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承包之路——第8節 考察偶遇

第三章 承包之路——第8節 考察偶遇

1988年大年過後第一天,全廠職工全部到崗上班,工作進入正軌。

中午接到胡林森消息,他今晚在郊區“魚碼頭”宴請火車站站長黃石磊。

機不可失,我豁上一搏。

晚上7.30,我帶人開車隱蔽在曹家橋轉彎處,守株待兔。

這裏是“魚碼頭”到縣城必經之路,路窄彎多,易發交通事故。

將近8點,一輛黑色桑塔納轎車搖搖晃晃駛向“曹家橋”,轉彎時,從右邊突然竄出一個男人,只見車輛一個轉彎急剎,車前男人驚叫一聲,翻滾在地,一動也不動,肇事車輛斜停在路邊。

我和司機迅速開車來到現場,看到駕駛室的黃站長嚇得發抖,正在左顧右盼,不知所措。駕駛室飄散酒味,旁邊副駕上坐着一個“小姐”模樣的姑娘。

我伸頭一看,故作驚訝:

“黃站長,怎麼是你?”

“邵總,我撞人了,咋辦啊?”黃站長話中帶着哭腔。

“不慌,我看看。”我穩住他說。

我上前看了看躺在的上男人,回來對他說:

“我看有點懸。”

“幫幫忙,救救我。”顯然他已失去主意。

這時候,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有人朝我們走來,黃站長更加焦急。

我叫來司機,對黃站長說:

“我的司機送你先走,我來處理。”

我不由分說拉開車門,將他和姑娘塞進我的車子,揮手讓司機送走。

其實這一切都是我和胡林森合作的傑作。

我吃准他酒後駕車、小姐陪酒的死穴,用一招碰瓷“苦肉計”,成功扣住他的罩門,雖然作法有些卑鄙,但是出於公心不得已而為之,我自我安慰。

接下來,事情按着我設計的劇本發展。

第三天我謊稱已幫他把事情“擺平”,並送還了肇事車輛,黃站長對我千恩萬謝,簽訂合作協議,優先保證我廠的車皮計劃,一勞永逸解決了發展隱患。

做生意不易,當老闆更難,但願天不負我。

我廠業務穩步發展,不斷向周邊擴散,市政府正在審批,將我廠命名為農業產業化“示範企業”。

李縣長召見我到他的辦公室,笑嘻嘻地對我說:

“我準備帶隊到沿海考察取經,把你列為成員名單,你看如何?”

我對此心知肚明,什麼狗屁考察,不外乎就是喊我去出錢買單,但只能看破不說破:

“謝謝領導信任,十分樂意陪領導出行。”我假裝受寵若驚。

“那就說定了,給你兩個名額,回去準備準備,聽候通知。”他下了逐客令。

我與彭曦商量,本意是想讓她陪我同往。

“你害我還不夠,還不避嫌?”她沒好氣地說。

我自知理虧,但是很失望。

“還是向彤陪你去吧,你一個老闆,總不能去伺候他們吧?”心疼我的彭曦建議道。

但我覺得她好似派了一名“間諜”。

“行吧,你叫向彤取點錢備用。”我只得作罷。

10月底,李縣長率隊出發,考察團共6人,政府辦江秘書、財政局副局長梁天成、糧食局副局長姜秋妍,我和向彤。

飛機上,李縣長與姜秋妍並排而坐,不斷竊竊私語,我若有所悟,看出一絲端倪。

我們一行降落在廣東經濟特區,特區政府接待辦用商務車將我們接到下榻“天籟”酒店,預定了6間單間,互不相擾。

房間寬大、裝飾豪華、陳設高檔,舒適而溫馨。

特區政府接待辦,在酒店接待我們一行,因為彼此不熟,說話喝酒都小心謹慎,酒局草草結束。

李縣長和姜局長推說太累,需要早點休息,為第二天考察事項蓄力,約好作息時間各自回房休息。我和向彤都是第一次來特區,看到她眼睛裏閃現的嚮往,我便拉着她逛夜景,向彤十分興奮,我們打的來到主城商業區。

特區發展的確超過我的想像,深夜的街市依然熱鬧非凡,人員熙熙攘攘;各色商品琳琅滿目,好多在內地十分鮮見;高樓大廈鱗次比角,霓虹燈閃爍,恍如仙境。特區春來早,人們早已夏裝出行,尤其是女人們衣着時髦,淡妝結伴,展露美麗和風情,讓人流連忘返。

回到下榻酒店,已經深夜,我將向彤送到門口,轉身而去,感覺她似乎有點失望。

第二天在區政府辦和接待辦陪同下,參觀了招商引資基地,實地考察3戶企業,有幾名私企老闆為我們介紹了情況。

我發現,東西部發展差異,主要還是觀念上的差異,他們經營之道在於逆向思維,凡是政策沒有禁止的都可以干,而西部思維保守,政策允許的才敢幹,加上東部得天獨厚的先天優勢,使他們在信息、技術、資本、人才等方面處於先發位置,發展自然很快。

