又不能時刻盯着，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態度。
讓他們不要因為山高皇帝遠，就混水摸魚過日子。
結束了美國的行程，洛修便返回國內，督促開發部門進一步完善抖音的功能。
“修哥，你在美國待了那麼多天，對這個全世界最發達的國家，有什麼感觸？”趙建業問。
趙建業已經逐漸取代楊天奇，成為公司智能算法的帶頭人。
現在他帶領團隊做這個屬於年輕人的應用軟件，很想了解國外年輕人的想法。
“我發現他們的小孩比我們的小孩厲害太多了。”洛修說。
“為什麼這麼說？”
洛修笑着說：“我們四五歲的小孩子只會撒尿和泥巴，而人家的小孩已經能夠說一口流利的英語。”
“修哥你胡說，我四五歲已經不玩這麼低級的遊戲了……等等，人家美國小孩會說英語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一歲就會說中文了呢。”
“好吧，中美最大差距在於教育，曾經有教育家做了一個實驗，給華人孩子和美國孩子一杯水，讓他們不用火就能讓水沸騰起來。
華人小孩將水放在太陽底下曬了半天，也沒能讓水沸騰。而聰明的美國孩子拿來四杯25度的水混合在一起，輕鬆把水升溫到100度。這說明僵化的思維永遠無法培養大科學家。”
趙建業很無語地說：“修哥，你這段子跟德國下水道里油紙包着的零件一樣老。”
“我說這麼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不要總想着他們的小孩子怎麼樣，我們的小孩怎麼樣，本質上都是人，並沒有太多的差距，都一樣喜歡美女扭屁股。”
“還是有區別的，比如我就更喜歡動漫美女扭屁股，對三次元的美女無感。”
“請不要用你這種變態愛好跟正常人相比。
”
洛修說完便不再管他，拿出手機，打開抖音內部測試版，隨意地滑動。
他看了一會，眉頭便皺了起來，口中念叨着：“不對，你這做得不對。”
“有什麼不對？”趙建業問。
“不夠沉迷。”洛修轉身他，“你進過賭場沒有，你知道賭場的建築有什麼特點嗎？”
“沒進過，賭場跟我們這短視頻APP有什麼關聯嗎？”
“你知道賭場是靠什麼賺錢的嗎？他們靠的不是賭術，而是抽水。就拿最簡單的賭大小來舉例，賭徒以為押大押小都是二分之一的贏錢概率，但實際上他們忽略了出現「圍骰」時會被莊家通吃，而莊家賺的就是出現「圍骰」時的抽水。”
“我還是不懂，我們做短視頻又不是賭博。”
“賭場賺的是抽水，也就是說賭徒賭得次數越多，賭場賺得越多，而賭場想要賺更多的錢，只能想辦法讓賭徒待在賭場裏的時間更長。
而我們的APP主要靠廣告賺錢，用戶每天使用的時長越長，我們賺得越多，我們跟賭場一樣，都是靠用戶時間賺錢。”
“我好像懂了一點點，可是據我所知，賭場裏面為了讓用戶長時間待在裏面，會提供食物和飲料，我們的APP又提供不了這些服務。”
洛修搖了搖頭，“我們要學習的還有很多，例如賭場的裝修通常都是全封閉的，沒有窗戶，裏面24小時靠着燈光照明，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為了讓賭徒忘記時間。”洛修認真地說，“普通建築在設計的時候，都會考慮光照問題，儘可能在白天的時候能讓陽光照進來，而賭場偏偏採用全封閉的建築設計，目的是讓賭徒忘記白天和黑夜，失去對時間的感知，沉迷在賭桌上。”
“聽起來好像好可怕啊！”
“我們的APP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隱藏掉頂部的時間顯示，讓用戶在刷視頻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他們原本只想在睡前刷半小時抖音，結果退出軟件一看，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很多用戶都明白時間的寶貴，他們都想早點睡，他們心裏知道明天要早起上班。
只不過刷視頻的時候，軟件頂部不顯示時間，不知不覺當中，時間就流走了。
移動互聯網時代，用戶的時間的總和是固定的，每個人的上網時間就這麼多。
你需要搶別人的時間，用戶留在你的APP里的時間越長，留給別人的時間就越少。
因此洛修需要做的，是打亂用戶的計劃，讓用戶“沉迷”在抖音里。
其實這種沉迷並不是真正的沉迷。
短視頻的內容大多數都挺無聊的，並不能提供很大的樂趣，正常情況下刷一會就想關掉了。
只不過用戶以為自己只刷了一小時，事實上刷了三個小時，還有兩個小時被時間小偷給偷走了。
因此用戶刷完抖音之後，內心都會有一種負罪感：為什麼我要浪費那麼多時間？
這些時間用來看小說，或者玩遊戲，內心的負罪感反而沒有那麼高。
因為這些時間是他本身就想要花掉的，並不是被偷走的。
趙建業消化完洛修的話后，忍不住問：“修哥，我們這麼做，好像也不太好吧？”
如果換作李山，一定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道德哪有賺錢重要，更何況你是自願走進賭場的，可沒有人拿槍逼着你。
第一天可以說時間被偷了，那第二天、第三天呢？
上當一次還不夠，還要繼續進來讓別人偷走時間，說明本身時間對你也不是很值錢。
如果時間對你真的那麼重要，你早就把APP刪了。
洛修笑着說：“所以我們先做國際版的嘛，偷美國佬的時間，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那我們以後不還是要做國內版的？”
“嗯，這是一個很大的命題，下次我再跟你細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