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縣警的黑暗(二)
ker的存在,算得上是公安內部的機密,除了被迫卷進去的當事人,只有源輝月所在的櫻組知道,就連參與了煙火師事件的警視廳的公安部也只是聽從調令,在松田陣平的指揮下幫忙跑腿。
當然,這位幕後黑手這麼多年來收的學生不止一兩個,不少都算不上低調,警視廳的刑事部也有所察覺。搜查一課有個比照FBI的行為分析小組BAU的新興部門特殊犯罪搜查室,專門負責影響惡劣的連環殺人案,它的成立就和ker不無關係。
只不過公安和刑事警察之間向來壁壘分明,並且大多數時候關係都不怎麼樣,所以雙方各查各的,誰也不跟誰打招呼,特殊犯罪搜查室的人也並不知道公安的任務。但有一件事卻是雙方不用通氣就一定會自覺遵守的,那就是絕對不能向外界透露ker的存在。
這麼一個專門製造殺人魔的犯罪導師,且不說會帶來多少恐慌,它從根基上就會動搖人對人性的認知。特別是在需要信念的警察行業中,這種動搖甚至會更加嚴重。
源輝月向來不耐煩部門內部的條條框框,連警察廳的例會都懶得去,但她到底已經加入了這個體系,還是會遵守公安最基礎的保密規則,畢竟這個規則保護的是整個系統下的所有人。
她遺憾表示了相關情報不能透露,虎田由衣雖然失落,但作為前任刑警也並非不能理解。
今天長野縣警的幾人過來一是道謝,二是致歉——長野縣警把源氏大小姐的弟弟綁架了,就算最後有驚無險,但總得來給個說法。
只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二者基本都是走個過場,將案件的後續消息帶到,黑田兵衛又單獨找源輝月聊了片刻,幾人就告辭離開了。案件沒有徹底結束,長野縣警還有一堆事情要忙,源輝月當然不能真的一直把一位課長兩位刑警扣下來給她弟當監考。
直到幫忙將上門的三位客人送走,服部平次這才按捺不住,「源姐姐,那個戒指到底長什麼樣,我還沒見過?」
源輝月淡定地把左手上的指環退下來遞給他。
服部望着那枚素圈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指捏着邊沿仰頭在太陽下打量,「就這樣,這也太簡單了?」
「不然呢,難道要在上面鑲個骷髏頭?」
「……」
服部少年的表情說明他似乎就是這樣想的。
安室透笑笑,「ker本來就不是個非常張揚的人,真正張揚的是他手底下的那些殺人魔。」
「……這符合一個犯罪導師的人設嗎?」
「雖然是小說,不過要舉例的話《福爾摩斯探案集》裏被稱為犯罪界的拿破崙的莫里亞蒂教授行事也很內斂吧?」
服部平次被說服了。
「話說回來,源姐姐你就直接把這個帶在手上啊,不嫌晦氣嗎?」
源輝月:「我家祖宗那麼多降妖除魔的傳說,真有晦氣不應該是它怕我嗎?」
服部:「……」
說得對,你家的守護神明還是武神呢。
這句吐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她腳步一頓,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說起來,之前一直沒注意,服部君,你知道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服部平次:「??」
老實說,要論犯罪導師,他有時候覺得這位姐姐比那個藏頭露尾的k范兒還足,話趕話說到這裏,他腦子一抽差點以為她下一句就得是「該滅口了」。
好在源輝月好歹是個正派人士——大概是吧。
她只是輕飄飄掠過來了一眼,「等回了東京自覺去找我簽個保密協議。」
「嗨……」
一上午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大半,庭院南邊的桂子又開了一波,香味更加好聞了。天朗氣清,陽光正好,幾個人送完人,悠閑地在城裏轉了一圈才回茶室。
苦逼的柯南弟弟還在屋子裏奮筆疾書,聽到腳步聲才抬頭,朝他只能同甘不願共苦的好兄弟投來一束哀怨的目光。
服部平次摸了摸良心,默默扭頭當沒看到。
旁邊的安室透倒是注意到了,看向源輝月的笑容中多出了一絲無奈,「雖然大量做題的確是一種學習和鞏固知識的方式,但是你知道這些試卷其實對柯南君沒什麼用吧。」
源輝月理所當然,「我當然知道。」
「那你還給他佈置這麼多?」
她拉長了聲音,「我只是覺得柯南君最近作為偵探過於活躍了一點,已經要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小學生這件事,特地幫他回憶一下。」
「……」
說到底你還是在生氣他跟着上了竹田的車這件事吧。
然而源輝月不愧是當過老師的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我又沒有體罰他,作為學生做作業不是很正常嗎?就算老師教的東西他全都會了,難道不應該再鞏固一下……」
她眼皮都不抬地說出一篇長篇勸學大論,天知道大小姐自己上學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把會了的東西重做一遍。
安室透:「……輝月桑,柯南君不在這裏,你可以說實話。」
源輝月語氣於是流暢地一轉,「越是聰明的人越討厭沒有技術含量的重複性工作,我讓他長點記性。」
安室透於是發出感慨,「輝月桑你對人性的確很了解啊。」
服部:「……」
那也不用用在這方面吧?!
