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二皇子

後來眼看着磐石驛站原來駐紮的軍士撤出驛站，隨車而來的一千多軍士和侍衛護衛着馬車進了磐石驛站，剩餘的將士和原來的駐軍在驛站四周安營紮寨。楊楓一算，驛站原有一千多人，現加上這支隨車而行的隊伍，驛站現在共有約三千守衛，而且都是精兵強將，器械精良，宿軍潛到此處很不容易，看來調兵強攻之策不可取。楊楓把驛站外面的連軍營寨位置記住后，潛入地道畫在紙上；又考慮了一會兒，再拿出張紙，寫道：敵二皇子夜至磐石，起精銳三千以下，經隱徑，伏於白鹿坡，明日突襲。然後楊楓趕到東面崖邊，將兩份密件射於紫柳下。

楊楓密信中提到的“隱徑”是前段時間趁連軍斥候被嚴重壓制時，於東風下令秘密開闢的一條通往連軍後方的隱秘通路。到今天為止，這條隱徑還從未使用過。

在紫柳下守候的軍士叫王強，這次輪到他回營送信。等他回營將密信交給於帥后，于帥讓他回去馬上把一份密信交給楊校尉，並說十分緊急。王強回稟說自己沒辦法主動聯繫上楊校尉，只能等到楊校尉再次送情報時才能告之。于帥嘆了口氣，說你去吧。

楊楓此時正把磐石驛站花枝叢中的那塊石頭緩緩移開，探出頭來觀察驛站內部的情形。剛才他在東屋聽到了程明對連國二皇子的簡短拜見，楊楓從這個過程中聽出車后那個人果然是二皇子，而今天下午在二皇子旁邊的那個高手居然是連國的二國師，是個貨真價實的絕頂高手。後來聽到二皇子要歇息了，楊楓就從東屋地下出來，到驛站院內的出口觀察。

過了一會兒，透過花枝的縫隙，楊楓發現那個自己從未看到有人住過的正房中屋的門已經打開，從中透出燈光。兩個侍衛從中屋出來后，進入東屋；片刻后又從正房東屋出來，指揮着約有五十個彪悍軍士在離正房十丈遠的周圍佈防。佈防的軍士中正好有一個站在楊楓這個出口的西側，也沒留心到花叢，背對着楊楓站立。接着幾個侍衛簇擁着二皇子出來，送二皇子進了中屋，關上門后，又恭送二國師進了西屋。楊楓又看到剩下的六個侍衛留下兩個守在中屋前，剩下的四個進了東屋，看來是要輪崗。

楊楓又等了會兒，覺得不會有什麼事發生了，就溜回地道，打算養精蓄銳，等候明日的襲殺。由於怕驚動旁邊的軍士，楊楓就沒有再動那塊蓋頂的石頭。他也不想去西屋動那個二國師，免得被這個絕頂高手識破，毀掉地道這個獲得情報的重要手段。

斗轉星移，轉眼間已過三更，接近丑時。楊楓正修鍊間，上面突然傳來喊殺聲。楊楓心思一動，難道于帥沒接到自己的密信，還是計劃提前了，先上去看看。等楊楓從花枝中往外看時，只聽東南西三面傳來陣陣喊殺聲，並在夜空中伴有火光搖晃；二國師和六名侍衛都已來到正房外。楊楓看見二國師隔着窗戶和二皇子說了幾句話后便立於中屋門前不動。楊楓心想今夜或許也是個機會，便回到地道準備了一下周身的暗器，並用濕泥抹了一遍金弓上的那條金線和鐵箭的箭尖，然後返回地面。

楊楓估摸了一下，從喊殺聲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一刻鐘了。此時估計連軍的前方軍隊已經得到信息，整兵出發往這裏趕了。連軍的先發部隊應該是輕騎兵，應該在兩個半時辰內趕到。己方軍隊至少應該提前半個時辰撤退。這麼算來，己軍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可用。

半個時辰過去了，東西兩面的喊殺聲似乎越來越大，而且已經有宿國兵將攻到了石牆外；西面的宿軍明顯更有準備，片刻便有三架木梯搭上石牆，接着牆頭出現了宿軍的身影。不過驛站內的統兵將領卻並沒有調守衛北面的軍士增援，而是把南面的一些將士調往西面，總算抵抗住了宿軍的西面進攻。看來這位統兵的將領很有經驗，片刻后北面忽然喊殺震天，幾乎只用了不到兩柱香的功夫就攻到了北面石牆，接着傳來十次“轟轟”巨響，北面石牆被摧毀。楊楓從聲音中判斷出來，這是曾經的江湖大派“霹靂堂”的獨門殺器震天雷，威力極大。大院內的兵將似乎都極為震驚，統兵將領一聲令下，東面一部、南面大部守衛都被調往北面；二國師也發出命令，將圍在正房周圍的五十多名軍士調往正房北面協助禦敵，他自己飛身躍上屋頂向北觀望，但中屋門前仍留下那六名侍衛守衛。

