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環扣一環
於是,姜晚晚趁着夜深人靜,抱着狗出了門,來到了公主府。
她躲在公主府府門對面的拐角處,然後將白狗放下地,把公主的金印重新硬塞回它嘴裏。
“小翠,待會等那隻狗一進門,我們就馬上走,這樣一來就再也不會有人查到綁架的事了。”
小翠點頭:“小姐英明!”
姜晚晚交代完畢,深吸一口氣。
她先嘗試指揮白狗從拐角里走出去。
狗不理她。
她又嘗試引導白狗往公主府大門走。
狗不理她。
晚晚怒了,指着狗頭低聲質問:“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狗還是不理她,抖抖耳朵,居然就地趴下,開始打瞌睡。
突然間,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姜小姐可真是智謀過人,竟想出這種法子來。”
姜晚晚登時心下一驚,不是吧,又……又來了!
她轉過頭,看見一雙乾淨的皂靴,映入眼前。
沈如煥就站在那兒,月色侵染他的衣擺,皎如玉樹臨風前。
這麼好看的人兒,說起話來卻有些清冷:
“更深露重,秋月如霜,姜姑娘不在沈某府上好好歇息,原是在忙此等大事。”
他低頭看向地上打瞌睡的白狗,忽見閃過一道微微爍金的光,不由神色一變:“……是金印?”
姜晚晚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解釋的。”
沈如煥眯了眯眼:“沈某洗耳恭聽。”
晚晚連忙指着狗辯解:“今日看見這白狗的時候,它就已經叼着金印了。”
沈如煥揚了揚眉:“哦?”
姜晚晚揉揉額角:“我之前說了,一切都是個誤會,這狗絕不是我有意要綁來的,我綁一隻狗幹什麼!但……這事確實也與我脫不了干係,所以我便將功補過,把狗送回去。”
“但你知道的,公主殿下正懸賞捉拿偷狗者,若我貿然前去,說不定二話不說就被當作犯人給抓起來了,所以就只好用這種歸還的法子。”
沈如煥面無表情:“姜姑娘怕引人誤會,大可將狗殺了,毀屍滅跡,一了百了。”
姜晚晚瞪大眼睛:“你們一個個怎麼都總想着喊打喊殺?這思想很危險啊。”
她向地上的狗一指:“你看,讓它自己回去不好嗎?”
但狗仍趴在地上,悠然自得地歇着。
“你……”姜晚晚氣急敗壞,忍不住踹了一腳狗屁股,力度可謂不輕不重。
那垂耳白犬似乎從未經歷過如此虐待,終於不情不願地挪了起身,瞪了她一眼,隨後轉身慢騰騰走出拐角處,又磨蹭蹭往公主府大門走去。
“你看,就是這麼簡單!”
姜晚晚看着月下獨狗遠去的身影,還有四周牆上密密麻麻的懸賞令,終於覺得自己逃過一劫,流下了欣喜的眼淚。
“姜小姐費了半天力氣,就為了這樣的皆大歡喜?”
姜晚晚點頭:“是啊,它把金印帶回去,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狗不用死,我也不用被抓,可不是皆大歡喜。”
沈如煥不知想到什麼,眼中突然閃過一點光:“姜姑娘不覺得,行事若留餘地,日後便必遭反噬嗎?”
姜晚晚揮揮手:“一隻狗而已,還能怎麼反噬嘛。”
正說著,她突然覺得腳踝邊有些癢,低頭一看,不知何時,那隻垂耳白犬竟又跑了回來,身後還追着幾個公主府守大門的侍衛。
白狗屁顛屁顛走到姜晚晚面前,抖了抖耳朵,然後喊了一聲:“汪!”
隨後,數把槍劍一下子指向了姜晚晚。
沈如煥隨意地拂了拂衣角,彷彿早料到這事情的發展:“姜姑娘瞧,這便是反噬。”
於是,姜晚晚一行人很快就被押到了公主府的前廳。
嬴雙公主走進來,披着一身紗衣,頭髮簡單散着,分明是差些就要睡下了。
她身後跟着的白弈君卻仍是一襲白衣,儀錶翩翩。
嬴雙俯身,將垂耳白犬抱入懷裏,輕輕撫了撫毛。
小白狗從口中吐出金印,乖巧地伏下腦袋,用滴溜溜的大眼睛瞅了一下姜晚晚。
晚晚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幻覺,竟彷彿從狗的眼裏看出了幾分得意,還有幾分諷刺。
嬴雙放下白狗,又取出手帕,將金印包了起來。
她也不避諱,細細看了數眼金印,轉而望向姜晚晚,笑意溫和可親:“姜姑娘又一次幫了本宮。”
姜晚晚知道這個道謝不是那麼簡單,於是萬分小心:“能為殿下分憂,是民女福氣。”
嬴雙輕輕嘆了口氣:“這小白,本宮近日放縱它太多,胖得都走不動道了,獸醫說需得管管它的嘴,本宮便派人扣了它的吃食,帶它府里四處多走走,許是本宮一下子太過苛刻,小白便生了叛逆之心,不慎被人擄了去,連這金印也一併丟失了。”
她看了看手中物什:“不知姜姑娘是在哪裏看見小白的呢?又可曾見過——”
“那盜狗之人?”
她說完,望定了姜晚晚,似乎在審視什麼。
姜晚晚虧得從前寫稿千百遍,腦子轉得快,瞬間就編出了一套說辭:“回稟殿下,此事民女也深覺疑惑。”
“民女近日在沈相府養傷,殿下想必是知道的,幸得沈公子照料,民女傷已近痊癒,只是這憋在府里許多天,不免也有些悶,於是民女就打算出門去走走,可沒曾想,方才出了沈府,便看見一隻迷了路的小白狗在巷子裏遊盪,民女心中同情,便將它帶回了沈府。”
姜晚晚努力作出一副憐惜狀。
“沒想到回府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小白狗嘴裏竟叼着一個金印!民女嚇呆了,連忙去問沈公子,這才知道這狗是殿下府上的愛犬,這金印是殿下府上的印鑒。這不,民女便趕緊將它們給送過來了。”
姜晚晚邊說邊用手肘悄悄推了推身旁的沈如煥。
沈如煥竟也沒拆穿她,沉聲接道:“一路上,微臣也多番詢問她,拾到白犬時可曾見過什麼可疑之人,只是她大約當時太過擔憂這迷路的白犬,並未去留意它究竟從何而來,又是從誰的手中逃脫的。”
姜晚晚連連點頭:“民女不察,實在慚愧,請殿下見諒!”
嬴雙公主笑了笑,神色分毫不動:“姜姑娘能將小白與金印帶回,已是幫了本宮大忙,又何須道歉。”
一旁的白弈君突然上前一步,慢聲問道:“姜姑娘,敢問姑娘拾到這白犬時,金印是否就在它的嘴裏?”
姜晚晚點頭:“當然。”
“身邊沒有其他人?”
“沒有。”姜晚晚撒謊不臉紅。
“拾到小白后,這金印一直就在姑娘手中?”
“……是的。”
“好。”白弈君沒再問下去,轉身向嬴雙公主微微一俯身,“殿下,方才紹齊來報,太子殿下派人護送的二十萬兩白銀於路上丟失,據稟報,說是有人向他們出示了殿下的金印,然後將白銀借故運走了。”
二十萬兩白銀?!
姜晚晚覺得,自己馬上要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