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承祖澤兩村會練 斗劍術兒女生情 第一節 會練場上
農曆正月十三日，是傳統的上燈佳節，鄉村間的年味在這天開始進入最活躍的階段。家家戶戶門前高掛大紅燈籠，大戶人家都少不了要張燈結綵，村社之間相互往來滾獅子、舞龍燈，真的是好不熱鬧。位於嶠岡山中萬石溪兩岸的周家、嚴家二村建村時祖宗，是一對練武的結義兄弟。兩村因此傳有練武的習慣，農餘閒季過年逢節的時候，兩村人經常你來我往一起練武。久而久之，形成了每隔三年的正月十三日由兩村輪流作東的會練節。屆時兩村人會集到一起各獻技藝，但見得：舉石擔、提石墩，盡顯臂力；矛爭勝，鋼鞭與鐵鐧齊舞，十八般武器交錯，祖傳功夫套路紛呈。騰鉤南拳、譚北腿，均見精妙；舞刀剌槍、揮劍使叉，各呈英雄；頓棒橫棍、挺鐧擎鞭，都是好漢；施暗器一鏢雙鳥，展輕功騰躍如飛。這真是：各人各展所學，十八般武藝各呈風流，不分男女老幼，個個奮勇盡顯雄風。雖然不是你死我活的擂台比拼，卻也是誰都不甘落後，各呈龍騰虎躍鬥志。
按照順序，這一輪會練節的東道主是嚴家村。這天卯辰之交，嚴家村的嚴家祠堂前的會練場上，就已人頭攢動刀光棍影交錯。裝束精悍意氣風發的周家、嚴家二村的壯男少婦個個生龍活虎，姑娘小伙人人英雄豪傑，滿場的人影騰舞套路變幻，充耳是吆喝聲伴武器出沒時的呼呼生風。到了下午的時候，會練進入佳境。但見得滿場槍對戟，斧對錘，長棍對短棒，鋼叉對大刀，撓鉤與長挪跳躍，震腳站樁，無不精妙，枯樹盤根，鷂子翻身，各顯神通。刀光槍影處，使勁時猛喝助威聲此起彼伏，進招制勝時，兵器撞擊聲震耳欲聾。外人不知，只道是你死我活的兩村械鬥，雙方心明，緊要關頭時都是手下留情點到即收。幾個回合交手，一個套路使過，各自又另找廝殺對手。較之上午的各自演練相互切磋比劃，更顯兩村人奮發拼搏英風。未時三刻的時候，嚴家村的村巷裏走出一父二子三人。嚴家村的嚴家族長嚴守齋、周家村的周家族長周同翰遠遠的看見，都說“難得豐祿家的兩個兒子都來了”，然後都向那幾人招呼：
“豐祿賢侄，你們都到這邊來坐。”
嚴守齋和周同翰年青時也是會練場上的好手，現在都是古稀的年齡，都不再上會練場。每逢會練節，他倆和兩族的族務董事、分房理事們坐在場邊觀看評說。這時見了嚴豐祿一家過來，都很高興地遠遠就打招呼。
嚴豐祿今年四十五歲。與他同來的兩個兒子，分別是哥哥嚴秉德二十三歲，弟弟嚴秉多十八歲。這時與族首腦們見過面打過招呼，兄弟倆自去場上找人過招，嚴豐祿則坐下與族首腦們說話。
自嚴豐祿上數到第四代的祖宗從嚴家村裡遷居到嶠陽原，在嶠陽河畔定居建了嶠溪嚴家莊傳至今天，他家早已是嶠陽原上數得及的大戶人家，人稱“嶠溪嚴家莊”、“嶠溪庄”。嚴豐祿在嶠陽原上家大業大事情忙，平時很少回嚴家村，但是上燈節給祖墳送燈，則是每年必到，嚴秉德嚴秉多兄弟倆都已經承繼家業各有經營的小產業，同時，他倆也都學得一身好武藝，知道今年兩村會練節在自家祖居地舉辦，都有心要來以武會兩村人，父子三人就一起來了。他們的家嶠溪嚴家莊到嚴家村有五十來里路，父子三人早上出發，到達嚴家村時已經中午，在自家祖屋吃過中飯，稍稍休息，直到這時才到會練場上來。嚴豐祿因為祖屋裏還有事要處理，與族首腦們說了些新吉祥的話，就回了祖屋。
這時的會練場上，“捉對廝殺”的雙方，個個戰得面紅耳赤汗流浹背心不旁騖。嚴秉德嚴秉多兄弟倆見了，禁不住豪氣頓生手頭技癢，各在場邊兵器架上檢了趁手兵器施展起套路，很快，就有年齡相仿的兩個青年來與他倆過招。
到了未、申相交之際，從周家村方向又過來一行六人。兩村的族首腦們都有些興奮的說：“承庥一家全來了，今年的會練更見得錦上添花。”
和嚴豐祿家一樣，周承庥也是從上數幾代前的祖輩從走出周家村在嶠陽原上創下了一份大家業，在嶠陽嶠陽鎮附近建有一座岡溪周家莊，人稱“岡溪庄”、“岡溪周家”。傳到周承庥這一代，不僅家業大振，後嗣也旺，共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周承庥自己是個靠近五十年紀的人，三個兒子居長，分別是達智二十九歲，達識二十八歲，達雄二十三歲，都已成家。老大老二都已是幾個孩子的父親，兩個妙齡女兒大的叫蕊瓊，一十八歲，已許了人家，小女兒蕊珠一十六歲，還在待字閨中。平常年分，周承庥除了自己一年之中有幾次要來周家村祖屋住上幾天，家裏其他的人都來得很少，周承庥與五個子女一起到祖基地，這是第一次，五個子女上會練場，也是第一次。
周承庥剛成年時就承擔了家裏全部的生意事務，沒有在拳腳槍棒上下過功夫。但是五個子女仍舊在秉承祖上的習武遺風，都練就了一身好功夫。知道今年會練在嚴家村舉辦，兄妹五人都有到會練場與兩族人會一會的想法。周家兄妹五人還沒與外人交過武藝，這時早被場上“戰”得如火似荼的氣氛吸引。周達智周達識周達雄三兄弟此前都來過周家村和嚴家村，兩村裏的人大多認識，兄弟三人的兵器，又是兩村祖傳武功中主項的刀和棍，因此一上場就有人來做搭檔拉開了過招的架勢。周蕊瓊周蕊珠兩姐妹是“長在深閨人不識”，手裏握的劍又是兩族人的冷門武器，所以初上場時，竟然沒有被他人注意，也沒有人找她倆搭檔過招。姐妹倆見三個哥哥與他人練上了，場上眾人都是廝殺勁頭方遒，自己兩人卻又全都不認識，便準備自己姐妹倆施展套路。不料周蕊珠剛展開加工，就見得旁邊兩個揮刀“廝殺”的小夥子正往她這邊縱跳騰躍快速進步。她因此趕緊向後縱身一躍避開，同時順勢使了個黃鶯穿林式剌出一劍。不成想她這一不經意的舉動，驚起幾步外一個不認識青年的鬥志，兩人因此戰得難解難分讓兩族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