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3章 10《審判日》(二合一)
夜晚的h市,燈火通明。
街道上也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戮怨抬起頭,觀察着這座陌生的城市。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來到距離家鄉這麼遠的地方。
與屠宰場所在的沒落州市很不同。
高聳的大廈如同一片水泥叢林將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籠罩其中,在夜色中閃爍着霓虹燈光。
而在大廈頂端的巨大燈牌下,被霓虹覆蓋的城市路面上則是螞蟻一樣擁擠的人類。
或者說,一頭頭挨挨擠擠的牲畜。
正不斷發出刺耳的嘶鳴聲。
像是肉豬進入屠宰間前發出的聲音一樣,血腥味,消毒水味道混雜在一起。
令人心頭升起煩躁的情緒。
尤其是當他站在城市的中心,仰視這片巨大灰色的城市,油然而生的茫然就好像只有他是唯一清醒的存在,也是唯一孤寂的存在。
戮怨曾經以為自己最害怕的是狹窄空間中的黑暗和孤獨。
直到現在才意識到,原來在這片交錯的巨型建築物籠罩下,空曠空間中的孤獨更令人刻骨銘心。
茫然無措。
收回目光,戮怨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變得愈發安靜起來。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
蒼白粗糙的手指有着與年輕老闆完全不同的厚繭。
儘管修復能力很強,但依然會殘餘着屠宰牲畜時不經意留下的細小傷口。
大多都是他時,第一次進入屠宰場工作留下的痕迹。
那時候的自己,蒼白麻木,孑然一身。
哪怕被所有人排斥,被暗地裏嘲笑,他也麻木地當做沒聽見。
只是用自己僅有的能力努力工作,竭盡全力地想要獲得在社會角落中的一小塊位置。
讓自己不至於隔離在整個社會之外,不至於永遠被困在孤寂中無法自拔。
同時無比虔誠地乞求着神的寬恕。
祈求神能夠寬恕他的罪孽,讓他變成一個真正的普通人,眼中不再是一張張醜陋的牲畜頭顱。
他想要變成一個正常人,不再有痛苦,不再有幻覺,不再是怪物。
然而什麼都沒有改變。
現在的他與那時的自己沒什麼不同。
依然無比孤獨。
「猜猜我是誰?」
一雙溫暖的手掌突然遮住了戮怨低垂下的眼睛。
他本該察覺到身後的動靜的。
但或許是太過沉迷於回憶,他在眼前變成黑暗的瞬間才反應過來。
身後刻意壓低的聲音讓他停下了下意識想要抬起的手。
感受着覆蓋在眼睛上的手掌,戮怨蒼白的耳尖突然有些泛紅。
「酒疏。」
戮怨低沉磁性的聲音唯有在念出酒疏的名字時無比流暢。
就好像已經在心頭練習了無數遍一樣。
「答對了。」
帶着笑的聲音讓人耳根發癢。
眼前的手掌鬆開,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柔軟的手臂從身後摟住了戮怨的脖子。
戮怨鼻間嗅到了他身上玫瑰一樣淡雅的香氣。
讓人迷戀。
然後是一個溫軟的吻烙在了臉頰處。
隔着略顯粗糙的繃帶布料,戮怨能感覺到年輕老闆唇瓣的溫度,彷彿一簇火苗將他的耳尖燒得通紅。
心臟也彷彿被火爐炙烤一般,散發著滾燙的溫度。
徹底忘卻了剛才壓抑的孤寂情緒。
是剛才有事走開的酒疏回來了。
「抱歉,等很久了吧。」
酒疏在戮怨耳邊道歉記,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舉止無比親密。
不過比起h市路邊其他更加熱情,幾乎要吻得拉絲的小情侶們,他們間的舉止並不算特別引人注意。
面對身後貼着的溫暖身體,戮怨似乎有些僵硬,心臟跳的也越來越快了。
雖然他在心中不斷默念自己這是被逼迫的,但耳尖還是不由得紅了個徹底。
「沒事。」
戮怨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不介意。
他並沒有等太久。
只是他的精神狀態不算好,獨處時喜歡胡思亂想罷了。
與酒疏無關。
「看我買來了什麼?」
酒疏的手指間突然多了一枝玫瑰花。
玫瑰花的香氣與酒疏身上的味道很像。
「因為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回來晚了一些。」
年輕老闆臉上的笑容溫潤醉人,身後純白的翅膀也很開心地微微展開,美得就像一個幻想。
身形高大的男人着迷似的看了好一會兒后,才如夢初醒般拿起酒疏送給自己的花。
沉默良久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纏繞着繃帶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只有手指緊張似的蜷縮起來,力度儘可能放的很輕。
