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冉蛟又至
冉蛟聽袁奔嶺這麼說,不禁惱道:“什麼叫做你拿住的?若不是我有要事見都指揮使,就憑你,……”鼻子裏哼了兩聲。
衛長水示意袁奔嶺放開他,笑道:“從前是偷偷摸摸地來,現在是大搖大擺地來。既然你這麼坦蕩從容,想來是真的有事情要辦。”
冉蛟忙上前施禮,道:“在下此次前來,確有大事稟告。”看了看衛長水身邊,“請都指揮使屏退左右。”
袁奔嶺喝道:“還說沒有壞主意,你這有過歹意的人,要都指揮使屏退左右,到底是何居心?”
衛長水對冉蛟道:“我相信你不是來害我的。他們都是我的兄弟,不用迴避,但說無妨。”
冉蛟沉聲道:“黔州城裏有大變,請都指揮使早作準備。”在下此前被前鋒軍所擒時,念及江湖道義,是以沒有提及何人主使。如今許豐以家母性命相威脅,我與他早已經絕了情分。”
冉蛟將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來,從當初冉蛟安排行刺衛長水,到許豐奪權將趙武軟禁,還有自己與趙忠商議的情況都全盤托出。
衛長水暗道,自己與許豐從來沒有打過交道。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此人想要加害自己,想來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妨礙了他想要的利益。
見張范等人不在附近,於是對身邊軍士道:“速去把張巡官,還有李濤、張有德兩都頭,一併請來議事。”
張范和張有德背靠着大樹正在坐着閑談,聞訊與正在巡營的李濤會合,一同來見衛長水。
張范與冉蛟並不相識,見這裏團攏一大群人,感到有些詫異。
衛長水見到張范等人,直接問道:“那黔州的許豐,張兄應該很熟悉吧。以前就聽說趙節度身邊有個姓許的義子,近年來在黔州混得風生水起,很有些名號。他最近的政見主張,與趙節度是否有些衝突?”
張范聞言一愕,忽然驚道:“都指揮使如此問話,定然是黔州有事了。莫非,那許豐利令智昏、背主自立了?”
衛長水道:“自立還說不上,背主已經是事實了。”讓冉蛟把剛才的話簡要又講述了一遍。
張范聽到這些消息,立刻惴惴不安起來,他的家人親眷都在黔州,唯恐發生兵變受到累及。
待到冉蛟說完,張范嘆道:“那許豐覬覦武泰軍的軍政大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都指揮使此前問過趙節度情況和黔州事務,但家醜不可外揚,況且疏不間親,張某為黔州屬官,着實不願提起這些瑣事。只盼那許豐野心不要太大,大家相安無事便好。”
衛長水想起此前問起黔州的具體事務,張范借故迴避問題,不作詳談的情形,原來涉及到趙武和身邊人的複雜內情。
張范重新提起此事,想來是要把這個蓋子揭開了。
旁邊的李濤也按捺不住,問道:“這許豐是個什麼來歷,請張巡官給大家說說。”
張范道:“那許豐早年是個浪蕩少年,因父母雙亡、家無所依,曾隨流民四處乞討、劫掠為生。後來年歲稍長,流民被官軍衝散,從中選擇年少健壯的編入軍中,這其中就包括許豐。”
“趙節度巡查軍務時,偶然遇到了許豐,見他為人機敏、精明強幹,便留在身邊效力,還認作了義子。”
“這許豐倒也是個人物,自打跟了趙節度后,便如魚得水、如虎添翼,立下了不少功勞。趙節度見許豐辦事得力,對他愈加信任,把親兵衛隊也交給他,做了衙內都知兵馬使。”
“這衙內都知兵馬使官職雖不算顯赫,但卻是節度使身邊的重要人物。許多人都想拉攏親近他,藉著趙節度的名頭,近年來也提高了不少人望。”
“許豐本是出身流民,能在趙節度帳下為將,地位尊崇,按道理說應該十分得意了。可是人心啊,總是不知道滿足。許豐見趙節度逐漸年老,子嗣都不在身邊,就有了將來接替他的想法。”
