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關於頭號殺手現在全職帶崽這件事(上)
1.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飯桌上輕鬆的氛圍。
原本還在念叨着什麼柊吾那傢伙最近好幾次都因為工作缺席聚餐的萩原研二一愣,下意識看向了聲源方向。
諸伏景光手邊,隨意放置在桌角的手機震動着,有着藍色貓眼的男人將手機翻過來,看見上面‘羽谷緲’三個字后,表情迅速嚴肅了下來。
並沒有選擇重新變回‘月山熠永’這個名字的男人剛剛脫離長達半年的觀測期,正式成為公安特殊組的一員,他似乎在努力適應目前這種生活,但是仍然很束手束腳,一個很明顯的表現就在於——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他幾乎不會給其他人任何人打電話。
但是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已經下班回家了。
難道是路上有什麼突發情況......?
想到這裏,諸伏景光對其他人打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客廳之內所有的聲音都在此刻停了下來,他面色嚴肅的接起,輕聲道,“...阿緲?”
“......諸伏。”
對面那人低低喘了口氣,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在略微的停頓之後,黑髮男人才重新開口道,“麻煩你......來我這裏一趟。”
“我馬上過去。”諸伏景光立刻站起身來,他緊鎖着眉頭,努力想要聽清對面的聲音,但是在那一邊,羽谷緲一聲因為驚訝或是什麼突然出現的意外而下意識嘆出的氣音過後,通話突然被切斷了。
意識到事態嚴峻,不知道那邊什麼情況,他不敢貿然再打電話過去,只能動作迅速的穿鞋出門,和其他人一起向著羽谷緲現在所在的位置——月山朝里家中趕去。
2.
等到了那裏,他們才發現已經有兩個人站在門口了。
近日因為其他案件從美國返回日本的赤井秀一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樣子,頭上還戴着那頂出場率和松田陣平的墨鏡一樣高的針織帽,正靠牆和旁邊的高中生說些什麼。
看見樓梯口忽然冒出五個人高馬大的警察,已經恢復原樣的工藤新一原本臉上擔憂的表情更甚。
“你們怎麼在這裏?”在降谷零對着這位突然冒出來的FBI翻白眼前,諸伏景光上前一步,低聲問道。
“我和末光老師約好,今晚和赤井先生一起吃飯。”工藤新一頓了一下,表情嚴肅道,“電話一直沒有打通。”
諸伏景光皺着眉頭,很快把自己這邊的情況說了,還沒等對方有什麼反應,門內就忽然傳來了一聲很微小的啜泣聲。
聽上去像是孩子的聲音,但是從門裏面擠出來,聽的並不真切。
工藤新一在聽見聲音的那一刻就動了,他動作迅速的從門口的第三個小花盆倒了過去,土和可憐的花草都倒在了地上,最後,在最裏面掉出了一把鑰匙,然後在其他人震驚的表情中用這把沾着泥土的鑰匙擰開了門。
幾人同時從打開的門裏往裏面看去,在看見裏面的場面后,剛踏進一步的諸伏景光頓在原地,連手裏一直捏着的手機都差點甩了出去。
這時,一個栗色捲髮的男孩像一陣風一樣沖了過來,在環顧四周后目標明確的直奔最旁邊的伊達航,用手揪住了板寸警官的衣物,眼裏滿是淚水還不忘轉頭指着裏面,真情實感的喊道,“叔叔救我,那個...那個哥哥想用菜毒死我們——!”
伊達航下意識把人撈了起來,抱在懷裏,然後幾人齊齊的看着這張極其熟悉的臉,又轉頭看向了室內。
羽谷緲手裏抱着另外一個不斷掙扎着想要往地板上跳的黑髮男孩,另一隻手則拉着輪椅的椅背,以免上面皺着眉頭看着自己雙腿的孩子連人帶輪椅一起翻下去。
再往旁邊,餐桌上一個像是
用來裝水果的盆里是灰綠色的不明液體,旁邊倒是有幾盤菜,但是每一個都有着詭異的色澤和味道,白髮男孩趴在桌子上,像是已經失去了意識,他手裏捏着的叉子上還倔強的叉着一塊半生不熟的肉。
原本在羽谷緲懷裏的黑髮男孩終於重新跳回了地面上,他仰着臉認真道,“我可以給大家做飯的!”
“等等......!”見對方要往廚房跑的動作,現在室內唯一一個成年人一愣,下意識伸手去抓,在手抓住男孩細瘦柔軟的手腕時又不敢使勁,很快讓對方再次掙扎了出去,眼看對方就要跑進廚房,他乾脆先鬆開了按着輪椅的手,幾步過去擋在了廚房門前面。
“不行。”羽谷緲皺了皺眉頭,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語氣有點生硬,“小孩不能...進去。很危險。”
“可是!”月山朝里仰起臉來,眼中終於泛起了滿是擔憂的淚水,“哥哥如果一直吃這種東西的話會死掉的!”