害怕弄壞這個對他來說無比珍貴的禮物,並竭力維持着玫瑰花的完整。
「謝謝,我很、喜歡!」
戮怨第一次開始痛恨自己的舌頭不聽話。
在與酒疏相遇之前,他畢竟有太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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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縱使心中的情緒有多麼強烈,說出口的卻也只有這單薄的字句。
「那就好。」
年輕老闆似乎並不在意他的不善言辭,只是在他臉頰處蹭了蹭,提議早些回酒店。
他們剛才訂好酒店后就在h市簡單逛了一下,而年輕老闆顯然看得出戮怨並不喜歡逛街。
其實他出來逛街也只是想要買些東西罷了。
現在該買的東西也買了,是時候回去了。
回去,正式地感謝。
在聽到酒疏的話后,戮怨的腦海里瞬間就想起了之前約定好的事情。
作為被潛規則的員工,他是時候用身體去償還老闆對他的幫助了。
「……」
他只是被迫的而已。
所以沒關係,即使發生肉體上的關係也不算違背了神明。
戮怨如此想着,簡單說服了自己之後才回答道:「好。」
說完,戮怨似乎覺得自己這樣的回答太過敷衍。
與老闆特意贈送的鮮花相比,他作為一個被潛規則的員工似乎有些太不稱職了。
於是,臉上纏滿繃帶的男人看着酒疏倚在自己頸窩處的臉龐,頓了頓,在他臉頰輕吻了一下。
表示自己的感謝。
酒疏笑了起來,看出了懲戒對象的意思,於是道:「如果非要感謝的話,背着我回酒店如何?」
說著酒疏在戮怨背上貼的更近了。
得寸進尺的樣子就像一個在調戲員工的無良老闆。
只為了多去觸碰員工那具讓他喜,力氣很大嘛。」
「一會兒到了房間也會這麼大力氣嗎?」
年輕老闆似乎意有所指。
溫熱的吐息讓戮怨瞬間就僵直了身體。
好一會兒才放鬆下來。
黑髮遮蓋下的紅色耳根泄露着他此時赧然的心情。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似乎也意識到是老闆在逗弄自己,便保持着沉默,沒有說話。
心中卻在想,他不會用那麼大力氣的,那會弄疼酒疏的。
弄疼老闆的話,他身為員工的職責就無法體現了。
所以,並不是身後的老闆,所以酒疏沒有受到影響。
只有他額頭的繃帶微微泛起紅色。
流血了。
顯然他剛才撞上去的力度很大,電線杆似乎都晃了晃。
身後的老闆似乎嘆了口氣,手指輕輕撫摸他的額頭,吹了吹。
「吹一吹就不疼了。」
老闆之前也是這麼說的。
而很神奇的是,似乎真的是這樣。
被老闆吹過的地方並不疼,反而泛起了難耐的癢意。
「……」
戮怨緩緩收緊了放在酒疏腿彎處的手臂,將年輕老闆的身體貼的更緊了一些。
親密的彷彿不分彼此。
他只是為了感謝老闆的幫忙,所以才抱得緊一些的,為了防止老闆從身上掉下去。
酒疏蹭了蹭懲戒對象的臉頰,斂去了眉眼中的笑意。
精神狀態總算好了一些。
不過為了防止刺激太過,他還是不再逗弄他,安靜了下來。
而戮怨背着身後的酒疏,在感覺到酒疏不再說話之後,繃帶下的眼睛似乎暗淡了一下。
同時有些出神地想道,雖然是被潛規則了,但是一般被潛規則的話,老闆不應該會趁着親近的機會吃豆腐之類的嗎?
難道是因為性別的關係所以會有所不同嗎?
但是,如果是喜歡這具身體的話,為什麼不會趁着被背起來的時候觸碰他的身體呢?
「……」
或許是因為不夠喜歡吧。
這樣想着,體型高大的男人背着身後的青年,低垂下頭顱,情緒似乎有些低落起來。
片刻后卻突然感覺原本安分摟住他脖子,交錯在胸前的手掌動了動。
似有似無地撫摸過他的脖子和肩膀,在那些線條流暢的肌肉處劃過,像是覺得手感很不錯似的來回撫摸。
「真想快點到酒店啊。」
酒疏手指摩擦了一下懲戒對象的臉頰,看着這個把情緒全都寫在眼睛裏的懲戒對象,聲音輕柔曖昧。
「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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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戲似的語氣讓戮怨邁步的速度有些僵硬。
他沒說話,低下頭的動作卻暴露了藏在黑髮間的耳朵。
接下來的一路上,酒疏時不時都會撫摸他的臉頰和胸膛。
帶着笑意的聲音讓戮怨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了。
身後溫軟的身體貼在背後的感覺就好像他們永遠都不會分離一樣。
戮怨繃帶下的嘴唇記似乎微微上揚了起來,帶着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弧度,再也沒有了自己孤單一人的感覺。
他不是孤獨的。
至少在此刻,他有着屬於自己的情人。
情人喜的正式的答謝也要開始了。
他的身體會讓酒疏滿意嗎?
