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一朵妖花兒
風歌吟是個痛快人,尤其他聯想到無量恆沙時,怎麼著都心痒痒,非常想研究一番這個丹鼎,那勿生天為什麼寧可叛教也要偷呢,在邪派之中,門規森嚴的程度恐怕比大教更加血腥,這裏一定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收起怪書和其他典籍,一縷意識再次進入大地之書,反覆圍繞着丹鼎旋轉,可任由他努力萬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這個丹鼎渾然天成,一絲接縫沒有,更沒有尋常法寶的特點,也沒有丹火,在某種意義上,這個丹鼎要不是造型奇特,真就容易被忽略過去,難以被當做重寶看待。
真正的奇怪之處在於這不似修鍊而成,更像是渾然天成,就好像天生就這個模樣,沒有用材料組合而成的跡象,很怪異的感覺。
沒有陣法的跡象,沒有法力的波動,沒有丹火,更沒有符咒禁制的跡象,你說它平凡吧,當初這個丹鼎顯露出的能力風歌吟是看見了的,要說這個丹鼎非常強大吧,但卻沒有任何法力波動,這在哪個角度都解釋不通。
想了好一會,風歌吟一咬牙,他將心思調集過來,右手蓄滿平衡劍氣徐徐插入大地之書,抓住丹鼎的一條鼎腿就給提拉出來。
丹鼎一出來,他可謂如臨大敵,但意外的是,仍然沒有絲毫動靜,平凡的讓人吐血,甚至連重量都沒有,輕的簡直和一根雞毛差不多。
丹鼎也不大,最多就是三丈多,整體類似葫蘆狀,通體一氣呵成絲毫接縫沒有,非金非玉,看不出是什麼材料製作而成,色澤傾向淡黃,分為兩層,下面一層貌似用來裝丹火的,但有二十四個圓形的入口,上下各十二個,估計是丹火進出之地,上半截差不多,但上半截只有十二個丹竅,更上方有個鍋蓋一樣的尖錐,看上去不算很好看,就算是一般般的丹鼎吧,沒什麼離奇的一幕讓人過目難忘。
風歌吟就驚奇了,這個丹鼎死了嘛,之前在獅龍升神圖中表現得相當強大,如今這一幕說不通的。他撓着腦袋,睜大眼睛四處觀瞧,但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看出來。
每一個細節都沒落下,他也是一個格外謹慎的人,不會疏忽任何一個細節,甚至連五條鼎腿也仔細看了,但是很遺憾,這個丹鼎就是材質特殊,看不出到底是用什麼修鍊的,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太特別之處。
“不對呀。”風歌吟喃喃自語,一邊用眼神仔細觀瞧着丹竅裏面的結構,一邊倍覺困惑,這個丹鼎的真正怪異之處恐怕不是鼎的問題,更和陣法禁制沒關係,甚至和修鍊手法關係不大。
看了這麼半天,他終於認為丹鼎也許不是丹鼎,或者說,這個玩意未必就是煉丹用的,否則太說不通了,要陣法沒陣法,爐鼎裏面更是連限制丹火的陣法都沒有,要禁制沒有禁制,更別說有符文法咒一類的限制級手法讓人掌控,這在哪個角度都說不通。
“也許,問題恰恰出在我啥也沒看出來……”風歌吟怪裏怪氣的嘀嘀咕咕,他伸着腦袋探入鼎火的爐口,一邊仔細觀摩着,可依然沒有任何發現,這就讓他鬱悶了。
乾脆,他一閃身,跳到鼎身上,爬到丹室上方仔細的找,就算找到地老天荒也得找到問題之所在,這個丹鼎沒理由無緣無故就這麼消停的。
丹室很大,這個丹室有十二個出口幾乎都是通的,丹鼎最關鍵的地方大概有兩個,一個是鼎火的爐子,再一個就是丹室,其他位置也重要,但總體而言,這兩個部位最重要,他當然懂這個道理,想不通的是,丹鼎普通的嚴重超乎想像,這麼平凡的話,當初勿生天憑什麼要偷竊呢。
一閃身,風歌吟彎曲着身體,鑽進丹室之中。
突然,波的一閃金光乍現,宛若時空掉置,一條金光燦爛的隧道豁然形成,不由分說不容抵抗,身軀就被抽拽進去,他甚至沒來得及吭嘰一聲,就豁然發覺換了地方。
這是一個雪金色澄明雪亮的巨大殿堂,殿堂猶如一個彎曲的穹頂結構而成,四面高空的頂壁有一些金色的柱子,整個大殿算是很簡樸了,根本看不出有什麼陷阱的跡象。
“這是什麼地方……”風歌吟被嚇得險些昏過去,怎麼可能,一轉眼這是到哪裏了。
“這裏是誅羅祭。”遠處,傳來一聲幽幽嘆息,正面回應了風歌吟的疑慮。
“什麼人!?”風歌吟嚇得一激靈,這才發覺僻靜之處竟然還有個大活人,這麼一嗓子的確很嚇人,他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在一個幾乎是廢材的丹鼎中能遇見活人,任由他想像力超群,都被嚇得魂不守舍。