羽谷緲看着他,噎了好幾秒,然後慢慢抬起手,用手背抵住了自己的額頭。
聞言,降谷零終於忍不住轉頭,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
3.
幾分鐘后,月山朝里家本就不算大的客廳因為擠滿了人顯得更加擁擠。
而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已經抱着剛才跑過來的春日川柊吾,一個箭步衝到了趴在餐桌上的飛鳥霧前面。
“小霧,小霧?”半長發的男人推了推看上去已經難吃暈了的男孩,又轉頭看向桌面,上面無論是古怪的糊糊還是看上去色澤就不對勁的菜都籠罩着一層陰雲,警官用筷子從最近的那盤菜裏面夾出了一塊連着半個蛋殼的蛋,一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救......”倒在餐桌上的白髮男孩嘴裏吐出一個顫顫巍巍的字,又暈了過去。
檢查對方情況的兩位警察大驚失色,留着板寸那位連忙把春日川柊吾放下,伸手又把飛鳥霧撈起來,“我先帶他去醫院洗胃!”
還沒等伊達航把懷裏的男孩抱得更穩一點,斷斷續續的聲音又從飛鳥霧嘴裏吐出來。
“不......刷牙...就好......”
聞言,萩原研二連忙衝進衛生間,精準的找到了屬於飛鳥霧的牙刷杯,他端着盛了一半水的杯子從裏面出來,把擠好牙膏的電動牙刷塞進了對方嘴裏。
隨着電動牙刷嗡嗡嗡的聲音,薄荷味在嘴裏散開,飛鳥霧看上去臉色好看了不少。
到底...到底是何等恐怖的料理水平!!
“哥哥,他怎麼樣了?”春日川柊吾站在兩人旁邊,努力墊腳去看兩人懷裏的小孩,滿臉擔憂。
“他沒事,刷完牙就好了。”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
他一邊給飛鳥霧刷牙,一邊臉色難看的又瞄了幾眼桌子上的菜,一時想不通在春日川柊吾光聞到味道就跑了的情況下,這孩子怎麼實誠的什麼都往嘴裏送。
在兩人緊急‘搶救’唯一一個吃了這桌菜的飛鳥霧時,之前接到電話的公安已經暫時搞清楚了情況。
“你是說...在吃飯之前,他們突然就全都變小了?”諸伏景光複述出這個極其不科學的過程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說完后不確定的抬頭看了看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上去就不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羽谷緲,原本要反問的話又咽了回去。
羽谷緲看了他一眼,似乎並不准備再重複他剛才說過的話。
室內忽然湧進了這麼多人,原本正在和自己兄長爭論誰應該去做飯的月山朝里下意識躲在了羽谷緲後面,他拽着對方腰部的衣料,小心翼翼從後面探出頭來,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是失憶了嗎?”見月山朝里下意識躲着自己,又見春日川柊吾雖然認不出他們是誰,但是那副活
潑的樣子也和小時候被疾病纏身時不一樣,諸伏景光很快得出了這個結論。
大概是性格還保持在長大時的樣子,但是又失去了記憶,所以多了些小孩心性。
羽谷緲應了一聲,肯定了這個說法。
諸伏景光乾脆先蹲下身來,朝着躲在羽谷緲身後的男孩揮了揮手,溫和道,“你好,我是諸伏景光,是你的朋友。”
“.....你好,諸伏先生。”
看着從後面慢慢走出來,認真和自己問好的月山朝里和這個熟悉的敬語,諸伏景光臉上不住染上了笑意。
另一邊,被放下來的春日川柊吾仰頭看了會兒被伊達航和萩原研二抱着刷牙‘搶救’的飛鳥霧,看着白髮男孩被牙刷頂出一個小弧度的側臉,又想想桌子上那些菜,栗發的男孩打了個寒顫,轉頭幾步跑走了。
松田陣平正抱臂看着室內亂糟糟的情況,剛見那邊諸伏景光和降谷零把之前的情況問完,就感覺腿上一緊。
變小的春日川柊吾不知道怎麼鎖定了這個看上去沒有一點親和力的警官,幾步過來抱住了他的腿,仰頭可憐兮兮道,“叔叔,我好餓。”
松田陣平單手把人拎了起來。
他用空着的那隻手勾下了自己臉上的墨鏡,叼煙一樣叼着一根粉色的棍糖,挑着眉毛對上了那雙圓潤的眸子。
“你叫我什麼?”
