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藥方

木棉沒忽略對方眼底閃過的精光，她循着記憶對着中年男人揖了個不太到位的福禮，笑盈盈地道：“您就是仁和堂的掌柜吧？我這兒有個藥方想賣與您，不知您可感興趣？”錢掌柜撫着自己的八字鬍不動聲色的打量木棉，只見她衣衫破舊、瘦弱如柴，可腰背卻挺直，下巴微微上揚，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含着笑，簡直比外頭的日光還要亮上一些。倒不像是來訛銀子的。錢掌柜卻面上八風不動，沉着聲道：“你有何藥方賣與我？”心裏仍是有些不信的，這樣窮苦人家出來的小姑娘，能有什麼良方秘葯可以賣給他的。木棉見錢掌柜這麼問便道：“掌柜的可有紙筆？我寫與您看看。”錢掌柜點頭，對着昂着下巴仍是一臉不屑的醫童喝道：“耳聾了不成？還不去拿紙筆。”醫童癟癟嘴：“掌柜的，您還真信這小丫頭片子啊，她能有什麼好方子，不過是坑蒙拐騙罷了。”錢掌柜剜了醫童一眼：“叫你去你就去。”雖則他也有些不信，但總不能放過一絲一毫髮財的機會，他是做生意的，可不是做慈善的。醫童不情願地去拿了紙筆。木棉執起筆，卻在落筆前停了下來。一眾人都奇怪地望着她。那小醫童更是大聲嘲笑起來：“掌柜的，我就說她是騙子吧？您還不信，就她這樣的，估計連字都不認得，大街上擺攤的也個個都說自己有通天本事的，還不是騙人錢的。”木棉尷尬的抿唇不語，她做博主那麼多年，心理建設杠杠的，這小醫童的三言兩語對她而言一點傷害力都沒有，可眼下小醫童還真說著了，她現在確實大字不識幾個。木棉歉意地看向錢掌柜，正要說自己不會寫字，眼前卻出現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李長淵取過木棉手中的筆，淡淡道：“我來寫吧。”木棉勾起唇角，澄眸晶晶如寶石，她這便宜相公倒是很有眼力見嘛。她輕咳一聲，便把‘如意黑白散’的藥方報了上來：“旱蓮草三兩，白芷、沙蒺藜、何首烏、刺蒺藜各二兩........”木棉前世的好閨蜜韓清婉出自中醫世家，她的曾祖父韓貴遠是一名老中醫，聽閨蜜說韓老先生在臨終前研究出了一個可有效緩解白癜風癥狀的藥方。可惜中醫沒落，人們更信西醫，且這個方子的藥效因人而異，且不能藥到病除，只有緩解作用，自然沒有藥廠願意放着大把賺錢的西藥不做，而去承擔風險與韓老先生合作。種種原因之下，這個藥方沒有得到推廣。韓老先生就這樣抱憾而亡，而同時，這也成了韓氏家族的一個遺憾。閨蜜曾和木棉笑言，要是她能穿越，一定想方設法在古代推廣這個藥方，在古代，這方子能幫上許多人，不說治癒，至少能讓那些深受病痛折磨的人活得稍稍舒服體面一些，也能讓她爺爺仁醫救世的美名傳揚開去。木棉記性好，閨蜜又在她面前念叨這個藥方她便記住了。所以，木棉在得知鳳大山摔斷腿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木棉客氣地把藥方遞給錢掌柜：“掌柜，還請您掌掌眼。”錢掌柜眼珠子一轉，只覺薄薄的紙有千金重，他向來直覺很准，他莫明覺得自己發達的機會就要來了。錢掌柜拿眼瞧着，無論其它，就說這字行書遒勁有力，如蛟龍化形，如鳳雛舞月，當可稱大家。錢掌柜對着李長淵豎起大拇指：“先生這字堪比大字啊。”李長淵不發一語。錢掌柜見多識廣，自知李長淵不凡，一點沒有怪罪他的疏離淡漠，他轉身看着木棉：“小姑娘，你這方子是對什麼症？”木棉謙遜地道：“掌柜的，這方對症‘白蝕風’。”白蝕風的名字還是韓清婉告訴木棉的，韓清婉說白蝕風就是我們現代的白癜風，得了這病人的全身各個部位都會長滿白斑，奇癢無比。

