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而復生
深夜,瓢潑的大雨伴着隆隆雷聲和閃電澆灌着世間的一切。但在一片亂葬崗上卻有兩個人影冒着大雨在忙碌着什麼。
在亂葬崗能做什麼,當然是挖墳盜墓。這個行當據說從秦漢時期就已經誕生了,靠着從別人墓葬中刨出來的珍寶大發橫財。不過,說到底干這個也是要靠點本事和運氣的。
趙三和王二麻子的運氣就不好,從小遊手好閒混到而立之年依然是窮困潦倒,媳婦娶不到不說,連吃頓飽飯都不容易。為了生計,前兩年開始干起了挖墳掘墓的勾當,但無奈沒有分金定穴、觀星測雨的本事,連一個像樣點的大墓都沒刨過,刨來刨去也儘是些窮人家的小墳。
這天夜裏兩人穿着蓑衣忙活了大半夜,終於看到棺木了,不由的一陣激動。
趙三說道:“王哥,你是怎麼知道這裏有個新墳的啊?這一片的墳我們以前都看過,該刨的也都刨了。”
被他喊做王哥的王二麻子說道:“咱不是一直時運不濟嘛,前天剛好碰到南村的老張頭,他還給我算了一卦,說是咱轉運之機就在此時此地。我按他說的就找到這地方了,發現這多了個新墳,嘿嘿,咱哥倆發財就在這一次了!”說完還搓了搓手,挖的更起勁了。
趙三對這個並不是多感冒,撇了撇嘴說:“那老頭子有什麼本事,也還不是窮的沒法了扯個招牌就說自己能算卦。”
王二麻子說道:“不管怎麼說,今晚這票還是他算出來的,不然我們也不會知道這裏多了個新墳,說不定裏面就有值錢的貨呢”
趙三道:“他媽的,這麼大的雨,要是忙了一夜又是啥也沒撈着就虧大了,回去一定揍死老張頭。”
王二麻子道:“干都幹了,想這麼多幹嘛。”
費了半天勁,可算把土都挖開了,一個漆黑的棺木呈現在兩人面前。王二麻子用手敲了敲說道:“你看這個棺材,可比我們以前挖的那些好多了,裏面的人肯定是個有錢人,絕對有好東西在裏面。”
趙三說道:“既然是有錢人,為什麼就只有個墳頭,墓碑都沒一個?”
王二麻子說:“也許是怕仇家找到也說不定,管那麼多幹什麼,趕緊搭把手,把棺材蓋抬起來。”
“準備,一、二、三走。”
然後兩個人就定住了,完全不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下棺材裏面。
沒錯,棺材裏有個人,這個沒問題,棺材裏當然得有人,沒人才奇怪。可奇怪的是,這棺材裏就只有一個人,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沒穿壽衣,就穿的像平常人一樣躺在棺材裏。更奇怪的是這個男人不一點也不像是個死人,皮膚一點腐壞的樣子都沒有,就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趙三都有點害怕了,顫着聲音說道:“王哥,這是怎麼回事啊?他是死了還是沒死?”
王二麻子道:“肯定是死了,不然怎麼會躺在棺材裏?”
雨一直下着,不一會棺材裏就積了很多水,那具“屍體”也被淋的濕透,這時一道閃電下來,同時伴着一聲巨大的雷聲,把兩個人嚇了一跳。
藉著閃電的光亮,趙三看到了男那男人的臉,突然大叫起來:“鬼啊,王哥,你剛看到了嗎,他眼睛動了下,他活了啊!”
趙三拽着王二麻子的胳膊就要跑,王二麻子甩開他的手鎮靜的說:“你亂叫什麼,干我們這個還怕鬼,沒出息的樣子,就算真詐屍活了,我也能讓他再死一次。”
王二麻子看着棺材,沉思了一會說道:“老三,你搜下他身,也許身上有銀兩什麼的”
趙三嚇得連忙擺手道:“王哥,一看這人也是個窮人,肯定什麼也沒有,我們趕緊走吧”
王二麻子道:“誰說什麼也沒有的,這不是還有一把劍嗎?”
說著,王二麻子伸手從棺材裏拿起一把連鞘長劍,仔細看了起來。
趙三這才注意到,棺材裏還有把劍,連忙問道:“王哥,這劍值錢不,反正咱倆都不懂武功,拿去賣了換點銀子好了。”
王二麻子道:“我哪懂這個,看着到感覺不錯,說不定他身上還有劍譜呢,等我倆練成了也能縱橫江湖,成為大俠,哈哈!”說著就要拔出劍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陰深深的聲音傳來:“勸你不要拔出來的好,此劍出鞘必見血。”
只聽“啊……”的一聲,王二麻子嚇得扔掉劍就往上爬。趙三這時已經嚇傻了,動都不敢動,一個勁的在那哆嗦,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
王二麻子爬上去看到趙三不動,準備拉他上來一起跑,看低頭看到棺材后立馬也不動了,滿眼驚恐的指着棺材道:“不見了……..不見了…….”
