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陸淮
木棉自是瞧見了陸淮眼中的惱怒與輕視,她絲毫不在意他的眼神,她又坐下來慢悠悠呷了一口茶,等陸淮也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來,才道:“若是這黃花菜被陛下重新冠了名字,比如叫什麼皇帝菜,惠安菜........我們再以祥瑞的名義推廣它成為祭祀時要用到的菜品,那麼,這菜才是站到了它應站的位置,這樣,陸公子應該也能順利出仕了,畢竟是你替陛下找到的祥瑞。”陸淮擰了眉頭,過了很久才鬆了開來,他點頭道:“成交。”兩人簽了文書,陸淮直接讓陸掌事取了兩萬兩白銀給木棉,木棉便把韭黃的種植方法告訴了陸淮。陸淮聽了戲謔地看向她:“木棉姑娘好手段,不過是韭菜罩一個罩子,你就白賺這兩萬兩白銀。你就不怕我得了方法,今兒個讓你出不了這個門去?”木棉聽了捂嘴一笑:“只要這法子世人悟不出,那這兩萬兩白銀就是我該得的。韭菜本就是祭祀菜品,如此陸公子不是更好操作了?至於殺人奪銀嘛,我自是不怕的。”陸淮挑眉:“噢?想來木棉姑娘能打聽到我陸府家事,應該也來歷不凡吧?”“我能有什麼來歷,我之所以不怕你殺了我,是因為我自認我木棉比這五萬兩銀更有價值!”木棉聲音清朗,一字一頓皆透着無比的篤定,茶室靜謐,她那聲音回蕩開來,更顯得格外舒朗大氣。她又道:“我相信,陸公子非那些短視之人,不然,也不會因為小小菜蔬奔赴千里之約。”至於她怎麼打聽來的陸家事,她自不會把李長淵賣了的。陸淮聽得不由得坐直了身體,他還是第一次聽一個女子這樣坦蕩自信地說“她比兩萬白銀更有價值”。這是怎樣一個人?經過剛才一番針鋒相對,陸淮已經很佩服木棉了,如今卻是對她產生了無限好奇,明明這少女長得嬌嬌弱弱的,可身上的氣勢卻是這樣張揚,眼裏的光芒也是那樣奪目,好似天下攘攘,沒有什麼能令她害怕的,什麼樣的底氣才能讓木棉說出這樣一句話?木棉澄眸真摯,她笑着把身上帶的圖紙放在桌上:“這是我畫的幾張圖紙,陸公子看一下。”陸淮打開一看,只見第一張圖紙上畫著一些動物圖案,有豬、狗、貓、羊等等動物的圖樣,只不過這些動物的形狀都似乎很奇怪,“這.........怎麼都長得有點像人?”陸淮心思縝密,他馬上看出了這些動物的共通點,他們都有一雙可愛的大眼睛,有各種各樣讓人發笑、愉悅的表情,鮮活而賦有生氣,讓人看了心裏便跟着軟了,很想摸一摸、抱一抱。“這是動物形狀的抱枕。”木棉解釋,“把枕頭做成這些形狀,然後裏面塞上厚厚的棉花,可以抱着他們看書、睡覺等等,他們雖然只是一個枕頭,但更像陪伴你的一個夥伴。”陸淮點點頭,又翻一張。這張紙上仍是剛才幾隻動物,只不過這些動物多了一個長長的身體,彷彿被人拉長了一般。特別奇怪。“這是睡覺時抱的人形抱枕,一個人睡的時候可以抱着睡,就像抱着軟軟的小動物一樣,特別有安全感。”木棉解釋。“安全感?”陸淮挑眉,“有意思。”除了兩個抱枕,木棉還畫了相同圖案的午睡枕,坐墊、床單、睡衣以及懶人沙發這些..........也算是一個系列了。其中,陸淮最喜歡懶人沙發,“木棉,我能讓人先給我做一個嗎?”木棉:“........”我們有那麼熟了嗎?且我們好像還沒有說過合作的事。木棉點頭同意了。陸淮很高興,立刻與木棉敲定了合作的事,以後木棉只管設計生產,批發價賣於陸家,陸家再進行售賣。陸家全國各地都有鋪子,倒是便宜行事。
“不過,我們這個貨.......額,產品”陸淮拗口的改了木棉的說法,“這個產品很容易被人仿了去吧?”木棉點點頭:“確實,不過不用擔心,我這腦子裏的東西才是最值錢的,他仿任他仿,我自有新高招。”木棉有自己的創業計劃,這個卡通動物系列,就是第一步。這個卡通動物的系列產品,在現代也許根本不值一提,滿大街都是,可到了古代,這些圖案才是競爭力,靠着這些圖案和新款式,她可以衍生出各色各樣的產品,系列也可以一期又一期地出下去。陸淮聽了木棉的話只覺得她說得豪氣干雲,他在她身上彷彿都看到光環了。她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陸淮微張着嘴,一雙桃花眸里第一次浮現驚艷之色,他呆愣愣地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木棉,你嫁人了嗎?”“啊???”木棉實在沒料到這個如謫仙一般的男子會問出這樣的話,一時就有些語塞,但她還是道,“我嫁人了。”哪怕沒嫁人,也不會嫁到那樣複雜的高門大戶去。陸淮其實話說出口的時候就有些清醒過來了,可還來不及後悔便聽到木棉這四個字,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一絲失落。作為陸家嫡長子,他被家族催過無數次的婚,哪怕出發來廬州的前一晚,他的母親還拉着自己的手讓自己陪她去寶華寺上香。可他對於自己的妻子有他自己的堅持,他不願意自己的妻子單單隻是家族的主母。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要娶怎樣的女子,可這一刻他心裏那個妻子的輪廓好像漸漸有些明晰起來,應該就是木棉這樣的女子吧,自信從容的,膽大獨立的,能與他侃侃而談的,能讓自己那顆心跟着怦怦直跳的有趣的靈魂。可惜啊可惜,她已嫁作人婦,那便是緣淺如紙了。陸淮心下惋惜,但他陸淮自視不是池中之物,大丈夫又何患無妻?當下,心裏便有些釋然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場最短的旖旎情思。兩人談到這兒,便也止了話頭,作別了。木棉走之前,陸淮問:“木棉,你要不要去京城啊?”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這樣方便我們合作。”木棉笑笑:“我一定會去京城的,不過不是現在。”兩人對視一笑。有些人,不需要以時間來計算友誼的深淺,看一眼,他們便知對方是同類人。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自木棉進到這“梅香居”開始,他們之間的這一場對話已經被有心人聽到了耳中。木棉和陸掌事、吳掌柜一起下了樓來,經過大堂時,她隨意一瞥,卻看到酒樓大門外一個熟人似與同行的人起了齟齬,然後他拂袖而去,消失在門前。木棉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