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努力活着

今天一天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早晨舌戰周總，下午開會學習策劃新聞事件，晚上去酒吧和榮榮談事，還假扮服務員……感覺身體被掏空，但我依然輾轉反側，腦海里一直反覆着油膩男用手抓雙雙的臀部。我不知道雙雙是怎麼看待我和她的關係，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對待自己的身體，但我知道，這會兒窗外月光皎潔，照得心裏有些寒冷。

一點半的樣子，雙雙發來了消息，“今天你沒來啊？聽說你在酒吧喝酒了，又醉在哪個姑娘家了？”我關上收集屏幕，閉上了雙眼……

迷迷糊糊被鈴聲吵醒，電話那頭是雙雙的聲音，“文浩哥，該起床了，今天上午幾點去醫院看醫生啊？”我一個激靈，呀，確實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

“10點吧，醫院見，地址我發定位給你。”我快速回完消息，起身就去洗簌。

還好，趕上晨會了，周總沒在會上說什麼，簡單佈置了下個季度的任務目標就散會了。我去到宋主任的辦公室，他正在背稿子，估計是為了迎接這次新聞採訪。

“宋主任，今天來的是我的一個好朋友，您一定仔細看下她的情況哦。”我提前和宋主任打了招呼，他人很好，答應的也很爽快。

一會兒雙雙就到了醫院，我憋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怨氣和她打了招呼，我自己都能感覺到剛才自己笑得很假，雙雙貌似感覺到了，為了緩解氣氛打趣到，“文浩哥，你昨晚那個包間消費力好強，下班時，我們所有同事都在議論呢。文浩哥，你怎麼不含我來陪你啊。”

“你不是在陪油膩男嘛。”我這句話代表我已經憋不住了，開始進攻了。

此時，雙雙表情很奇怪，又慌張、又欣慰的樣子，“文浩哥，以後只要你喊我，我就推掉其他人的檯子。好吧。”雙雙溫柔地對我微笑着說。

這算是種慰藉嗎？我是在鬧情緒嗎？不行，我得耐得住性子，不要想太多。“我們先去找宋主任吧，一會兒他還要給別人手術。”

雙雙第一次來到整形醫院感覺很新鮮，四處張望，“文浩哥，這根本不像醫院，比醫院高級很多，很華貴的感覺，看那盞水晶燈，好閃，要很多錢吧。”

“嗯，這是讓人變美的地方，總不能搞得破破爛爛的，不然誰來啊。”我回答得很粗俗，因為懶得說話，心情不好，說出來的話也不怎麼好聽。

見到宋主任，他示意我出去，他要讓雙雙把手臂完全暴露出來以便檢查，我忽然反應過來，在宋主任眼裏，雖然我是雙雙好朋友，但男女有別應該出去，我趕忙走出診室並關上門。心想，切，她身上其他地方我都見過了，還有一顆葡萄是陷進去的呢。

一會兒門開了，雙雙也出來了，她告訴我想先做1期手術，其他的治療以後再說。很明顯，這次檢查觸動到她心裏最脆弱的地方了，心情很差，我也就沒再耍脾氣了。

我說中午一起吃飯，她居然回絕了，說吃不下，想先回公寓了。哎，這搞得我依然心堵。我回到診室了解雙雙的情況。

宋主任說，“小姑娘的情況和我預測的差不多，需要多次治療，費用也很高，她之前去元城第一醫院也問過，太高的費用承受不了。這次她下決心先解決功能性問題，正好，這部分費用，我們醫院定價不高，她還算能承受。”

“大概多少錢？”我想，如果不多，我就幫她付掉算了。

“15萬左右吧。”宋主任說。

“多少？十、五、萬？我的媽呀，這麼多錢啊。”這個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超出了天際。

“嗯，手術難度雖然比較高，但她的手臂條件還算好，成功率很高。她說她準備準備就來做。”宋主任感慨道，“以前國內還沒有整形科的時候，我是做燒傷科的，遇到這樣的患者很多，哎，看多了心理都扭曲了，總是感慨世事無常啊。文浩，我要去手術室了，有顧客已經上麻醉了，你朋友的事我會認真對待的。”說完起身走出了診室。