這時有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我在這裏!”
王二麻子大叫了一聲跳到坑裏,轉身看去。之前還好好躺在棺材裏的男人現在卻站在墳外看着他倆。
明明死了的人現在卻活了,那活着的人一會是不是就會死?
趙三拉着王二麻子撲通就跪下了,喊道:“饒命啊,鬼大俠、鬼爺爺!”
王二麻子跟着喊:“是我們不好,不該挖您老人家的墓,您大人大量,不,大鬼大量,放過我們吧!”邊說邊一個勁的磕頭。
那“鬼”道:“麻煩二位把這個墳墓重新填好,立一個石碑。”
二人忙答道:“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過了半天不見再有聲音,二人小心翼翼抬頭看去,哪裏還有那“鬼”的影子,再轉頭瞧棺材裏面也是空空如也,那“鬼”剛剛站的地方倒是多了一錠紋銀。兩人相視一眼,雙雙癱在地上……
一個月前,正是五月初五端午節,離此地三百里的蘇州城裏正是熱鬧非凡。要說這蘇州城誰的官最大,那可能說法不一,但要說這整個蘇州城誰的權勢最大,那絕對是飛馬堡的堡主馬行空,他要稱第二絕對不敢有人稱第一。
馬行空今年三十有五,正直人生的巔峰時期。飛馬堡統的產業遍佈蘇州各地,酒樓、客棧、布料、鏢局等在蘇州城都是頭一號。馬行空本身也是劍術大家,一套落英八式劍法施展開來放眼整個江湖也是罕有敵手,據說至今還沒有人看過他最後一式劍法。憑着高絕的武功和龐大的產業,馬行空在蘇州城混的風聲水起,商賈官宦、黑白兩道無不對其敬重有加。
人生往往就是這樣,沒有誰的路一直都是順風順水,春風得意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說不定哪天就橫禍飛來。
此時的馬行空就很春風得意,正興緻盎然的攜妻小家眷乘遊船在蘇州春申湖上遊玩,一身儒生打扮的他顯得說不出的偉岸瀟洒,一邊跟妻兒談笑風生一遍欣賞着湖上的龍舟競賽。
天氣正好,湖明柳翠,馬行空指着湖上急行的龍舟對兒子馬明宇說道:“宇兒,可敢跟我打個賭,你猜哪艘龍舟能最終奪魁?”
今年13歲的馬明宇道:“敢啊,這有什麼不敢的,我猜那艘硃紅色,船首刻着飛馬的肯定能贏。”
馬行空哈哈大笑道:“你可確定?”
馬明宇答道:“當然確定。”
這時旁邊一小女孩笑道:“哥哥耍心眼,明明知道那艘紅色的船是咱家的,卻偏猜那艘會贏,這樣爹爹只怕也盼着你打賭獲勝吧。即使最後猜錯了,必然也不肯罰你。”
說話的這小姑娘正式馬行空的女兒,名叫馬明霞,比她的哥哥馬明宇小兩歲,正直豆蔻年華,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顧盼有情,一身水紅色的衣服更是襯托出她嬌小身材。
馬行空道:“雖然往年大多數都是我們家的船獲勝,但凡事總有例外嘛。我看這次咱家的船就不一定能贏呢,你看那艘青色的龍型船僅僅貼着咱家的船,速度着實也不慢。說不定這次它就得個第一。”
這時站在馬明宇旁邊的一個女子說道:“我看這次宇兒能贏,那青色船雖然不慢,但始終不能超過咱家的船。而且咱家的穿是出了名的厚積薄發,越到後面越有優勢。相公這次肯定輸了,不知道獎勵什麼給宇兒啊?”
說話的這名中年女子一身紫色衣衫,顯得華貴異常。正是馬行空的妻子月如,蘇州富賈柳家的大小姐。
馬行空笑道:“就知道護短,我何曾失信與人啊,這次要是宇兒贏了,我現在就把落英最後兩式劍法傳他”
“好啊,爹爹可不許賴的哦”馬明宇高興的跳了起來,落下時震的遊船一陣晃蕩。
馬行空說道:“那是自然,但話也要說在前頭,這次要是宇兒輸了的話就罰你禁足三個月,在後院潛心鑽研前面教你的渾圓內功。”
馬明霞接話道:“這不行、這不行,哥哥禁足的話,那誰陪我玩?我不幹,這哪是在罰他,明明是在罰我嘛。”小丫頭邊說邊搖着她媽媽的袖子,卻故意氣鼓鼓的看着她爹爹。
馬行空笑道:“這丫頭,又耍性子了,你想要什麼直說吧!還說你哥哥心眼多,我看咱家誰都沒你心眼多才是。”
果然這麼一說,馬明霞馬上多雲轉晴,滿面笑容的說道:“還是爹爹好,我都11歲了,您就把那套追星劍法教給我嘛!”