戮怨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不是因為在電梯很快就到了,他們只看到戮怨與身旁容顏美麗的青年遠去的背影,被那雙十指緊扣的手吸引了注意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畢竟一個滿臉繃帶的可怕男人和一個年輕美麗,出身良好的青年,怎麼都不是合理的搭配。
但沒人理會他們的想法。
酒疏與戮怨很快就進入了酒店房間。
「先去洗個澡吧。」
酒疏彎起眼眸,指了指旁邊的浴室:「要一起嗎?」
戮怨的瞳孔顫了顫,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了一副可恥的畫面。
他出於對神明的信仰,動作僵硬地拒絕了。
而酒疏似乎早知道答案一樣嘴角噙着笑,卻彷彿遺憾似的嘆了口氣,拿起換洗的衣物走進了浴室。
聽着浴室內很快響起的水聲,戮怨放在身側的手緊張地蜷縮起來,臉上即使纏繞着繃帶也掩不住那肉眼可見的慌亂。
他在之前並沒有過經驗,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他從沒有幻想過與其他人發生關係的事情。
但是在屠宰場裏待久了,面對那些對於床事總是口無遮攔的工友們,戮怨還是耳濡目染了一些相關知識的。
可畢竟沒有實踐過,他難免有些手足無措。
還有剛才的拒絕……會不會讓老闆很傷心?
戮怨想起了剛才酒疏的嘆氣聲,還有那張雪白臉龐上的哀愁之色。
無關一會兒才平復了情緒。
然後,他開始按照老闆要求的那樣,認真清洗身體。
直到清洗完成,又換上乾淨的繃帶,將醜陋的頭顱重新包裹了起來。
老闆只喜歡他的身體,所以這顆頭顱要藏的更加嚴實才行。
戮怨蒼白粗糙的手指將繃帶纏繞得比以前更緊了一些。
然後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垂下眼眸,走出了浴室。
黑髮黑眼的年輕老闆依然卧在床上看雜誌,似乎看到精彩處,表情認真地看着書頁。
甚至都沒有發現戮怨已經出來了。
「……」
戮怨看着滿臉認真的老闆,被他頭頂微微顫抖的長耳吸引了注意力。
酒疏的耳朵是會隨着情緒波動而發生變化的。
翅膀也是,現在安靜地貼服在他線條優美纖細的脊背處,顯出勁瘦的腰肢。
看着這一幕的戮怨不知在想什麼,耳尖變得更紅了一些,片刻后才努力保持着沉默,靠近了床邊的酒疏。
酒疏抬眼,看着懲戒對象輕笑。
「已經準備好了嗎?」
語調輕浮得像個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潛規則下屬的敗類上司。
「……嗯。」
戮怨同樣穿着浴袍,只是比起酒疏的隨意,他將浴袍穿得整整齊齊。
只是酒店裏的均碼浴袍顯然不太適合他,裹得再嚴實也只能顯出他浴袍下肌肉流暢的線條。
比起日常或是穿着工裝,或是一身簡單襯衫長褲的他,現在被衣料顯出寬肩窄腰的他確實很有吸引力。
跟原著衍生遊戲中的那個他幾乎一模一樣。
怪不得能成為備受遊戲玩家們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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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分誇張,也不會顯得瘦弱,是摸上去會愛不釋手的那種肌肉。
酒疏將雜誌放到一邊,眉眼微彎,朝懲戒對象伸出了手:「那就開始正式的感謝吧。」
戮怨蒼白寬厚的手掌握住了年輕老闆的手掌,力度小心,卻有着難以忽視的灼熱愛意。
他其實並不知道該如何去進行下去,就連接吻都顯得生澀笨拙。
但老闆似乎並不介意,反而貼在他耳側輕聲鼓勵道:「很舒服。」
輕柔略帶喘息的聲音令人止不住的心跳加速,尤其是雪白脊背後那雙緩緩展開的翅膀,美得無法言喻。
「……」
戮怨的喉結不自知地滾動了幾下,抱緊了懷中的老闆。
作為一個員工,他應該讓老闆更加滿意才行,即使不熟練,也要努力變得熟練起來。
房間裏的燈光很快就暗了下去,只有月色透過緊閉的紗窗窺見了屋內些許凌亂的呼吸聲和黏膩的水聲。
直到天色微亮,房間裏的動靜才漸漸平息。
酒疏已經累得不想說話了。
他趴伏在床上,汗濕的雪白脊背上還殘留着些許紅痕,在白色床單上顯得愈發曖昧惑人。
顯露着之前的混亂和酒疏對懲戒對象的放縱。
貼在脊背上的羽翼收攏着,隨着他還未平復的喘息聲而起伏。
身旁,身形高大的男人有些愧疚地看着這些痕迹。
全都是他生疏導致的。
這讓他坐立難安,甚至想要去找些藥膏來塗抹傷口。
直到被酒疏摟住脖子貼到懷裏才勉強安靜下來。
「沒關係,這具身體讓我很滿意。」
滿意到有些過分了,暫時不想再來第二回了,雖然收斂着記
殺掉屠夫和他身邊的人類,還是殺掉所有人類?
李晟莫名有些戰慄地停下了筆,他抬頭看着神像。
那被捆縛在石柱上的神沒有了往日悲天憫人的神態,在鮮血的覆蓋下,反而顯出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
應該是殺掉屠夫和他身邊的人吧。
李晟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握着筆的手開始不受控地顫抖起來,連連磕了幾個頭,向神明保證一定會完成任務后才屁滾尿流地離開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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