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我還是那個小可愛1

錢朵是被一陣吵鬧聲驚醒的，順着吵鬧的聲音，煩躁又無奈猛地一掙被子，像往常一樣一個翻滾后就準備從床上起身，但腳尖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在一個翻滾后碰到地面…

不對啊，自己的床有多大，睡了這麼久地下室的錢朵哪裏會不知道？

僅有一米寬的床，就已經佔據了整個屋子面積的三分之一，所以再經過一個翻滾之後，腳怎麼可能會碰不到地面呢？

鬧騰騰的聲音還在不斷地鑽進耳朵，使勁掙了掙眼皮，打着哈欠，在幾下試探之後，腳尖兒還是沒有碰到地面，甚至…腳都沒有伸到床外面？

這下子，錢朵只能認命又不奈煩地睜開眼睛，不怎麼耐煩地挪着下床，只是眼睛剛一睜開，錢朵就被眼前的畫面給驚呆了。

這是自己家？

啊，這確實是自己家！！

只是…

懵懵地環視着周圍，這真的是自己家，但又是承載着自己小時候悲慘記憶裏面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的家。

一臉懵，又不可置信地掐了一下自己，嘶…真疼！

不是做夢？

一句國粹差點出口，錢朵急咧咧地爬起來，然後一下子又驚住了，自己不僅回到了以前的家，而且自己好像也回到了小時候？

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腳，順手一擰，從胳膊上馬上傳來的痛意，一切都清醒地告訴錢朵，這不是夢？！

還沒來得及認真觀察周圍，外面越來越大的爭吵聲，催促着錢朵快速平靜下來。

理了理打着幾個補丁的衣服，破舊但很乾凈，小手小腳都還有着小孩子才會有的軟滑嫩，但還來不及多多感慨，錢朵就趕緊扒拉着床頭，慢慢滑下對於她現在這個小蘿蔔丁還有些高的大鐵床，腳一沾地，錢朵才有一種更加真實地感覺。

依舊是記憶中的樣子，帶着鐵鏽的大鐵床，鐵鏽味兒都和記憶里一樣，床單是棗紅色的爛大街的在90年代闖進了家家戶戶的棉麻布。

不用低頭，只是小腳丫在地上試探了幾下子，就探到了自己的小拖鞋，這是錢朵在和錢爸爸一起趕集會的時候，錢爸爸看錢朵喜歡，特意買的。

是雙紅鴨子圖案的卡通拖鞋，一點都不可愛，也不好看，錢朵當時只是在看這個拖鞋為什麼會這麼丑？

卻讓錢爸爸誤以為她是喜歡這種拖鞋，這是一個美妙的誤會，但是，這個拖鞋真的是只有她才有。

哥哥和姐姐小的時候以及現在可都沒有呢！

一想到這些，明明是陌生又遙遠的記憶，現在卻顯得非常清晰，讓錢朵壓抑不住的情緒，又開始翻滾起來。

“有錢沒錢我們不知道，前兩天看見你掌柜去趕集會了啊。”

“就是啊，現在誰有錢啊，家裏大小孩子都等着上學繳學費呢！”

“錢家媽媽，你就別讓我們為難了，大家都是實在沒辦法，要不然怎麼可能一起來你家要錢是不是？”

“對啊對啊！”

回答他們的是一片寂靜無聲。

外面的聲音聲音又大了起來，如果是當年那個真的小蘿蔔丁錢朵，遇上這樣的場面，肯定要大哭特哭。

但是錢朵感受着關於兒時自己有些清晰的回憶，卻依然想不起來這樣的時刻。

不過，在自己記憶中的，錢朵突然想起來了…

猛地一身冷汗，讓錢朵壓抑住對於這一切不太真實的虛幻感，一下地就猛地蹲下來抓住自己的拖鞋，又急匆匆地套上小腳，也來不及再一次感嘆自己摸着小腳感受到的軟嫩，一套好鞋子就趕緊跑出了屋子。

奈何人小，門只是推開一條縫兒便夠小錢朵鑽出來，動作小，聲音小，吵吵鬧鬧的聲音更刺耳了。

看着面前背對着自己的身影，錢朵又愣住了。

錢母單薄的身軀挺得很直，背卻稍稍彎了下來，似有千斤重擔壓着，一下子就讓錢朵所有虛幻的感覺墜落在了地上。

記憶深處的身影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只是之前都是如潮水一般的壓抑，這一次卻是止不住的竊喜，夾雜着難掩的慌張，生怕這些都是曇花一現。

嘶...真的很疼。

聲音很小，但是足夠錢母聽到，猛地一轉身，錢朵滿眼淚花的樣子讓錢母后小小地後退了兩步，但很快又是直了直身子，往前直直站定，身形比剛剛更堅挺，聲音也突然大了起來，“真的不是我們不給錢，孩子馬上就要開學了，我們也只是想給孩子交個學費而已!”

最後一句話，錢母已經是儘力壓着嗓子，明明是記憶深處多次被無限回味過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卻又有些陌生。

眼巴巴地上前了兩步，錢朵的步子很小，腳步也很輕，但仍然被背對着她的錢母察覺到了。

錢媽媽頭也不回地背着手向錢朵揮了揮，示意她回屋。

這要是之前的錢朵，遇上這樣的場面，肯定是很聽話的就回屋了，但現在的錢朵可不是小孩子。

錢朵動也沒動，錢媽媽察覺到了錢朵還在身後，挺直的身形一刻也不敢鬆懈，同時心裏也有着一絲絲的無奈。

被錢媽媽擋着的吵鬧的幾人，也看到了身後的錢朵，一下子也有些拘謹。

都是當爸媽的人，這種場面都不想讓孩子看見，但是人群里很明顯是真的有在挑事的人，哪怕就算看到了後面有個小個小孩子，聲音依舊不依不饒。

錢朵這個時候原本的不耐煩早就從被一無所措取代，並轉化了鎮靜，只是剛睡醒的迷糊臉上，還是只能顯出了兩個字，賊拉可愛。

身上的衣服確實是小時候貧窮時候的樣子。

內心已經是十八歲的錢朵，剛剛在隨意整理了心情就趕緊下了床，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就遇到了這樣的大場面，突然變小，本來一下子就不太適應，下個床都還是兩隻手扒拉着下的。

床是高高的，鐵床旁邊有那種護欄，所以得扒拉着旁邊的鐵棍，剛剛錢朵從地上把放在床邊的鞋慌慌張張套了上去之後，就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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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