“如果時局沒有大的變化,這也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趙節度沒有選定武泰軍繼承人的明確表示,但也沒有反對許豐逐漸擴大自己的勢力。”
“可是誰也沒有料到,荊南局勢突然巨變,成汭兵敗身死,江陵幾乎破城。說實話,趙節度忠於的是成汭,換成別人執掌荊南,還要掂量掂量再說。”
“好在賀隱治下的江陵還算恢復較快,又有你這樣的能人出面輔佐。趙節度幾番思慮后,下定決心讓武泰軍聽命於江陵。”
“可許豐這傢伙卻有了想法,認為武泰軍的地盤和兵力將來都是他的。正趕上江陵勢力削弱,豈不正是脫離荊南獨霸一方的好機會,於是就鼓動趙節度擁兵自立。”
“趙節度自然是不肯答應,許豐對此非常不滿,就在我離開黔州前,聽說二人已經有過幾次爭吵。”
聽到張范說的這些話,衛長水點頭道:“這許豐果然是按捺不住了,開始下手奪權了。”
目光從眾人身上掠過,“事不宜遲,必須早做決斷。如果任那許豐胡作非為,我們作為遠征客軍,豈不十分危險了。
張有德久在軍中,老成持重,更關注軍隊佈防的情況。
問道:“黔州城中如今是什麼情況?守軍佈防情況如何?城門是否已經關閉?”這話當然是對冉蛟說的。
冉蛟答道:“我離開的時候城裏面還算比較平靜,牙內兵有些小範圍調動,還沒發現其他各營有明顯變化。城門尚未關閉,商客行者自由出入,只是得比平時要盤查嚴緊些,不知許豐有什麼想法。”
張范道:“以許豐目前的勢力,還不敢公開反對趙節度。想必是要暫時瞞住其他將領,方便他偷偷進行調度佈置。”
衛長水道:“既然如此,我們也要抓緊動作了,有這麼幾個想法,請諸位共議。第一,儘早解救趙節度。有趙節度出面,很多事情都能夠迎刃而解吧。要防止許豐狗急跳牆,致使趙節度發生不測。”
“第二,穩住黔州其他將領。趙節度在主持黔州軍政多年,必然多數人還是忠於他的,要爭取這些人的支持。第三,想辦法控制住許豐。這個許豐上躥下跳,弄得黔州人情惶惶、軍心不穩,時間拖久了,只會更加麻煩。
“還有,必須保證冉兄老母親的安全。冉兄信任我前鋒軍寄予厚望,我等絕不能讓兄弟寒心。”
眾人點頭表示贊同,冉蛟對此尤其感動。
衛長水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分頭行動,儘早解決此事。張兄、許兄,如今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暫時委屈兩位聽我安排,不知意下如何啊?”
張范知道,如果沒有衛長水和身後江陵前鋒軍的支持,僅憑自己根本不可能與許豐對抗,自然同意衛長水的安排。
冉蛟知道衛長水早就有招攬之意,如今已經與許豐撕破臉皮,只要能救出老母,就再也沒有什麼顧忌。
衛長水見二人表示服從調遣,便道:“張兄,勞煩儘快與黔州的趙節度舊部聯絡。找的人一定要可靠,如果走漏了風聲,許豐這廝可能會狗急跳牆,拚命來個魚死網破。”
“萬一趙節度有什麼不測,武泰軍必將分崩離析,到那時再收拾局面可就難了。”
張范道:“黔州附近的駐軍將領中,確有一些熟識的朋友,對趙節度一向忠心耿耿,只要講明利害關係,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對於黔州官場上的事情,張范自然比在場的人都熟悉。
衛長水又對冉蛟道:“冉兄,請你與趙忠保持密切聯繫,隨時掌握許豐那邊的情況。
同時注意暗中保護趙節度。只要你不露出破綻,令堂那裏就不會有危險。我這邊再安排人手,配合你行動。”
冉蛟點頭答應。衛長水對他一直有意招攬,經過這些事情,他覺得跟着衛長水也許不是一件壞事。
衛長水對張范和冉蛟客氣,是因為這二人並非自己的部下,彼此尊重才是合作的前提。
對前鋒軍上下眾人,就一定要乾脆利落、雷厲風行了,這才正色道:“李四斤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