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相識往事

第二十一章 相識往事

秦歡昧看着眼前的女子,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身後拂過一絲清風似鼓勵她講述三人的糾葛。

“若這世上除我與他外還有第三人得知我們的故事,我便可安心忘卻了。“秦歡昧掩面而泣,淚沾衣裳。沈芋三人卻明白其實她並不想忘卻。

我叫秦歡昧,是本地織造世家的女兒。他家從事造船業,兩家祖上生意早有往來,我與他也是幼年相識,青梅竹馬。我本只當他是兄長,但兩家長輩常拿我倆打趣,說我們既然如此要好,不如兩家結成秦晉之好。加之我的姨娘嫁給了他家的叔父,若我們這一輩也能親上加親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對彼此生意也有幫助。

從那以後,我羞於與他見面,害怕親戚之間的打趣調笑,但他待我一如往常,這使我更加羞愧了。他似乎看出了我在避嫌,卻並未戳破,那些不合時宜的調笑也被他一一擋去。

那天,他家邀請我們前去參觀新打造的船隻,據說採取了最先進的技術,不懼風浪,十分穩當。我求着爹娘應允我一同前去,即使在岸邊也好只要想一睹船上風光。那大船果然氣勢滂沱,我站在人群末尾聽程家伯父介紹船舶的創新之處,不知是何處飛來一隻禽鳥。它一個勁兒地啄着我頭上的花釵,我自幼怕鳥,頓時慌了神,一不留心從甲板上跌落。

我當時心想,這下糟了,聽聞水下常棲息着拉人下水溺死的怪物,自己又不會水,怕不是就這樣去了吧。我嗆了好幾口水,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醒來。醒來時已回到閨房,叫來底下的丫頭一問才知是他救了我,也許她說得有些誇張,着實把我逗笑了,心裏些微甜蜜。

我家丫頭說:“聽見有人喊小姐落水了,程家少爺二話不說沖向船舷,一躍而下!他家老爺夫人攔都攔不住,最後也是他救了小姐您呢!上岸后的第一句話也是讓人先查看您的情況。小姐是我多嘴了,但程家少爺真的挺在乎您的。“

我立刻打斷丫鬟的話,叫她別胡說,但自那以後,有意無意間我也開始留意起他的一舉一動。我知道,這已經不是兄妹之間的感情了。他們來做客時,送來的糕點禮物全都是我喜歡的,起先以為是巧合,後來無意間才知道是他親自去買給我的。城東王家的杏仁餅特別美味,無奈太遠,只得等父親順路時帶一兩份回來。那天看到有杏仁餅,我很驚訝還告訴他,我最喜歡吃的便是城東王家的杏仁餅。而他只是笑笑,沒有告訴我實情,後來還是他家下人閑聊我偷聽到的。

那是我及笈前的最後的乞巧節,至那以後一切都開始變了。乞巧節前夕他邀請我一同觀星,乞巧節當日必定是和女孩們一同度過,所以我便答應赴約。那晚,涼風習習,湖面乍起波瀾,夜空中繁星微亮,我們便在湖心亭歇息,等月亮升空。他依舊準備了杏仁餅,見我穿着單薄,還特意叫下人送來熱茶以抵夏涼。

他與我講着跟順伯父經商的趣事,我聽得津津有味,但幾聲咳嗽打斷了我們。九曲橋上立着一個單薄的身影,他臉色蒼白,眉間縈繞着病弱之態,骨骼分明的手捂住嘴卻無法抑制地輕咳着,那人並未束髮,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裘衣之上。我當時想,這才不過初秋,那人卻像是立於寒冬之中。我注意到那人身上的穿着,那是用我家贈予程家的織錦製作而成的,那人見自己打斷了我們的交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告訴我那是他的堂兄,平時不常出門,鮮少見客。我恍然大悟,聽聞他的堂兄幼年父母雙亡,程伯父見其年幼無人照顧便養在膝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堂兄,原來是疾病纏身,無法見客。

他邀請那人一同入座,我並未多言,只是在一個剛認識的人面前到底有寫不自在。不久,我便告辭了。乞巧節來臨,皎皎明月下牽牛織女相會,我與女孩們一同在南瓜棚下聽悄悄話。我沒有聽到悄悄話,但聽母親說父親已在為我物色夫婿,畢竟快要及笈了。我想起大人們之前的玩笑話,有一點期待,但這種事終不是女子先開口的,我只能等待。

那天確有媒人來我家替程家求親,爹娘也樂呵地與他們交換了草帖,我以為程家公子是他,半推半就間也就允了。後來!後來才知是誤會,那指的是他堂兄,爹娘分明知道卻未曾告訴我。

他們反而還寬慰我說,對方也是程家人,與我們有生意往來,拒婚面子上實屬過不去。再說他雖雙親去了,但程家伯父伯母待我定會如親生女兒一般。我無法說服他們,連對方的惡疾也變為了沖喜的理由。我很絕望,更讓我備受打擊的是自那以後他和我斷了來往,我無暇顧及,成日以淚洗面。

及笈當天是我隔了那麼久后和他的初見,當時我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一切都無所謂了。在笈者為我梳頭加笈后,按禮儀流程,我本該回屋重新梳妝,但我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一股力量,我拔下簪子扔在地上。及笈變成了一種束縛,丟掉了它,我好像短暫獲得了自由,但之後該怎麼辦?

