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露將至，市裡像是沒有聽到節氣的指令，秋老虎肆意，偶爾吹來一陣咸膩的暖風，市區里完全是一副夏日不願離去的景象。

周日傍晚，程玦在清吧等到了一場違背的天氣預報的雨，背對着吧枱看着雨水慢慢沁濕地面，開了杯牛奶喝。

“音樂會這麼早結束了？”ave在程玦身後刷着手機。

程玦沒轉身，隨意嗯了一聲，ave正定睛看着手機，忽而舉起手機指着視頻上的女生。

“你好像又火了啊？！”ave划著視頻評論，清一色的網絡尋人。

音樂節的中場休息攝像頭隨意掃在觀眾席，程玦身着白色弔帶長裙身邊沒什麼人，程玦身型修長馬上吸引到了攝像頭，她還沒意識到，直到周圍情侶默契的給程玦讓開一塊小的區域，程玦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抬眼望向大屏幕，對着屏幕高舉手中瓶子，轉着酒杯對着自己的嘴一吻。

攝像頭瞬間轉向白旗“我們不戀愛，我們接吻吧”

程玦轉頭看着手機，看着只是拍到自己一人的視頻稍稍鬆了口氣，ave覺得不對勁，暫停了視頻再放大，這才看見視頻裏面程玦眼妝都糊成了煙熏妝，隱約有着眼淚帶下黑色眼線的痕迹。

程玦撇了撇嘴角，現在眼妝徹底沒了，眼角還帶着點紅血絲。

她莫名覺得煩躁，並不想回憶今天在音樂節上發生的事情。

程玦跳下椅子正對着ave，她剛好也想問些什麼，清吧正在換下一首音樂的空隙間，聽到清脆的一聲“咔擦”。

程玦和ave同時尋找到那聲音，看見一白t恤的花臂小哥嘴裏吊著香煙坐在不遠的一群人之間調弄着脖子上掛着的相機。

見程玦她們看向他了，他身旁幾個女生推了推他、眼神示意着他，他眯着眼抬頭立刻笑着和兩人對視，接着掐了煙頭，走了過來。

花臂男拍了拍上衣，拿下了脖子上的相機，遞給程玦說，“有些冒昧，我是位自由攝影師，覺得您長的像我一位故友，沒打聲招呼就拍下了，希望沒有冒犯。”

程玦看着照片，剛從椅子上跳下來的她長發擋住了半張臉，羽睫似乎在撲閃，光線襯地膚質如雪，背景有些模糊，人物也沒有完全對焦，看似偶然拍攝卻好像把人物動態再現。

程玦看了一會兒便說：“沒有，不商用就行。”

花臂男給了張自己的名片。

“原野...”紋身師、攝影師，程玦讀着名字突然想起了野原新之助，拿拳頭抵着嘴笑。

原野長着一張和身材不相符的臉，他的臉頰窄瘦，長捲髮掩在在針織帽下，走來時身上散發著好聞的檀木香。

“可以請你喝一杯嗎？”原野咧着嘴笑，嘴角邊顯現出兩個梨渦。

程玦抬頭，“謝謝你，我未成年。”

......

空氣彷彿凝結了幾秒...

原野將照片傳給程玦后，很識趣的不再打擾。

原野回到那群人身邊，鬨笑聲隨之而來。

程玦剛想收回目光卻瞟到角落落座的男生，看似活躍氣氛、交流次數多的是原野，但實際上人群關注焦點是角落的他。

他時不時舔舔唇看着那群人說說笑笑，偶爾搭話，耳垂上戴着兩對簡單的銀飾，身穿黑色衛衣，袖口挽起露出青筋虯結的小臂，肩寬腰窄......程玦在他即將抬頭的瞬間回過神來。

像剛反應過來似的看向ave，對方卻一臉“我懂”的表情看着程玦從耳尖一點點蔓延緋紅。

能讓程玦如此反應的，這位算一個，路釗也算。

如果說路釗給她的感覺是儒雅、剋制中透露的憂鬱與脆弱，那這位則是具有壓迫感的、窒息的，卻又像禁果一樣忍不住讓人窺探的。

沒一會兒，他走到程玦身邊結賬，手指有意無意的輕敲着吧枱的玻璃，他身後那群人也不知什麼時候都走完了。

程玦看到了他的側臉，如果他說的不是中文，她甚至都在思考他是不是名叫尼古拉或者亞歷山大。

看着ave結完賬的狀態，看來是小費給的很合理。

直到他走遠了程玦也沒再看第二眼，因為她剛翹起二郎腿便感到細微皮肉撕裂的疼痛，低頭才發現腳踝下的皮不僅蹭紅還流了血，自己到現在才感覺到疼。

ave看着那群人遠走的背影，“這是不是你們年輕人喜歡的類型？”

“還行吧。”程玦拿紙抵在腳跟與鞋子之間。

ave挑眉望着程玦，“不要個聯繫方式不後悔？”

“...這麼膚淺？？”

程玦笑着打開手機，笑容卻僵在嘴角。

朋友圈第一條是谷媛發的一個大蛋糕的照片以及路釗許願的照片。

配文：班級聚會順便給某人過生日。

程玦扶着額頭，“後悔了。”

接着迅速換了軟件，在社交平台上發自己今天的精修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