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李愬的夢想

郭矩一案剛剛塵埃落定，而長安的氣候也正式開始了溫暖。

二月底的春雨中，關松急匆匆地趕到了郡王府，隨身帶來的，還有一封信。

能讓關松親自來送的信，重要性，可見一斑。

這是一封很厚的信，最外面是來自曲環和陳連年的信，陳連年的信里還夾着李愬的信，李愬的信里則又夾着一封寫明只有霍子玉能打開的密信。

最外面兩封信看完，霍子玉心中有些震動。

李愬的信里說的是他對西域前線戰事的彙報，還有他對戰事的提議。

首先是吐蕃等西域聯軍兵力達到了二十餘萬，目前葛邏祿還在增兵；

其次，于闐、仲雲等小國雖然被吐蕃等國裹挾，但由於吐蕃要求他們傾國之財力、兵力，讓他們非常不滿，于闐等國打算投靠大唐，他們可以在大戰之時反水，從側翼進攻吐蕃和葛邏祿聯軍，條件是打敗吐蕃與葛邏祿后，大唐要准予他們繼續立國。

也由此，李愬認為，目前西域聯軍中吐蕃最大的走狗是葛邏祿，只要解決了葛邏祿，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的提議很簡單，他想領一部分兵先收復北庭，然後率騎兵從阿爾泰山北麓繞道回鶻，進攻葛邏祿，從而達到圍魏救趙、牽制葛邏祿的目的。

而曲環和陳連年則是同意了李愬的提議，進一步的，他們提議大唐從河西與四川同時進攻吐蕃本土，然後牽制部分吐蕃兵力。

“愬哥還真是不忘他的冠軍侯的夢想啊！”霍子玉想着，不自覺地笑了。

李愬一直崇拜霍去病，夢想着有一日能實現大迂迴、千里奔襲、大破異族，這一次西域大戰，算是要圓他這個夢了。

隨後，霍子玉打開了最後一封夾在李愬信中的密信，密信的封條和暗碼都完好無損，這說明陳連年和曲環都沒有打開過！

最後這封信，只有兩句話，是李愬所寫--于闐國知道安西軍的下落，他們想以此作為大唐放過他們的籌碼。

在歷史上，安西軍就是在龜茲，但是根據他們在西域前線打探，安西軍目前似乎並不在龜茲，因為吐蕃聯軍就駐紮在龜茲，隨着西域天氣環境的惡劣和西域聯軍的封鎖，他們沒有再打探到安西軍的其他消息。

霍子玉本想打敗西域聯軍后直接滅掉于闐、仲雲等國，但既然于闐能貢獻出安西軍的下落，那他也不介意放過於闐國。

“這一次，一定要救出你們！”霍子玉沉聲說道，目光堅定！

就在霍子玉給李愬回信的時候，賈蘭笙說自己的爺爺來了，就在前廳，說有要事想見他，於是霍子玉便放下手中事，立刻隨賈蘭笙前往。

簡單問候過後，賈耽道：“此事涉及絕密！”

霍子玉聞言，立刻領着賈耽來到密室，同時運功屏蔽了周圍。

“爺爺，您說吧，是何絕密。”

賈耽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霍子玉，霍子玉一邊看，他一邊輕聲說道：“老陸和老楊來信說他們都準備好了，還探查到了葛邏祿的兵力以及回鶻人的意圖。”

霍子玉匆匆一閱，確如賈耽所說，葛邏祿召集了近28萬兵力，可謂傾國之戰。

而回鶻人則是打算不插手此事，甚至連糧草、馬匹都不給大唐支援，這讓霍子玉臉色陰沉下來。

本來覺得回鶻先前和大唐聯盟的決心還挺大，大唐甚至派韋執誼等人過去教水泥的使用方法，沒想到看到吐蕃聯軍勢大，卻慫的連給大唐補給都不敢，真是狗到極致了！

這種事情，回鶻已經做了很多次，甚至他們在歷史上就是坐視安西、北庭陷落，最後連安西使者借道的請求都不答應！

回鶻啊，你這是逼我大唐滅掉你！

霍子玉終於下定決心，回鶻再也沒有必要跟大唐同在這個世上了！

“此次西域大戰牽連甚廣，吐蕃聯軍兵力之大，遠超其歷史任何一次投入，不知你可有何打算？”賈耽說著，意識到自己不該問軍事部署，於是立刻改口解釋道：“我意思是是否需要老楊、老陸他們幫你做些什麼。”

因為賈耽也不是外人，因此霍子玉說道：“我有意派愬哥領騎兵收復北庭，然後繞過阿爾泰山借道回鶻從後背進攻葛邏祿，明教教眾對那裏更熟悉一些，希望能給愬哥提供嚮導。”

賈耽聽完霍子玉的話，就知道他圍魏救趙的想法了，也不再多問，只是道：“好，這個沒問題，我回去就給他們寫信，讓他們和李愬聯繫。”

事情商量完后，就在霍子玉以為賈耽要走的時候，賈耽忽然望着霍子玉道：“子玉，我老了，也該退休讓賢了，在我離開前，還有什麼能幫你的么？”

“爺爺，您不老……”

“呵呵呵，你這孩子，爺爺老了就是老了，你不用安慰我，”賈耽說完，嚴肅道：“你在河北跟田叔方說的話，天下只有不到十個人知道，而我，正是其中之一。”

“爺爺……”

“別擔心，爺爺支持你，你的想法，也是爺爺恩師當年的夢想，”賈耽道：“家師說過，任何新思想的誕生和流行，都需要改革和鋪墊，否則突然實施，必有強力反彈，所以，如果你想提前做些什麼，爺爺剛好可以幫你做。”

霍子玉感動欲言之時，賈耽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於是說道：“我知道你想說李吉甫和裴度他們，我也知道陛下看中他們了，但改革之事，非同小可，以他們的資歷和能力，還鎮壓不住，再說，他們還年輕，真要有罵名，還是老頭子我背上最好！”

“爺爺……”霍子玉眼眶濕了，隨後果斷道：“好，爺爺，我正好在想下一步的改革方案，我今晚就大致寫一下，到時候差人給您送過去！”

“好，爺爺等着你的來信！”

賈耽說完便離開了，而賈蘭笙也沒有過問是什麼事，只是她知道自己爺爺年前便跟她念叨過致仕的打算，此番爺爺來此，想必便跟這有關吧。

霍子玉隨後便給李愬、陳連年分別回信，寫完便在攤開的紙上寫下了“一條鞭法”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