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轉天，當游安從謝淵口中得知他們提出改善隔音牆的意見被批準時，不禁面露震驚。
“我們星獄的辦事效率居然這麼高的嗎？”
“不過——”
謝淵的這個轉折讓游安心裏一慌，“不過什麼？”
“因為現在沒有多餘的人手可以去辦這件事，所以游警官您需要親自去星獄指定的供應商那裏採購隔音材料，並運送回來。”謝淵解釋道。
“果然，天上不會白白掉餡餅。”游安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
“明天，供應商的公司在石林區，需要橫跨半個斯科拉星。星獄長給您批了三天時間出這趟公差，這段時間星獄裏的日常事宜會由其他獄警幫忙代管。”
游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安排，每日必做的只有日常巡視，其他工作可以等自己出差回來補上。
“你收拾收拾行李，我們明天一早出發。”
“我也去嗎？”謝淵愣了一下。
“當然，你是我的協警，”游安義正言辭道，“你不會是想偷懶，把事情都讓我一個人做吧？”
“不是，因為通知里沒說我要去……”謝淵在游安的盯視下，聲音越來越輕。
“但也沒說你不能去，”游安拍板道，“就這麼定了。”
謝淵有些措手不及，他沒想到自己也要出差。
從理智上來說，謝淵覺得他應該找個借口拒絕。
萬一在他離開的這幾天裏，地下發生點什麼意外，這個身份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謝淵一邊思索，一邊走回值班室，但是“出獄”這個選項就像散發著甜香的誘餌，勾得他蠢蠢欲動。
兩分鐘后，謝淵決定參與這次前途未卜的行程。
當務之急，他得先搞一張偽造的身份識別卡。
第二天一早，游安和謝淵在半亮的天色中匆匆趕到列車站。
他們需要乘坐最早的一班列車，前往石林區。
早晨的列車站，旅客格外稀少，整個候車大廳都顯得空蕩蕩的，只有偶爾經過的工作人員和推着行李的客人。
游安在候車廳里轉了一圈，來到大廳角落的一台自助取票機前。
“滴——”她刷了一下個人身份識別卡，機器緩緩吐出兩張印着油墨的紙質車票。
謝淵跟在游安的身後，看着她的舉動，不禁有些好奇。
“這是什麼？”
游安微愣，將手裏的車票遞給他一張，“紀念車票。”
謝淵翻轉着手裏的車票，他記得只有在很多年前，才有乘客憑票上車的規定。
自從帝國推行個人身份識別卡后，這些落後繁瑣的手續就都被廢棄了。
“不是直接刷個人身份識別卡就可以上車了嗎？”
游安笑了一聲，“你這個問題跟我奶奶問得一樣，現在的年輕人都有收集車票的習慣，只有老人才不習慣這種紀念票。”
游安小心的收好那自己那張紙質車票。
“我喜歡收集到每一個地方的車票。很可惜，交通部10年前才在所有的列車站設立了紙質車票取票機，方便人們領取紙質車票作為紀念使用，再往前的車票都只有電子的。”
謝淵若有所思，記下這個新知識。
候車廳的廣播響起了提醒乘客上車的通知，游安和謝淵在閘口刷了身份卡，就走入站台，登上前往石林區的特快列車。
靠在舒適的軟座上，游安登陸星網搜了一下他們要見的供應商的相關信息。
蒙特羅建材公司，隸屬於蒙特羅集團，是斯科拉星最大的財團之一。
合作單位包括斯科拉星獄及斯科拉政府下的數個企事業單位，蟬聯數年傑出企業榮譽獎項。
游安飛快瀏覽了網上關於蒙特羅集團的相關報道，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麼大個企業，都不提供□□嗎？”
“大批量的長期訂單應該可以，我們這種臨時訂單，可能排不過來吧。”謝淵隨口說道。
游安叉掉了搜索頁面，打開列車的午飯菜單，開始逐頁挑選起來。
她已經樂觀地把這次出差當成一次公費旅行，鑒於交通、住宿、吃飯的費用都可以報銷，游安決定卡着報銷的上限點餐。
一份在熱銷榜上排名第一的豪華列車套餐，再加一份蛋糕作為餐后甜點，還有一個水果拼盤。
游安在屏幕上刷刷點了幾下，看向望着窗外的謝淵，“你想吃點什麼？”
“來一份和你一樣的就行。”
謝淵對食物沒有太多要求，他望着窗外陰沉沉的天空，感覺有些可惜。
今天不是一個晴天。
吃過午飯，游安又問列車員要了午睡的小毯子和靠枕，將座椅調試到舒適的位置。
“我先睡一覺，最近的工作量都導致我睡眠不足了。”
游安把通訊器調到勿擾模式。
謝淵點點頭，順手拉下了窗邊的遮光簾，“我們要晚上才能到。你可以好好休息。”
游安戴上了眼罩，沒過一會兒，她的呼吸就變得綿長。
游安這一閉眼，就睡到了天黑。
等她醒來時，已經錯過了列車的晚餐飯點，列車正在緩緩駛入石林區車站。
“我睡了那麼久？”游安看着時間，有些不可置信。
謝淵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她眼下的青黑，委婉道：“你最近熬夜確實有點多。”
游安稍稍活動了一下睡得發僵的手腳。
“我們預定的住宿距離車站不遠，下車后可以先找個地方吃晚飯。”