馬行空道:“誰都知道你爹爹我最得意的功夫就是落英八式,你倒好,天天惦記我這套不入流的追星劍法,也不怕人家笑你傻啊?”
馬明霞笑着說道:“落英八式太難練了嘛,而且名字還沒追星劍法好聽。光聽追星這名字我就喜歡,我就愛這套嘛。簡單好學,而且舞起來也好看。”
馬明宇從小疼愛這個妹妹,也幫着說道:“爹爹就教他好了,妹妹提過幾次,顯然是惦記很久了。她喜歡就好,反正以後我會保護好妹妹的。”
馬行空爽快的答應道:“行、行,從明天起就教你好了,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倆孩子相對一笑,相互擊掌,顯然是配合默契,估計從小就這樣一致對父了。
“你們快看,咱家的船馬上就要贏了!”母親月如喊道。
果然說話間,船首刻着飛馬標識的朱漆快船,快速沖向終點。身後黑色的那艘已經被拉開幾十米開外了。
在喝彩聲中,朱漆飛馬船率先衝過終點,又一次奪得端午節的龍舟賽第一名。
獲勝了的飛馬船慢慢轉頭,向馬行空他們的遊船划來。按慣例,馬行空會當場給他們封一些銀兩作為獎勵。
馬行空看着又一次獲勝的飛馬船慢慢的靠過來,也是一陣得意:這是個好彩頭啊,飛馬堡的明天必將更加輝煌。
馬行空揮手向船上那些為他奪得榮譽的船手致意,感覺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只有鼓手馬六和個別船手他有點印象。就轉頭問了句:“今年的船手都是新來的嗎?我怎麼都沒見過?”
“回老爺,今年的船手都是馬六找來的,說是要補充一些更年輕的有發展的新人進來。”回答的是飛馬堡的大管家馬新,在家排行老三,所以飛馬堡的都喊他馬三爺。
馬行空道:“恩,飛馬堡挑選人才一定要嚴格,身世不清楚的以及有過前科的一律不要,這些人回頭你才過一遍,有用的留下,不合適的給些銀兩讓他們回去好了。”
飛馬船這時已經靠近遊船,中間只隔一丈來遠。異變就在這時發生,只見飛馬船上傳來幾聲慘叫,馬六及幾個飛馬堡的舊船手瞬間被刺殺。而且同時飛馬船上幾名船手已經手持利刃飛身越向馬行空等人。同時馬行空的遊船兩側水中也越出一批身穿黑衣的刺客,看身手無一不是高手。
顯然,馬六等人的刺殺只是為了打掩護,吸引馬行空的注意力,真正的殺手來自水中。馬行空畢竟是有數的高手,馬六慘死的瞬間,馬行空已經持劍在手,並且已經擋住了來自水中的兩名刺客的偷襲。
“宇兒,帶你母親和妹妹進船艙。”馬行空喊道。
“馬坤去船尾、馬騰擋住飛馬船來的賊人,馬飛守住船艙”馬行空鎮靜的吩咐着。
其實不等馬行空吩咐,平時就訓練有素的幾個護衛馬上行動,船尾、船身兩側及船頂上都已有人守住。管家馬新帶着兩名護衛躍入水中,與水裏的刺客展開搏殺。
今天是端午,此時正值龍舟賽,湖中岸上遊人眾多。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很多人還沒明白髮生什麼事,直到眼尖的人喊道“殺人了、有人行刺飛馬堡。”這才慌亂起來,一時叫喊聲四起,報官的報官,報信的報信。
馬行空落英劍法展開,擋住三名黑衣刺客的進攻,同時仔細觀察當前形勢。發現飛馬船上的賊人功夫都不入流,已經被馬騰殺傷的差不多了,顯然他們只是起到擾敵的作用。真正的危險還是這些黑衣刺客,而且水中不知到還有多少敵人。
憑馬行空的功夫,想要突圍出去易如反掌,但妻兒都在船上,船上空間有限,一身功夫很難施展。看來只有痛下殺手,儘快解決這些人才是。心念想到,手上殺招盡起,面前的三名刺客立時感覺壓力倍增。馬行空長劍一震,一名刺客猝不及防被刺中手腕,又被一腳踹入湖中。
一名刺客看到同伴被刺,還沒反應過來,劍光一閃,手上傳來劇痛,整個右手已被削掉,立馬躍入湖中遁去。
這是馬行空已經面對剩下的這個黑衣刺客冷冷的說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行刺馬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