“叔叔。”春日川柊吾很快回答。
松田陣平衝著萩原研二揚了揚下巴,“叫他呢。”
栗發的男孩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那位警官,脆生生道,“哥哥。”
“......嘖。”捲髮的警官很不爽的挑起了一邊眉毛。
4.
“松田警官這是......”正往最裏面走的工藤新一不住停住腳步。
他看着那位看上去就不怎麼好惹的警官直接把拎起來的栗發男孩揣進了懷裏。
真的是揣。
被這一通動作搞得暈頭轉向,春日川柊吾努力從外套里往外面鑽,但是努力許久也只時從衣服里露出了小半個頭,用一雙圓潤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向外面。
他後悔了!
剛才就不應該下意識跑來找這個奇怪的大人,現在不僅沒飯吃就算了,感覺還會被揣着去賣掉!
這樣想着,春日川柊吾努力往外面鑽去,誰知道對方的力氣大得要命,只是把他裹外套里單手攬着就完全掙脫不開了,春日川柊吾好不容易露出來的頭又被人按了回去。
工藤新一抬頭看了看松田陣平帶着墨鏡的樣子,又看了看努力掙扎着的春日川柊吾,再轉頭看了眼一直沒說話的末光蒼介,只能在心裏給這位變小后完全被鎮壓的栗發警官道了個歉。
他實在不敢從那位爆破處的警官懷裏搶人。
假裝自己沒看見那雙可憐兮兮的圓眼睛,工藤新一咳嗽了兩聲,轉頭就走向了最裏面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孩面前。
“末光老...老師?”
看着那雙剔透的暗紅色眼睛,他結巴着下意識說出了這個稱呼。
末光蒼介...看上去不過十二歲的末光蒼介抬頭看了他一樣。
“老師?”他頓了一下,然後眯起了那雙眼睛,聲音裏帶着些許疑問,“我......是老師嗎?”
這樣問着,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毛毯蓋住的腿。
在如此不科學的情況下,每個人的身體狀態居然還科學的停留在變小前的水平,比如春日川柊吾不見一絲童年時期羸弱的模樣,再比如...末光蒼介再也沒辦法站起來的腿。
比起其他人變小又失憶后的朦朧,他一睜眼感覺到的就是自己明顯不太對勁的腿部,半響都沒有說話,只是用手一點點摸過自己的腿
,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嗯,是我的老師。”
即使變回了原本的樣子,但因為之前一直用柯南的體型和末光蒼介相處,工藤新一下意識蹲下身來,把手搭在了對方被毛毯蓋着的雙腿上后,這才抬頭看向了對方的眼睛。
誰知道對方下一句話就讓他下意識躲避了視線。
“我站不起來了嗎?”男孩看着他,在後面補了一句,“一直。”
“不,只是......”少年一時卡殼,在反應過來前已經張口想把真相暫時藏住,結果這句話剛說出口,旁邊的赤井秀一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工藤新一轉頭,看見那位FBI的探員沖自己搖了搖頭,示意他實話實說。
“我討厭別人說謊,尤其是在我面前。”果然,聽見那句‘不’,末光蒼介皺起眉頭開口道,明明是不到十歲的樣子,但是身上倒是沒有一點孩子心性,原本的氣勢壓在尚帶着嬰兒肥的孩子身上,看上去格外不搭。
赤井秀一拍了拍一臉糾結的少年的肩膀,低聲道,“沒什麼好隱瞞的。”
“抱歉,我只是怕衝擊力太大了。”工藤新一這才嘆了口氣,他回來看了看月山朝里認真仰頭和諸伏景光打招呼說話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裏感慨。
為什麼不管是小霧還是朝里哥,變小后都透着股孩子的稚氣,看上去有點朦朦朧朧的,只有自己老師還是那副樣子,身上半點都沒有小孩的影子。
可惡,還以為能看見老師小孩時的樣子。
“不,其實......”聽見對方略帶擔憂的話,末光蒼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位置,垂眸小聲道,“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答案並沒有太難受的感覺,只是覺得平和。”
原本還有點失望的工藤新一眼睛亮了一下。
看來變小還是有點影響的!之前老師可從來不會說這種把自己的感受全數講出來的話,現在變成小孩后反而不會再隱藏這些。
“而且,說起衝擊力。”末光蒼介放下手,咳嗽了兩聲后才低聲道,“還是這些菜更用衝擊力。”
站在輪椅邊的兩人下意識轉頭,看了看桌子上那些透着不祥的菜,赤井秀一終於忍不住從嗤笑了一聲。
聽見這一聲笑,原本在不遠處思索要怎麼辦的羽谷緲立刻回頭,閃着寒意的目光看上去像是想要立刻給這個FBI的探員一刀。
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把末光蒼介推的遠了一點。
還是遠離是非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