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坊會（一）
當然，在連翠山這樣以練氣期修仙者為主的地方，練氣八層及以上的丹藥就應該算是比較貴重的東西了，如果買得多了，身家暴露的風險也就大些。但楊楓盤算自己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修鍊計劃耽擱不得，冒點兒險就冒點兒險吧，在買丹藥時多加謹慎些也就是了。另外楊楓已經想好了，丹藥只買能幫助突破瓶頸的，不買增長修為的，因為自己有灰布。灰布不但可以提供不盡的靈力供自己修鍊，而且不會象服用丹藥那樣在體內遺留下消減藥力的丹毒。而這樣，自己混在那些既買突破瓶頸丹藥、又買增長修為丹藥的修仙者中，就不會那麼扎眼了吧。
楊楓的第二目標是買一件防禦型法器，因為自己一件防禦型法器也沒有，總有些沒有保障的感覺，就如同一個軍兵沒有護甲一樣。再次，楊楓打算留意下古文字典，符紙丹砂，以及有關赤炎坊市的東西。依遠留下的書簡中有些關於赤炎坊市的，但那些都是許久以前的了，楊楓想了解些關於近些年的消息。另外，楊楓以前聽師父說起過，總有些修仙者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帶到坊會上，裏面可能有些沒被辨認出來的好東西，如果能碰到一個半個的，也能發個財，就類似於凡人間的“撿漏”。不過，對於自己儲物袋中的那幾樣不確定的東西，楊楓卻沒有擺出去的意思，萬一真是珍貴的東西，被人盯上了反而不好；反正自己也不缺靈石，等將來到了赤炎坊市再說吧，畢竟聽說那裏的修仙秩序要好很多。
至於穿着，楊楓穿了一套凡人間最常見的灰布衣帽，腰間繫着一個儲物袋，其它的儲物袋都倒空了放到這個儲物袋中。因為空間多大的儲物袋外表都是差不多的樣子，別人也分辨不出來。
盤算着準備得差不多了，楊楓就找出本得自依遠的《奇物志》看起來。
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十幾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終於到了坊會開始的日子。楊楓一大早就收了斂息功法，施展易容法術易了容。修仙界的易容法術有很多種，也有高低粗細之分。以自身的情況和打算，易不易容沒多大差別，楊楓也就一直對易容法術沒太在意。只是在臨來連翠山的時候隨意選了種中等的易容法術試了次，結果一下子就成功了，讓楊楓高興之餘又有些鬱悶，心想這要是修習別的法術都這樣該多好啊。既然老天爺有讓自己易容的想法，那自己也就遵從一次吧，所以這一天楊楓易了容。
之後楊楓出了客棧，待到離開達武城有三里左右時，施展御風術趕往連翠山坊市。在途中經過那三處佈置了陣法的地方時，用神識略一察看，器具的佈置都沒問題，便繼續朝坊市行去。
在離坊市還有二十幾里時，楊楓遇到了一個同樣用御風術趕往坊市方向的人，彼此間望了望，都是一副無害但略有警惕的樣子，也都沒有說話，繼續悶聲趕路。路上陸續又碰到十幾個人，彼此間也都沒說話，都不緊不慢地趕路。不知道是不是碰巧的緣故，楊楓發現這些人里大概有二分之一是五六十歲的修仙者。楊楓知道，在修仙界中這樣五六十歲還在打拚的修仙者很常見，基本上沒有不到七十歲就放棄築基希望的練氣後期修仙者，甚至還有不少像師父那樣的修仙者超過七十歲了還在搏取那一絲進階乃至築基的機緣。但楊楓也猜測，參加坊會的修仙者中有不少會把自己易容得老一些，減少被人覬覦的可能。
已經多年沒來連翠山了，但楊楓覺得連翠山似乎還是老樣子。不過一進坊市口，就發現與往日有些不同。首先在坊市口的那塊寫着“擾亂坊市者殺無赦”的大石牌旁邊，支了十幾根主幹，一個小夥子正往這些竹竿上掛斗笠，旁邊擺了張長桌，桌上放了塊木牌，上面寫着“斗笠一塊靈石一個”，一個中年人坐在桌子後面。楊楓看到進坊市的人里有不少都停下來試看斗笠，楊楓也上前摘了一個。斗笠是用尋常的竹子編成，不過在外麵包了一層布料似的東西，靈目術看不透；斗笠下沿掛了一圈一尺來長的半透明黑紗，能從裏面往外看，但外面卻看不到裏面。楊楓有些納悶，都有易容術可以易容了，怎麼還要戴這種斗笠。隨即楊楓想明白了，在坊市中即使有易容術也不便隨意使用，那某些有心人依然會記住某個修仙者易容之後的樣子，從而追蹤或行那不軌之事；如果戴了這麼個斗笠，並且坊市中戴斗笠的人比較多的話，那追蹤起來就不容易多了。看來這是主持坊會之人想的一個保護與會修仙者的辦法。楊楓看到有好幾個人買了斗笠，便給桌子後面的中年人交了一塊靈石，也選了一個戴在頭上。