遠遠地,柯南小朋友的目光好像更哀怨了。
作為好兄弟,服部平次實在不忍,果斷地移開了視線,然後將跑偏了八百里的話題又拐回正事,「為什麼大和警官會知道戒指?」
「因為他的發小吧。」
「啊?」
他將迷茫的視線轉回來,就見回答這個問題的安室透眸色似乎沉了一瞬,「九年前,長野縣出現過一起亂槍掃射事件。當時警方收到好幾條報警,說有一個嗑藥磕高了的人在大街上胡亂開槍,甚至出現了路人死傷。當時收到命令趕赴現場的就是竹田桑帶領的小組,而他一到那裏就毫不猶豫開槍射殺了肇事者——那個人就是大和警官的發小,他當時也在現場。」
服部平次恍然,「所以他就是竹田說過的那個被他殺掉的競爭對手?」
「對。如果這個結果是蓄意的,那個人忽然以精神錯亂的狀態出現在大街上朝路人開槍,說不定也存在問題。」
「難怪他在找那枚戒指,大概是從發小那裏聽到過什麼。」
停在一棵桂花樹下,源輝月伸手接了一縷陽光,不知道是不是入秋了,她掬着一捧金沙卻好像沒感覺到多少溫度,「但是他們包括竹田應該只是見過,但對戒指並不熟悉。否則他們早就該認出來你帶在手上的東西了。知道有個「同門」曾經栽在你手裏過,那天晚上竹田給你的招待肯定不會那麼小兒科。」
身邊的人沒有接話,她回頭就見對方似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怎麼?」
安室透輕輕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忽然發現偌大的長野縣,我們來的時間也不算長,但好像遇到的每一個人都背着一個故事。」
不等她細究,他就語氣一轉,恢復如常,「那天竹田桑去的那片林子,我們後來里裡外外翻了一遍,在裏頭找到了一間神社。」
.
龍尾家。
龍尾景領着忽然來拜訪的虎田由衣往裏走,「你剛才在門口遇到祖母了?她沒有為難你吧?」
虎田由衣回過神,輕輕搖了搖頭。她離開松本城之後沒有先回家,而是想起了點事情來了一趟龍尾宅。
比起只剩下兩個人的虎田,龍尾家的家主和老婦人都還在,年輕一代里龍尾景也並未出事。但事情不是這樣算的,一個家裏就算常用的傢具丟了,都需要幾天去習慣,更不用說少了兩個朝夕相處的人。偌大的龍尾景幾乎是比着肩蕭條下來,甚至連往日裏與世仇鬥氣的心氣都散了。
「她只跟我說了聲「來了啊」就離開了。」
她想起老人佝僂的背影,「老夫人身體還好嗎?」
龍尾景苦笑了一下,「身體還行,就是胃口不太好,畢竟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
他微微一頓,「由衣,我聽說殺死凌華的兇手已經被抓住了,是真的嗎?」
他的神色似乎有一些緊張,虎田由衣看過去,輕輕點了點頭。
龍尾景這才鬆了口氣,急切問,「有證據嗎?」
「有。」她頓了頓,「我們發現凌華遇害的地方了。在村子南面的白樺林裏頭,有一間神社,凌華當時是藏到了那裏然後被兇手找到。時間緊迫,現場留下了很多證據沒來得及清理。」
「這樣啊……」龍尾景有點茫然地喃喃,「神社嗎?凌華為什麼會躲到那個地方去?」
龍尾凌華還有個老師的事情他還並不清楚,索性對他而言妻子的秘密已經太多了,斯人已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深究下去。迷茫了片刻,龍尾景只好將這個疑惑歸到妻子又一個不了解的行為中,他深吸一口氣,頭疼地暫時將它放到了一邊,「我聽說由衣你重新入職縣警了?恭喜,你今天過來是警方那邊還有什麼事需要我配合嗎?」
「算是,」虎田由衣斟酌着他的神情,遲疑了一下,「我還想看看凌華的遺物。」
「?」
「你有沒有看到過凌華收藏什麼石頭質地的,雕像或者擺件之類的東西,外形是勾玉。」
她原本只是試探性一問,卻見龍尾景聞言愣了一下,露出了回憶的表情。
她心底一緊,「真的有?」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但是凌華以前的確很寶貝過一個石頭雕塑。」龍尾景皺着眉說,「我以前一直沒看出那是什麼,但你剛才忽然提起勾玉……我現在想想,那個東西好像的確很像一面石頭鏡子。」
「鏡子?」
虎田由衣微怔,隨即立即反應過來。
鏡、劍、玉,那是三神器的象徵!
她眼睛一亮,正要開口讓龍尾景帶她過去看看,手機鈴聲忽然猝不及防地在長長的走廊上響起。
她反應過來是自己的電話,歉意地示意麵前人稍等一下,疑惑地走到一旁。剛一接通,那頭就竄出來了一個半生不熟的聲音。
「虎田,我想想還是應該通知你一下,你不在警局吧,趕緊回來,出大事了。」
她略微怔楞了一會兒才辨認出對方是敢助之前帶過的那個小警察秋山,連忙追問,「出什麼事了,等等,你今天不是負責要將竹田桑押送回本部嗎?」
「我正要說這個。」
某段緊靠山崖的高速公路上,秋山抹了一把額頭上留下的血,滿臉冷汗地回頭。在他正前方几十米遠處,高速路的護欄被撞開了一個缺口,他身後,另外兩個同樣負責押送的同僚正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一副三魂七魄還未回神的空白表情。
「出事的就是竹田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