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巧舌如簧
半年之後。
四方城外，一處荒郊野嶺。
晴空萬里，陽光穿過茂密的樹蔭縫隙，在地上灑下細碎的光斑。
陽光反射，尖銳的槍頭隱隱閃爍光芒，一干銀槍斜插在亂石之間。
槍身上細藤纏繞，還掛着些許蛛網，似是已經被人遺棄在此許久了。
窸窣的腳步聲響起，一道人影緩緩向銀槍走來。
他走到亂石堆旁，看了一眼斜插在石堆中的銀槍，又扭頭環顧四周一圈，隨即輕笑了一聲：“將槍扔到這麼遠的地方，害我一頓好找。”
人影一腳踩在亂石上，隨後雙手握住槍柄，猛地向後拔去。
不知是否是銀槍插得太深的緣故，人影拔了許久也沒能將其順利拔出。
他忍不住抱怨道：“這小子有病吧？插得這麼深，害老子拔都拔不出來。”
話音剛落，卻聽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閣下說得是，在下下回一定注意。”
“誰？”人影吃了一驚，當即嚇得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白衣人影，正從不遠處緩緩走來。
人影看清了來人，瞳孔一縮扭頭便要逃走，卻忽感掌心一陣冰寒刺痛，雙手似是粘在了槍身上一般。
人影低頭一看，卻是一層透明的冰晶，將自己的雙手與槍桿冰封在了一起。
他雙手瘋狂用力拉扯，終於將銀槍從石堆中拔了出來，卻不料槍尖上竟還掛着一個黑影。
黑影如土狗般大小，竟是一隻齜牙冷笑的黑皮耗子。
耗子露出猙獰的尖牙，口吐人言：“老小子，你要往哪走？”
人影大吃一驚，跌坐於地。
身後，墨寒生已經緩緩走了過來：“還要掙扎嗎？”
人影自然便是那個將水龍吟賣給墨寒生的騙子——富丘商。
只見他眼珠一陣亂轉之後，神情立即又恢復了平靜，回頭對着墨寒生笑道：“原來是道友啊，真是好久不見。”
“道友？”墨寒生看着他，似笑非笑，“閣下這個稱呼似乎有些不妥吧？”
富丘商面色一變，故作鎮定道：“稱呼不妥？不知道友此話何意？”
墨寒生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閣下區區一介凡人，稱呼在下為道友，還問我是何意？”
富丘商強顏歡笑道：“道友是在說笑吧？在下分明與你一樣，都是築基境的修為。”
“哦？閣下若真是築基修為，不若施展一下手段讓在下見識見識。”墨寒生說罷便飛身一躍，一隻手抓向富丘商。
“道友且慢！”富丘商驚喝一聲，轉身便又要逃走。
石山冷笑一聲，從銀槍上躍下，爪子一按地面。
兩條土蛇從地面鑽出，纏上富丘商的雙腿，將其死死固定在原地。
富丘商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雙手也被水龍吟凍住，根本掙脫不開。
眨眼間，墨寒生便來到富丘商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墨寒生稍稍感應了一下，隨即面帶譏諷道：“閣下氣海未開，體內沒有一絲法力，也敢自稱修士？”
“仙師慧眼如炬，神通廣大，小人栽在你的手上無話可說。”富丘商面如死灰，頹然低下了頭，也不再否認。
墨寒生鬆開富丘商，衣袖一揮便解除了水龍吟上的冰封。
隨後，他又掏出一個小瓶丟給富丘商：“用此葯塗抹，否則你的手一刻鐘內便要廢掉了。”
富丘商顫顫巍巍接過小瓶，雙手已經通紅一片，甚至快要失去知覺。
他看了墨寒生一眼，猶豫片刻，一咬牙照着墨寒生的話，將瓶中的葯塗抹到了手上。
十息之後，他的雙手漸漸恢復了知覺，凍傷也緩解了大半。
富丘商站起身，沖墨寒生躬身行了一禮：“多謝仙師大人賜葯。”
墨寒生搖搖頭：“不急着謝，先來算算你我之間的賬。”
富丘商心知肚明，卻仍是故作糊塗道：“小人之前斗膽冒充修士，也實屬無奈之舉。我一介凡人若要與修士交易，擔心被殺人滅口也是人之常情，還望仙師大人不要見怪。若仙師大人真要計較此事的話，小人也無話可說，甘願領受任何責罰。”
“你倒是挺會為自己開脫。”墨寒生再次看了富丘商一眼，似笑非笑道，“冒充修士的事，我暫且不與你計較。但你掛羊頭賣狗肉，拿一件有問題的法器出來招搖撞騙，又該當何罪？”
“招搖撞騙？”富丘商眼珠一轉，故作驚訝道：“仙師大人這是何意，莫非小人前些日子賣給你的那桿槍出了什麼問題？若當真是如此，還請仙師大人千萬恕罪啊。小人肉眼凡胎，實在看不出法器的真假，這才將其當做寶貝賣給了您。小人願將賣槍所得盡數奉還，還請仙師大人饒恕小人失察之過。”
“失察？好一個避重就輕。”墨寒生險些笑出了聲，這富丘商果真是巧舌如簧的話術行家。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墨寒生冷哼一聲，伸手一招，水龍吟便落入了手中。
富丘商感受到墨寒生身上隱隱傳來的殺氣，驚道：“仙師大人要做什麼？不要忘了小人雖只是一介凡人，但怎麼說也是四方城的百姓。城中禁令……”
不待他說完，墨寒生立即出聲打斷道：“禁令只管得了城中之事，此地可不在四方城管轄範圍之內。”
富丘商驚道：“原來你設計將我騙出四方城，便是存了這個打算。”
墨寒生冷笑不已：“若非你心中有鬼，又如何會上這個當？”
說罷，墨寒生持槍朝富丘商面門直刺而去。
富丘商急忙喝道：“等一下。”
但墨寒生根本不為所動，槍沖之勢沒有絲毫減緩。
富丘商眼見銀槍刺來，乾脆閉上了雙眼，一副束手待斃的模樣。
墨寒生注意到，他的雙手雙腳雖在隱隱顫抖，身子卻沒有半分閃躲的想法，似是料定了自己不會死。
風聲從耳畔劃過，富丘商背後仍是止不住留下了冷汗。
他睜開雙眼，卻見水龍吟便懸在自己眉心一寸之外。
他強擠出一絲笑容：“原來仙師大人只是在試探小人，我就知道您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墨寒生也是冷冷一笑：“那你再看我這一槍，是不是在試探你。”
說罷，他的目光驟然變冷，身上湧現一股凜冽無比的殺氣，林中鳥獸頓時競走。
富丘商渾身汗毛直立，面色煞白，再也擠不出一絲笑意。
墨寒生高高舉起長槍，槍身落下，便要將富丘商的腦袋拍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