在石牌的對面，則新立了一塊小石牌，上面寫着參加坊會的注意事項以及日程安排，楊楓看了看，和師父以前告訴自己的沒什麼兩樣，比如，坊會共辦三天；第三天巳時，在石樓中舉行一個築基期修仙者的拍賣會和交換會；第三天未時，在石樓門口舉行一個練氣期修仙者的拍賣會和交換會，等等。楊楓覺得這些都和自己沒什麼關係：敢參加練氣期拍賣會和交換會的，肯定是有實力或有勢力的，自己要是上去湊熱鬧，那可真是自找麻煩。至於築基期修仙者的事，那離自己就更遠了。據說這裏的坊會上有個不成文的慣例，築基期修仙者不參與練氣期修仙者的交易；就算有哪個築基期修仙者看重了某個練氣期修仙者的東西，也不會直接來買，而是會找個練氣期修仙者前來。所以，練氣期修仙者在坊會上基本見不着築基期修仙者。
等楊楓一進坊市，便看到今日與以前大不相同，以前稀稀落落的石板路兩旁，都排滿了擺攤的人，石板路兩旁的草地上，也臨時用竹木、繩索圈劃出一些用於擺攤的地方，這些地方也已經有一些人開始擺放東西。
楊楓想了想，就走到石板路右側，選了一處沒人的攤位，鋪上一塊土布，拿出十幾張符篆擺到布上。然後又拿出一個蒲團放在布後面，坐了上去，就開始了擺攤。
慢慢地坊市裏的人越來越多，不久后楊楓附近的攤位上也坐滿了擺攤的人。不到半上午的時候，就已經有好幾波人來問過楊楓的符篆。楊楓拿出來的符篆中只有兩張是初級中階的，其它的都是初級下階的。不過同其它大多數攤位的情況相似，坊會剛開始的時候，一般都是打聽價格，沒幾個想真買的，那種隔絕他人目光與神識的光罩只偶爾閃起幾個。所以楊楓也不着急。
坊市中的人越來越多，臨近中午時達到了頂峰，幾乎整個坊市裡都是人頭攢動；價格上也都試探得差不多了，有些修仙者便開始真心購買。先是一個頭戴斗笠、聲音甜美髮嗲的女修仙者在楊楓攤位前停下，跟楊楓說想真心買點兒符篆；楊楓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法訣一動激發起了一個光罩將二人與外界隔開。但這女子在探察了一下光罩后卻想把楊楓要價兩塊靈石的土牆符降到一塊靈石。楊楓雖然頭一次跟女修仙者說話，卻也沒失去定力，就是不鬆口，後來那女子拂袖離去。
接下來又有三波來侃價的，楊楓都沒同意，也就沒成交。
半下午的時候，一個戴着斗笠、但身型魁梧的修仙者蹲到楊楓攤前，用一個食指往頭上虛劃了一個圓弧，楊楓見狀趕緊起了一個光罩。這個人倒也直爽，直接說道：“道友，我想多買點兒符篆，你得便宜點兒。五張輕身符，五張火彈符，一張飛石符，一張金剛符，你說總共多少靈石吧。”
楊楓心想，自己主要是來買東西的，賣東西不過是個幌子，見好就收吧，便說道：“既然道友爽快，那在下也爽快點兒。五張輕身符五塊靈石，五張火彈符五塊靈石，一張飛石符六塊靈石，一張金剛符九塊靈石。在下要的價夠低吧？總共二十五塊靈石，少一塊也不行。”
那大漢聽后一拍大腿：“行，就這麼著。”似乎這二十五靈石在他那裏也有些份量。
二人都再沒說話，大漢交割後起身離去。就這麼楊楓做成了今天的第一筆生意。
接下來楊楓又陸陸續續地賣了八張初級低階符篆和兩張初級中階符篆。算了一下，總共已經收入五十五塊靈石。楊楓知道，這些靈石若是放到三年前的自己身上，也算是一筆相當不小的財富了。但從一個制符師的角度想想，去除了最多二十塊靈石的本錢，這筆靈石掙得也不算非常難。所以說一個合格的制符師還是比較令人羨慕的。當然，如果是跟那些煉丹師、煉器師、陣法師相比，制符師要差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