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寸丹心圖報國
平靜的生活過了大半個月,晴朗多日的天空一大早便毫無徵兆的下起傾盆大雨,林千芷懶洋洋的不想出門,給倩兮、景雲叫了輛馬車便也歇下。盼兮跟大人們心境不同,看着大雨稚氣的問道:“阿芷姐姐,盼兮可以出去玩嗎?”“下雨天出去要淋濕,淋濕要感染風寒,咱不出去玩好不好~”“嗯……”盼兮點點頭,“那可以踩那個水坑嗎?林千芷搖搖頭,“感染了風寒要喝很苦很苦的葯葯哦~”一想到之前喝的中藥,林盼兮皺着臉趕緊搖頭,不再鬧着要出去玩。雨來得突然,直直下了三天,教書先生見雨路難走,便也放幾天假。等到第四日巳時末天才放晴,灼灼烈日,彷彿又沒下過雨般,不一會兒地也晒乾了,林千芷一直待在家裏閑着無趣,帶着三個小傢伙出門閑逛。“……是真的?”“肯定啊,段府都已經封了。”“那多可惜,段家當官那小娘子長得多水靈的人。”倆男子交談聲貫入林千芷雙耳,拉着小傢伙們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她確實是很多日未見段慈來飯館,只以為是朝政繁忙。景雲也聽到兩人對話,小聲問道:“他們說的是段姐姐家嗎?”林千芷搖搖頭,“我們先回家,姐姐去看一下。”帶三個小傢伙回家后林千芷叫了輛馬車去到段府,段府大門果然被兩張大大的封條封上。怎麼回事?段家發生了什麼?林千芷立即回屋宅,一紙書信寫於安寧公主,下午些就得公主召見。林千芷連忙詢問段府的事,安寧公主無奈搖頭,“我雖知段家無辜,但實在無證據可平反,況且後宮不可參與朝政,我這幾日也愁慌了頭,忘記告知於你。”“段家到底因何事被抓?”“聽說是與匈奴勾結,導致邊疆戰事連連敗退,還被人呈上勾結的書信往來。”“這怎麼可能?段家向來忠心。”安寧公主連連搖頭,小聲說道:“事情已成定局,這些話也只能我倆在這說,莫要再說於他人聽。”“那我可以去見一下段慈嗎?”安寧公主點點頭,她身為長公主,帶段家舊識去見最後一面還是可以的。林千芷進到大牢,在獄吏帶領下到了專門關死刑犯的牢房。“段慈,有人來看你了。”聽到獄吏的聲音,段慈緩慢的抬起頭,看到來人時,皸裂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你沒事就好。”段慈癱坐在牆角,聲音虛弱,雖然在獄中待了數日,但頭髮依舊利落的用一塊破布綁着,眉宇間英氣不減分毫,但除此之外,又與平時不再一樣。往日整素的綉紋錦服變成粗糙囚服,挺立的身姿癱軟在地,只能勉強靠着牆角斜坐着,手上腳上戴着鐐銬,關節都已經被磨得紅腫。獄吏打開牢門,林千芷一人進入,安寧公主門口等候。“段大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林千芷蹲下身子靠近段慈,才發現除了鐐銬處,其他處處也都是刑具留下的青紫痕迹。段慈示意林千芷靠近,有氣無力說道:“我們那日繳獲的恐不是什麼山匪,是我害了你,得罪想造反的權貴。”林千芷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我知你若安然定會來見我,段府後牆外梨樹下,有我被抓前埋下的玉佩和書信,”段慈小聲附在林千芷耳邊說,“那玉佩應是奸人陷害我段府時慌張落下,或許你日後有用。”才說一會段慈就痛苦的咽了咽口水,林千芷才注意她脖頸也有大塊傷痕,估計傷到喉珠,講話聲音也沙啞陰沉。“書信是我爹爹替你寫的舉薦信,受降城戰亂告急,我段家不忍百姓受苦,希望你能去受降城尋刺史徐魏助他一臂之力,徐魏與我爹爹是世交,見信定會用你。”段慈深知自家的自私,但如今她知道能幫到受降城邊疆戰事的恐就只有林千芷一人,畢竟官場黑暗,她已經不知朝堂上誰可信誰不可信。林千芷並未立即答應,因為她並沒有打過仗,也不確信她能否做到大義凜然的帶着三個小傢伙一起到邊疆吃苦,甚至每日還要過着擔驚受怕的生活。人都是自私的,她同樣也做不到大無畏。段慈自是瞭然林千芷心中所想,溫柔道:“這只是我段家自私的想法,阿芷不去也情有可原,若有朝一日你無路可退,也可憑此信找徐刺史得一落腳之處。”林千芷剛準備點頭,卻見段慈身後污牆有道道暗跡血痕,集中注意也只看到“一寸”和“兩行”四字。之後她才知道,那道道暗跡血痕是:一寸丹心圖報國,兩行清淚為思親。段慈交代清楚后便也讓林千芷跟葉傾城速速離去,也不知她的家人被關在何處,偌大的牢房只有她一人寂靜的坐在牆角。走出獄門時林千芷感覺雙腿彷彿注了鉛水,承重得難以抬起。段慈慘白的臉龐,皸裂的嘴角,處處透着嚴刑拷打的四肢一遍遍折磨着她的神經。往日還如此輝煌的段家,不過半月便人數散盡,抓的抓,走的走,只剩一座府邸孤零零的沒有一點生氣。林千芷出了牢門就告別安寧公主,段慈交代她趕緊先離開長安,她準備先把三個小傢伙帶離再去尋段慈交代給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