謝淵沒有意見，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犯一些類似紀念車票常識性錯誤，他決定一路都跟着游安走。
石林區是斯科拉星著名的工業區，工廠林立，製造業發達，卻也是一片美食荒漠。
游安兩人走出列車站，天色已經黑透，只有路邊幾盞孤零零的路燈照亮了車站前那條光禿禿的砂石路。
路邊唯一一家便利店亮着昏黃的小燈，老舊的招牌燈箱甚至滅了一半，兩人看着眼前的荒蕪景象，同時陷入沉默。
沒有其他選擇，游安兩人只能走進便利店。
可能是因為生意一般，老闆對店鋪的打理並不算精心。
鐵質的貨架上，商品並不齊全，有些貼了標籤的架子已經斷貨，有些價碼牌貼錯了位置，和商品並不對應。
游安隨便從貨架上拿了幾樣食物，確認沒有過期后，就去收銀台結賬。
收銀台的刷卡機不知用了多少年，卡得不行，游安刷了幾次，才聽見刷卡成功的“滴”聲。
兩人靠這點食物墊了墊肚子，便打車前往住宿的旅店。
辦理好入住手續后，游安和謝淵坐在旅店一樓的餐飲區，等着他們的晚飯。
秉着不出錯的原則，游安點了這裏的招牌拌面，謝淵也要了一份一樣的。
這裏出餐倒是挺快，游安拿起筷子挑了幾根麵條塞進嘴裏，表情突然僵硬。
煮過頭的麵條混合著味道奇怪的醬汁，在口中形成微妙的口感。
她艱難地咀嚼幾口，咽下嘴裏的麵條。
別問，問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如果早知道石林區的飯那麼難吃，她就算再困，也不會錯過列車上的晚飯。
謝淵倒是不挑，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面解決了大半。
游安慢吞吞地吃了一小半，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這頓沒有靈魂的晚飯讓游安下定了決心，她要儘快把事情辦完，買最早的一趟車離開這片美食荒漠。
隔天早晨，游安和謝淵直接搭車前往蒙特羅建材公司。
車子穿過一片片灰色的廠房，路上不僅人煙稀少，連車子都沒有幾輛。
偶爾有車經過，都是那種高大的貨物運輸車，車后帶起一片灰濛濛的煙塵。
車子停在一扇鐵門前，這裏的建築風格和周圍工廠如出一轍。
要不是那個掛着[蒙特羅建材公司]的招牌，根本分不清是哪家公司。
事先約好的接待人員早就在門口等着，看到兩人下車，萬分熱情地迎了上來。
“游警官，您好。我是這次採購的負責人，貝克。”貝克率先朝游安伸出手。
游安和他握了握手，“貝克先生，您好。”
“我們這次的採購需求，您應該都了解了吧？”
“隔音材料，我們公司做這個可是專業的，您就放心吧。”貝克拍着胸脯，帶着兩人往會客室走去。
整個上午，貝克周到地向他們介紹了推薦的三種隔音材料，就材質和價格做了充分的比較說明。
轉眼，就到了中午。
“游警官，我們先吃午飯吧，下午我再帶兩位去看一下材料樣品。”
因為旅館的早飯水平實在令人不敢恭維，游安並沒有吃多少，此時便順水推舟道：“麻煩您了。”
蒙特羅公司內部設有專門接待客人的餐廳，位於員工食堂的頂層。
三人在包間裏坐下，貝克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示意侍應生上菜。
嘗試了兩道前菜后，游安的表情不知不覺變得舒緩，這裏的廚師水平一定是石林區首屈一指的。
“游警官，這道清炒時蔬，您試試。”貝克熱情招呼。
游安夾了一筷子，感覺自己從昨晚開始就飽受折磨的胃終於受到了撫慰，“味道不錯。”
菜品上了大半，游安看着桌上佔據了大半江山的綠油油的蔬菜，隨口道：“你們的廚子擅長做素食啊。”
貝克靈活的舌頭好像突然打了一個結，尬笑了兩聲。
“我們老闆飲食比較清淡，喜歡蔬菜，所以招的廚子也擅長這方面。”
確實清淡，游安咬着一塊白灼菜心，隱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飯後，趁着貝克去叫人給他們添茶的工夫，游安在桌子底下碰了謝淵一下。
謝淵回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你不覺得這頓午飯有些奇怪，味道是不錯，但是清淡的有些過頭？]
游安在桌下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謝淵瞄了通訊器一眼，回復：[我以為現在飯局都流行素食了，就像流行紀念票一樣。]
游安啞然，一時不知道謝淵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不，現在的飯局流行的還是硬菜，蔬菜一般只是搭配的點綴。]
謝淵：[那就真的有點奇怪了。]
游安：[我們沒走錯吧，這裏是星獄指定的供應商，不是什麼黑心工廠？]
謝淵：[沒走錯，他一見面就叫你游警官了，是之前聯繫好的負責人。]
游安：[等等，他知道要見面的是‘游安’，但是我們來了兩個人，他怎麼知道就是我？他應該沒見過我長什麼樣吧。]
游安暗自抽了一口冷氣，她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