“你……”驚呼一問時,他心不由自主一揪揪,那個人似曾相識,貌似在哪裏見過,面容和勿生滅有三四分類似之處,尤其那人靈魂深處透射出的絲絲暗黑使得他亡魂皆冒,他心下頓時出現一個么蛾子的名字;勿生天。
端坐在遠處的男子眼神異樣,他猶如打量一個古董般看着忽然闖入的青年,眼眸凄冷,仿似可輕易洞穿一切人心,也更似一頭老年狐狸在看着一隻光着屁股的小母雞,正研究着在哪裏下嘴呢。
“你是人是鬼!?”風歌吟瞠目大吼一聲,他瞪圓了眼睛,又繼續咋呼道:“我師傅可厲害了,你要是敢傷害我,我告訴我師傅去!”他明顯是色厲內荏,一副膽寒的模樣,一邊大聲喝問對方,卻轉身就逃了,向著反方向不顧一切奔逃,嘴巴里還高喊着師傅救命啊。
“哈哈哈哈。”男子放下諸多疑慮朗然大笑一聲:“小友不要驚慌,貧道不是壞人。”
“你你……”風歌吟似乎也發覺自己有些冒失,但仍然心驚膽顫的道:“你真的是人?”他面色蒼白,這可一點不造假,是真被嚇到了。他記憶力可不差,之前不久勿生滅的樣貌歷歷在目,一見那人他就曉得了,不是勿生天才有鬼呢,在這裏碰見一個貌似勿生滅的大能,就相當於冰天雪地碰見一朵妖花,箇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能懂。
男子緩緩站起身,他身材高挑體魄健碩,面容消瘦清癯,鷹一般的眼神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與冷酷,他抿抿嘴巴,竭力流露出一絲柔和笑意:“小道友,你怎麼會在這裏,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我……”風歌吟滿臉亡魂的道:“不知道啊,撿個丹鼎之後以為很有價值,這材料很少見,拿回去的話能兌換不少錢,我糊裏糊塗鑽進丹室就……”
“哎。”男子嘆息一聲:“這個遭遇和貧道差不多,遺憾的是,進來容易,出去就沒有可能了。”
“什麼!?”風歌吟大驚失色,這可是真的,他是真的震驚了。
其實,他一發覺對方和勿生滅特別類似就知道大事不妙,眼下他不是想着如何出去,而是想着如何活命,這才是更重要的問題,那個老小子修為太強大了,就算在竭力收攝克制,但流露出的境界也遠超勿生滅,這個人是他不曾遭遇過的超級高手,一個應付不好身死道消都是好運氣啊。
能碰見這麼一朵妖花兒,往日的一些困惑也悄悄解開不少,至少,他知道勿生天為什麼一直不回寶藏了,原來,那個老小子就沒離開過。
他雖然惱火無意中跑到這個鬼地方,但眼下可沒時間給他抱怨,應付不好眼前這朵妖花兒比死更危險,這是他的第一直覺。
“前輩……”風歌吟誠惶誠恐,面色驚白慘淡,誰人都看得出來,這絕對是被嚇的。
“小友,過來坐吧,我也好久好久沒和人說話了。”說著,男子袍袖輕擺着一招手,暗勁柔和生成,仿似斗轉星移乾坤移位,就那麼愜意的將風歌吟移動過來。
“多多多……多謝前輩。”風歌吟語氣顫抖,他臉色特別難看,一邊打量着對面的男子,一邊惶恐的問道:“前輩,剛才您說出不去是什麼意思…哦哦……晚輩還沒有請教前輩名號,失禮失禮!”說著,他畢恭畢敬一禮,顯得很是恭謹,恭謹之中有那麼一絲手足無措,一看就是嚴重驚慌所致。
“哈哈。”男子微微朗笑,卻也給人一絲絲好感,他和聲細語宛若鄰家大哥哥般親切可信:“貧道勿生天。”
“是吳前輩,小子古小涵有禮了。”說著,他又恭敬一禮,看上去也蠻有家教的。
勿生天一愣,接着他啞然失笑,但也不計較什麼,柔聲道:“小傢伙,你別害怕,貧道又不吃人,你哆嗦什麼。”
“我我……”風歌吟苦笑道:“你一說出不去我就懵了,外面還有一件天荒級的奇寶,雖然有些破損,但在我們那邊很值錢的,萬一出去太晚被別人搶走,我回去沒臉見師父。”
“哎。”勿生天嘆息一聲,他撓撓額頭:“小道友,我說出不去是說永遠出不去,不是幾個月出不去,你沒聽懂嗎?”
“什麼?!”風歌吟跳了起來,似乎才聽明白一樣,他仰天尖叫道:“天啊,這是什麼地方,難道說我又掉進一個陣法嘛,這運氣也太差了。”忽然,他似乎想起什麼一樣,口氣惶急的道:“前輩,你之前好似說這裏是什麼邏輯,請問這邏輯是什麼?”
“不是邏輯,是誅羅祭!”勿生天幽幽嘆息一聲,神色間難掩苦澀:“誅羅祭是一件充斥着無窮神奧的奇寶,有着難以窺竊的奧妙,貧道為了得到這件重寶花費無窮心血,卻發覺忙來忙去一場空歡喜,以至於深陷困境無法逃脫,可悲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