當地接待菜品不合口味,晚上我們一行來到啤酒廣場,選擇一家川味餐館,宵夜補充。

都是自己人,無需客套,放開喝酒。

向彤靈巧,招呼上菜,照顧酒水,忙的不亦樂乎。我們集體“圍攻”李縣長,他醉的有些胡言亂語,姜秋妍顯得很着急,眼睛裏對李縣長滿滿的曖昧。

好在向彤適時打住,及時結賬散席。

在酒精催化下,身體燥熱難受,我一進酒店房間,順手脫去上衣,突然傳來敲門聲,開門一看,向彤端着杯子站在門口,我狐疑問她:

“你來幹嘛,快去休息了。”

我赤膊上身,讓女人看見很是不雅。

“給你兌了葡萄糖水,解酒的。”她嫣然一笑。

“謝謝。”我接過水杯。

“還有事嗎?”我堵着門,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可以進去嗎?”她有些害羞。

“好吧。”我側身放她進門,趕緊穿好上衣。

她端坐在坐椅上,一副楚楚動人模樣。

“開支這麼多,回去咋報賬?”她擔憂地說。

“該開支就開支,不要吝嗇。”。

“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放心哈。”我安慰她。

“同這些領導相處好尷尬啊。”她低頭說到。

“你裝傻就行,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我開導她。

“嗯。”她點點頭。

“還有事嗎?”我發出逐客令。

我猜想她另有想法。

“我可以留下了嗎?我看你還在醉呢。”她漲紅了臉膽怯地說。

“不用。”我斷然拒絕。

我不是要做柳下惠,而是怕穿幫,不敢出格。

我站起身,將她從座位拉起來,推到門前。

“快回房睡覺,明天你事情多着呢。”

她回過頭,顯得淚眼汪汪,我順便在她額輕輕一吻,關上了房門,門外傳來一聲嘆息。

接下來兩天,自由考察,實際上就是遊山玩水。接待辦提供了一輛車,司機全程陪游,把附近景點玩了個遍,我讓向彤殷勤買單,把票據留好,後勤服務皆大歡喜,中途我悄悄對向彤說。

“代我給你彭姐選個禮物哈。”

“哦。”她怔怔答應,明顯帶有醋意。

當天晚上酒桌上,梁天成副局長悄悄對我說:

“回去喊糧食局打個考察經費請示,不讓你吃虧哈。”

“謝謝了,讓你操心了。”我打着哈哈回應道。

考察最後一天,江秘書聯繫了個青松籍老闆接待。

老闆叫宋青山,40多歲,中等個子,寬臉,大腹便便,看他走路都有些吃力,西裝革履,手戴金鏈,一副“土豪”派頭。前幾年開了家建材廠,賺了不少錢,最近開了家歌舞廳,他聽說家鄉父母官來考察,執意做東款待。

中午我們被接到“希來”酒店。宋老闆安排極盡奢華,好酒好菜一應俱全,尤其是海鮮食材讓人解饞,賓主盡歡。

下午周到安排,男士按摩洗腳、女士美容敷面,各取所需。

簡單晚餐后,我們四個男士被安排到歌舞廳娛樂,倆女士被宋老闆安排購物。

與倆女士分別時,我看出向彤眼神複雜,夾雜不放心的神情。

歌舞廳在六,七樓,我們四人在宋老闆引導下,各自進入包間。

我來到雅9包間,不到30平米,裏面燈光昏暗,牆上掛有電視,旁邊有點歌屏幕。三人沙發麵前放置了一條茶几,不一會兒,服務員端來水果拼盤和點心。

緊接着,服務員領來一個妖嬈女士,自稱“青青”。藉助暗淡燈光我估摸她有20多歲,衣着暴露,香水味太重,有點沖鼻,重妝濃抹,彩光下她的衣服閃爍金星。

與她唱歌跳舞,我感到索然無趣。

我本想“撤漂”,但又覺得不禮貌,留在這裏我又非我所願,我進退兩難。

我讓青青退台。

這是匆匆走來一個美女,一進門,便連連道歉。

“先生你好,青青姑娘沒有陪好你,多有得罪,請原諒。”略帶煙嗓音的女人。

“沒事沒事。”我隨口說。

“給你新換一個妹妹好嗎?”她雙手扣在腹前,躬身問我。

“不用了,我想出去透透氣。”我擺手拒絕。

“那好吧,你隨我來。”她柔聲說到。

然後我緊隨她出了包間。

觀察她背影,身高1.7米左右,頭髮盤在頭頂,看起來更顯身材高挑;脖子細長,戴有項鏈,一件白色暗花旗袍穿在身上,顯得身材豐盈,走起路來腰肢擺動,很有性感;腳穿白色高跟鞋,象模特走路,很有氣質,很穩重,給人以賞心悅目和舒適感覺。