我一個人坐在宋主任診室發獃，雙雙放下尊嚴去賺錢，也許是為了治療自己殘疾的手臂吧。她身體上的痛苦，再加上榮榮之前告訴我雙雙的經歷，一個花季少女承受了太多的苦，卻依然堅強地活着，我們這些渺小的人啊，也有令人肅然起敬的時候啊。

回過神后，剛出診室的門就撞到了葉子，“啊！文浩，是你啊！”

“沒受傷吧？”我趕忙把撞掉的病例拾起給葉子。

“哦，沒，是我急着找主任。”葉子很謙虛。

“是我走得急了，對了，宋主任他去手術室了。”我看着葉子紅撲撲的小臉，心跳加速。

“那怎麼辦啊，我一個顧客說上次來院玻尿酸豐下頜失敗了，說現在變雙下巴了，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啊，她說馬上要來討個說法，這可怎麼辦！”葉子很焦急。

“別急，葉子。你聽我的，你把病例帶到手術室，給宋主任看一下，他剛進去估計還沒手術。我去通知醫政科毛主任，做糾紛預案。一會兒顧客來了我陪着你，沒事的！”葉子眼睛放光，彷彿在說多謝文浩，好吧，我又亂想了。

我通知完毛主任，去科室借了件白大褂穿起來，這樣一會兒就可以假裝實習生在葉子診室待着了，萬一顧客情緒激動我還能英雄救美。

我走進葉子診室時，顧客已經到了，正把腳敲在辦公桌上。葉子看見我第一次穿白大褂的樣子，忽然沒忍住笑了，我故作鎮定，“葉子老師，您佈置的工作已完成。”說完就出去給顧客倒了杯水，不急不慢地走到葉子身邊。

顧客看我過來，趕緊把腳放了下來，因為，她穿的是裙子。看來我來還是有好處的，起碼顧客不會那麼囂張。

“您的情況確實很少見，注射是沒問題的，術前術后的病案照片都有留存，怎麼會變成雙下巴的我也說不上來，再等5分鐘，宋主任的這台重瞼結束就親自給您診斷。”

顧客把病例一把摔在桌上，顯然聽不進去葉子的話。“告訴你，你們醫院毀容了就要賠錢！還要把我治好！不然我每天來找你們理論！”

此時，宋主任的出現就像久旱恰逢及時雨一般，讓我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喲，這個下巴真的有問題啊！來，我捏一下。”宋主任也很疑惑，用手仔細的在顧客下巴上捏着。

“我給你注射的是玻尿酸，而且只有1ml的量，你自己對着鏡子看下，你鼓出來的這個有多大量了啊？”宋主任說道。

“我不管，你們出了問題得給我解決！”顧客很強勢。

“我們是正規醫院，出問題一定不推諉！但你再好好想一下，你在我這裏治療過以後，還在其他地方做過治療嗎？”宋主任提醒了顧客。

顧客忽然語氣軟了下來，“我去朋友那兒又加了點，但朋友說那是生理鹽水，幫助吸收塑形的，朋友不會騙我的，肯定是你注射出了問題。”

宋主任又捏了一下顧客下巴，點了點頭說，“問題已經找出來了，我告訴你，你朋友給你注射的肯定不是生理鹽水，我初步判斷是英捷爾法勒！這種物質就是不穩定！會遊離！致癌！你為什麼做完治療，又去朋友那兒再次注射？”

顧客低下了頭說，“哎，不是嫌你打的下巴不夠翹嘛，正好和閨蜜聊到這事的時候，她說認識一個朋友也做這個的，很有名氣，在寫字樓里都有許多人慕名而來，而且收費也便宜。”

宋主任很生氣，“怎麼搞的！正規的地方不信，去這些亂七八糟的地方！我注射的量是符合人體美學標準的，不能過量！而且我們注射的都是正規有三證的玻尿酸！你去那些地方，院感防控達不到要求，注射什麼東西更是不清楚！如果是英捷爾法勒，就要趕緊取出！來！現在辦手續，明天手術！葉子，幫我看下明天排診情況！”

宋主任氣場是強，顧客現在已經乖乖地在辦手續了，女人啊，為了美，被騙了還幫人數錢呢。多虧遇到我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