白蝕風？錢掌柜聽了眼睛大亮，急忙叫了坐堂大夫來看。那大夫看了連稱三聲“好”，又稱三聲“妙”，可見這藥方畢定是一個良方。錢掌柜何等精明之人，他心知這方子能賺大錢，但卻斂着神色道：“姑娘開價幾何？”木棉道：“用這方子抵了藥費就成。”“要用這方子抵醫藥費？”錢掌柜簡直想叉腰大笑三聲，這還真是財神爺上門給他送錢啊，祖宗保佑啊，他這次真要發家了！木棉心知錢掌柜的算盤，可這方子要是讓她拿來斂財那是決計不能的，她是真的很想完成老先生的願望，讓藥方能幫助更多的人，這藥方能借來治好大山叔的病她就心滿意足了。想着，她便道：“我願賣予錢掌柜七天時間，七天後，我會將這方子無償告知那些患了‘白蝕風’的病者以及鎮上其它葯館，錢掌柜意下如何？”七天？錢掌柜八字鬍氣得抖了抖，只覺眼前有大把的金銀財寶扇着小翅膀離自己遠去了，他這心裏真真是肉痛得緊啊。他看向俏生生站着的木棉，小姑娘腦子莫不是被門夾了？這麼好的掙錢機會竟是白白扔了？可這小姑娘用七天之計一下掌握了藥方的主動權，看着不像是個傻的呀。錢掌柜只覺腦仁疼，他收了對木棉的小看之心，眼中精光閃動：“姑娘何必如此，我可以給姑娘分紅啊，你我五五分成，豈不美哉？”明言七天就是防着錢掌柜利用藥方大肆斂財，且七天時間也夠仁和堂賺了。木棉微微笑着，她可不想把這件善事做成一筆買賣，違背她的初衷。她在古代不是活不下去，甚至自信點說，靠她的能力要想混個風生水起也不是太難。木棉道：“錢掌柜您不知，這方子是一個叫韓貴遠的老人告訴我的，三年前我在村子外遇到他，當時他都病危了，拉着我的手說希望我能完成他救世的遺願。所以，這方子我賣予您已是不妥，可不敢用來斂財的。”這方子中的各味藥材是尋常藥材並不難尋，平常人家能在藥鋪中直接抓到葯。要是方子能傳揚開去，韓貴遠的名字也就能揚名天下了，也算完成了閨蜜的心愿。木棉早看到顧月娘和鳳大山那驚奇的目光了，就連李長淵都挑着眉用一副“我倒是小看你了，原來你是這樣大善之人”的表情看着她，頗有些對她改觀的感覺。木棉想着這說辭應該能兌付過去吧？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她就咬死了是這麼一回事。錢掌柜還要再勸，木棉卻堅定地道：“要是掌柜不同意，那我就去找鎮上其它葯館好了。”錢掌柜哪會把到手的寶貝送到同行手中，他咬咬牙，七天就七天吧，光他知道的“白蝕風”病患就有不少呢。錢掌柜立馬叫來了坐堂大夫給鳳大山治斷腿，很快，鳳大山的傷腿就接好了，又開了許多的傷葯。錢掌柜殷勤的送木棉等人出了門，還當著木棉的面狠狠地斥責了小醫童，並讓小醫童給木棉道了歉。小醫童雖然打心裏覺得木棉是個二愣子，竟把大把大把的銀錢往外推，但打心裏覺得這人自己得罪不起，當下便支支吾吾道了歉。木棉倒是沒覺得如何，顧月娘卻高興得鼻孔都要仰上天了，她閨女簡直就是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觀士音菩薩轉世，渾身散發著金光的那種！就連鳳大山也忘了頹唐失落，朝着那小醫童拍胸脯：“瞧瞧我家棉兒多厲害，以後可別狗眼看人低，我家棉兒可不是騙子，她是活菩薩轉世，天底下獨一個的大善人！”木棉偷偷瞅了一眼身旁的李長淵，見他勾着好看的薄唇笑意淺淺，直覺便宜相公在嘲笑她，她尷尬得腳趾都蜷縮在了一起，都能摳出三室一廳了。尷尬之際，她的腦海中卻猝然響起一道孩童的稚嫩聲音：“叮——贈人玫瑰，手有餘香！主人，恭喜你成功激活‘友善福收集任務’！”木棉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用意念道：“‘友善福收集任務’是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