我跟隨她從側門上了一級步梯,右拐進入一間房間。

“這是我寢室,不介意,隨便坐哈。”她邊說邊推開窗戶。

一股清新空氣流淌進來。

“哦。”我有點驚訝。

能夠進入女性私密住所,待遇不低,我有點忐忑不安。

“我叫顧秋燕,是吧枱主管。”她自我介紹。

“宋老闆吩咐了,你們是他的貴客,一定要照顧好。”她抬起頭略帶微笑着說。

“客氣了。”我認真看着她。

這是一張精緻俊美的臉,方長的臉型,一雙眼睛大而有神,充滿精明,精靈的眼珠似乎把人看透;鼻子高挺,恰好搭配她的身材;耳洞上粘貼一對耳墜,顯得簡潔;長長的手臂白凈,指頭細長;旗袍不緊不松,剛好把她曲線身材顯露,旗袍下擺開叉,漏出大腿的修長;胸前的一對凸起,緊緻性感;一臉招牌式微笑,隱含了淡淡滄桑,確實是一個尤物,我心裏不禁讚歎。

房間乾淨整齊,牆上貼有她自己藝術彩照,幾件淺色的生活用品有序不亂,感覺很有條理的能幹女人。

她將一杯飲料放在我面前小桌,端莊地坐在我對面。

“聽你口音,來自內地天府?”她試探問道。

“你真是見多識廣,這也能看出。”我做出驚訝和欣賞表情。

“做我們這行,識人、記憶是‘基本功’。”她笑着說。

“還能看出啥?”我逗着她說。

“你應該當過兵!”她肯定地說。

“何以見得?”我好奇。

“你的眼睛裏帶有軍人的堅毅,也有商人的靈氣。”她有所感慨。

“嗯,還真被你猜中了。”我開心地對她說。

我心裏想,你或許罵我是奸商呢。

“還真是。”她也會心一笑,笑得自然而且親切。

“方便嗎?聽聽你的軍旅故事。”她發出誠摯的請求。

初次謀面,既無利害,亦無情仇,說說也無妨。

我告訴她,我原在13軍148師43團六連服役,參加了1979年的自衛反擊戰。

“你知道有個叫孫衛東的連長嗎?”她突然打斷我的話。

“八連連長叫孫衛東,你說的是他嗎?”我好奇地問她。

她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他們連是打穿插的,一直頂在我們的前沿。”我告訴她。

“孫連長組織穿插過程中,突發一次遭遇戰,為掩護戰友犧牲,不過孫連長是好樣的,打死敵人10多名,本人被追授戰鬥英雄。”我有些惋惜地說。

突然,我發現顧秋燕捂住臉,肩臂抽搐,滿臉淚痕從指縫中流出。

“怎麼了?”我關心地遞上紙巾。

“她是我老公。”她更咽着說。

天地之大,卻在狹小蝸居遇見“軍嫂”,是緣分的奇妙。

房間瞬間空氣凝固,我扶着她抽搐的肩頭,想安慰她,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失去親人苦楚,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有深深體會。

片刻之後,她擦乾淚水,起身出門,不一會,服務生送來一件紅酒,幾碟下酒菜。

顧秋燕進來,扣好房門,邊斟酒邊對我說。

“你的幾個朋友已經安排好了,他們今晚就在這裏過夜。”

“你陪我喝點酒,當是安慰戰友妻子,不過分吧?”她帶有命令口氣說到。

我無言以對,頷首同意。

我將記憶里的孫連長所有情況都告訴了她,其實我與孫連長並不太熟,只是在營地演習訓練和連隊聯歡活動有幾次交集,戰士對他反映還不錯。

顧秋燕家與孫連長同是深圳人,兩家是世交,同住一個院壩,孫連長比顧秋燕長几歲,相互愛戀,結婚半年,便上了戰場,捐軀疆場。有個遺腹子叫孫家佑現在近10歲,顧秋燕在生子后,難忍喪夫痛苦和煎熬,外出打工,麻痹自己相思之苦,由於心結所在,一直獨身一人,從未放縱自己。

用她自己話說,她是女兒身,男人命,註定一生勞累。

我對顧秋燕敬重油然而生。

我倆象他鄉遇知己,敞開心扉,各述衷腸。

我回憶孫連長的往事,顧秋燕深受刺激,本已初愈的“傷口”被再次撕裂,我看到了她的哀傷眼神。

漸漸地,我倆都醉意朦朧。由於她心緒很差,喝得很急,說到動情處,都潸然淚下,不一會兒進入醉態,我藉助尚存的清醒將她扶到到床上入睡。

我半夜醒來,目睹熟睡的顧秋燕,安詳而美麗。

早晨醒來,顧秋燕看着我,一臉詫異,瞬間轉為一絲欣賞,眼光流露出柔情萬種。

留下聯繫方式,我與大家回合,匆匆回酒店收拾,趕往機場。

餘下事情,我交代向彤處理。

與顧秋燕一夜“同居”讓我時刻惦記,帶給我莫名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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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紅塵一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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