北方的攻擊似乎被阻擋住了。正當院內的統兵將領以為能喘口氣時。南面牆外一直相對較小的喊殺聲驟然加大，南牆外的守軍似乎瞬間被擊潰，接着又是接連十幾聲巨響，南牆也被炸開，隨後牆內守軍也遭到了猛烈攻擊。統兵將領一看不好，大喝一聲，親自帶領近身隨從補了上去。不過南面襲來的宿軍明顯有高手帶隊，瞬間就有五六人越過守衛，目標明確，直奔正房。統兵將領剛要回身追趕，卻聽二國師喝了聲：“張將軍只管前面迎敵，這幾人交給我等。”正房前的六名侍衛聽后大叫一聲，在小石場上截住來敵，纏鬥在一起。二國師也從屋頂躍下，面南而立，雙袖下垂，面帶冷笑，一動不動。

楊楓能看出來，憑己方那幾人的身手，即使衝到正屋前也擋不住二國師的一招半式。要想擒殺二皇子，必先除去二國師。楊楓緩緩舉弓搭箭，拉至滿弦，瞄準二國師，隨時等待最佳機會的到來。

這時雙方的戰鬥呈膠着狀態，連軍殺不回去，宿軍也殺不進來，宿軍中也再沒有人殺進來增援先前過來的那幾人，不過誰都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對宿軍就越不利。宿軍衝到小石場上的幾人明顯知道二皇子就在屋裏，其中一個使雙槍的司史武藝似乎略高過與之相鬥的雙鉤侍衛，他瞅了個機會猛然擺脫了對手，撲向二國師，等那個雙鉤侍衛返身待追時，雙槍司史已到二國師近前，左手槍“唰”地直刺二國師胸口。二國師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笑意，待槍尖就要扎到胸膛時才身子突然一側，讓過槍頭，右手卻鬼魅似地出現在雙槍司史左肩頭，“嘎巴”聲和慘叫聲接連響起，明顯雙槍司史的肩骨被抓碎了。正當二國師右手一松，轉而要去抓雙槍司史的脖子時，忽覺不妙，身後好像有什麼危險，剛想躲閃，后脖頸一涼，接着半截鐵箭自後向前突現在自己的下巴底下。正是楊楓從后一箭，將其自后脖頸至咽喉射了個對穿。

楊楓看一擊得手，從地道中飛身而起，身在半空時右手一揚，一枚透石錐正中那個想從後面襲殺雙槍司史的雙鉤侍衛咽喉。

楊楓知道現在行動越快越好，幾步躍到中屋門前，“咣當”一聲撞開房門，身子幾乎沒有絲毫遲滯地直撲床邊的那人；那人剛來得及摸到腰間匕首，就被楊楓一把拿住脖頸順勢扼昏。“拿頸”這招是楊楓從《刺》上學來的，用以防備被襲之人穿有內甲。楊楓略一辨認，正是下午車后左側那人。楊楓不再猶豫，也不管還在廝殺的雙方將士，提着二皇子幾個起落，躍入花叢，先將二皇子順進地道，自己在後面移過石頭蓋住洞口，這才擠到前面拖着二皇子急速爬行。

爬出地道后，楊楓忽然停下了，此人可是二皇子啊，身上備不住有好東西，自己可不能過寶山而兩手空空，先搜一下再說。藉著遠處閃爍的火光，楊楓把此人快速搜摸了一遍，先看到了腰間的那把匕首，外鞘雕龍刻虎，匕刃寒光四射，是把寶刃，不過自己有把不錯的匕首了，先放放；順此人脖頸摸下來，在胸口摸到一塊硬硬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塊玉佩，古樸純凈，放在手心后一股涼氣直泛全身，是個靜氣安神的好東西，這個修鍊時可能用得上，要了；接着又從此人懷裏摸出三個小銅皮瓷瓶，其中一個裏面裝了一枚丹藥，仔細一辨認，楊楓大喜，竟然是武林至寶越心丹；另兩個瓶里分別裝了三粒、四粒黃元丹，品質比陳有仁給自己的要好一些，楊楓心想看來二皇子資質不怎麼樣，用這麼好的丹藥武功還這麼低，不如自己替他服用了吧；又往此人懷裏摸去，果然穿有內甲，罩住整個肩胸腹，柔韌光滑，隱現鱗光，雖然內甲不錯，但現在脫起來太麻煩，不要了。

楊楓將玉佩和丹藥收入懷中，四處張望了一下，看到南邊有個在附近佈防的連**士，忙上前亮出自己的章飾，報上自己的名字，那人一看是金弓斥候，忙施軍禮。楊楓緊忙問這次襲擊是誰帶隊，那軍士回答南側是楊智陳敢當協領，北側是劉青江田重山協領，東西兩側由軍情營的將領指揮，自己不知道是哪個。楊楓說了聲多謝，就奔向南面。見到一個連**士后，命令他馬上去找楊協領或陳協領，自己有要事。過了不一會兒，楊楓見到了滿身血跡的陳敢當。陳敢當一看是楊楓，也顧不上見禮，急聲問道：“楊將軍來此何事？”

楊楓也不啰嗦，把手中二皇子的面孔朝陳敢當一亮：“陳大人等可是為了這人來此？”

陳敢當稍微一愣，忙命旁邊的一個屬下拿出一張帛畫，和楊楓手中人對照了一番，雙目放光道：“正是此人，楊將軍如何得之？”

楊楓把人往陳敢當懷裏一塞：“回頭再說，捆綁結實，趕緊撤兵。給我幾筒箭，我幫你們斷後。”說罷也不管陳敢當說什麼，拿過箭支，轉身離去。

片刻后，磐石驛站上空似有炸雷連響三聲，幾名連軍將領在各自一聲歡呼后發出撤兵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