丫鬟們都哭嚷着阻止我,我知道在她們眼中我瘋了。但我心中,卻希望我再瘋一點。

她們將我抓回房內,我仍不肯聽想從。但這次反抗以失敗告終,爹娘將他請來了,原來所有人都知我的心意,所有人卻裝作不知。房間內只有我和他兩人,沒有人先開口,他只是拾起梳妝枱上的那把簪子,我分明扔掉了卻被誰撿了回來。

他走到我身後替我戴上簪子,沒有眼神交流,也不曾交談。我千瘡百孔的心汩汩流淚,最終空洞了。但他在走出房門前說:“我求過父母,他們沒答應。堂兄他很好。“

瞬間,我又聽到了心跳聲,原來他與我心意相通,至少他沒有放棄。

之後我待嫁閨中,婚禮時間遲遲沒定下,他堂哥去世的消息卻傳來了。那一刻,我百感交集,病逝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我以為這樣就能擺脫了。但事與願違,婚禮定下了時間,會照常進行。唯一更是我高興的一點是身旁站着的人是他,即使不是和他成親,我也滿足了。

沈芋聽着早已淚流滿面,她知道愛情,在愛上的那一瞬已不顧一切,飛蛾撲火,自己卻甘之如飴。她只能給對方一個擁抱:“你是一個很棒的女孩,即使在我們那個時代你也做到了許多人不敢做的事。“

萬葉言柔聲說:“你放心,你們的心情是一樣的。在我和陳辰逃走後,他並未阻攔我們,也與其他人不同並未流露出憤怒的神情。或許他反而很高興你能逃離那裏。“

“一定是這樣的!我當時想帶你逃跑時推開他,他直接倒了下去。我還納悶自己應該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他也許真是故意的。“沈芋也回憶起了之前那一幕。

現在當務之急是避開眾人,讓兩人見面把話說清。但程家宅邸上上下下都在搜尋秦歡昧的蹤影,該如何避開眾人接近目標呢?

陳辰無疑是最佳人選,他現在的身份是男方宴請的賓客,也是沾親帶故的關係,幫着一同尋找新娘的下落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沈芋詢問程家何處較為偏僻且對兩人有特殊意義,秦歡昧想了想,回答湖心亭。現在正值夏季,湖中長滿荷葉,整好能藏住身形。

陳辰點頭表示記住了地址,他準備與眾人分開獨自尋找男子,離開前他不忘幫忙支開搜尋者給幾人製造逃跑機會。

程家不愧為大戶人家,宅里的湖泊比沈芋想像得還要大,遠遠看去竟像一片片荷葉托起了湖心亭。夏季的微風送來熱氣,捲起荷塘翠綠的浪花,荷葉高高低低,錯落有致正是藏身的好去處。三人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但都沒工夫停下擦汗歇息。他們依舊小心翼翼地弓腰前行,通過九曲橋到達湖心亭。接下來便是在等待陳辰回來的途中確保不被人發現。

秦歡昧表面上沒有顯露出緊張,但她緊握扇骨的手出賣了她,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也沒有後悔可言,她想爭取一次。沈芋輕輕將手放在秦歡昧手中拍了拍,古代不乏為自己命運抗爭的女子啊。她為了緩解秦歡昧的緊張,向她搭話:“這湖心亭上過的四條綵帶是什麼意思啊?“

湖心亭的四角飛檐上青、紅、黑、白四色綵帶迎風招展,被吹得呼呼作響。秦歡昧目光變得柔和,陷入了回憶之中。

“這四條綵帶象徵著四海龍王。青色象徵東海龍王敖廣,他是青龍;赤色是南海龍王敖明;西海龍王敖閏是黑龍,所以黑色象徵他;而白色便是居住在北寒之地的北海龍王敖順。我娘說織造家的女兒不可不會紡織,我最初嘗試紡織便織了這四條綵帶送給他。“

秦歡昧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我聽說新船第一次下水時要祭拜龍王,祈求風平浪靜,平安無事。這四條綵帶便是想討一個好兆頭,他之後邀我來湖心亭時就掛在了上面,那四個飛檐正巧指向東南西北四方。是不是頗有命中注定之感?“

沈芋會心一笑,她低聲說起了悄悄話。“我懂,尋找千萬種理由只求和他建立聯繫,你真的很喜歡他。“

------題外話------

嘗試着用了第一人稱,其實我看文的時候感覺第一人稱好奇怪,但是自己寫文的時候覺得更能代入人物情感,很神奇的體驗。話說能寫古風的太太都好厲害啊,我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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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我在生存遊戲裏捨命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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