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波未平
大周國力強盛，經濟繁榮，雖重文抑武，但養的各級兵丁軍屯人數並不算少。
統共只有北方一隻游牧民族近幾十年來成了氣候，對中原富庶之地存在些威脅。更是在二十年前，曾有過一次大舉進犯。
雖然天災是主要原因，不搶活不下去，兵士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氣，自然勇猛。但其中也總有幾分人為因素存在。
已故的父皇高瞻遠矚，從他繼位時，便將北方驍勇善戰的外敵當成了心腹大患，一直採用着懷柔政策。
用中原精美的茶葉絲綢、各種不計金錢的奢侈品腐化他們的進取心，讓他們習慣奢靡生活，消磨他們的戰鬥意志。同時還能換來優良的馬匹、奶製品以及質量上乘的皮毛，這些東西銷往內地，數錢都要數到手抽筋。
漸漸的，馬上民族開始貪圖享受，不思進取，正合先皇之意。
按理來說，二十年前，就算真的遭了災，以先皇的性子，總可以先資助一批糧食，保他們餓不死，回頭再收一撥高利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為何會鬧到兵戎相見這麼嚴重，甚至需要忠王親自帶兵打仗呢？
朝里真的無人可用嗎？並不是，像現在那幾個老得牙都掉了的一品大將軍，二十年前不都是寶刀未老，成名已久嗎？他們哪一個拉出來，都會比初出茅廬的忠王要得用得多。
他得查查，到底當初是誰舉薦了忠王，這背後到底是偶然，還是本就藏着貓膩。
“你且先下去吧。”
如蒙大赦，趙東笞忙不迭地溜出宮，此時才後知後覺發現，裏衣早已被汗浸透。
至於慶平到底與哪個王爺合謀，忠王戰場暴斃的內情究竟是什麼，誰嫌命長誰便去問吧。
只要皇帝老兒不親自指定讓他接着去查，他是巴不得把這燙手山芋扔出去的。
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來，趙東笞一次整覺沒睡着過，常常半夜驚醒，
夢見京城裏一片火海，大周皇位易了主，而他這個鐵杆保皇黨連帶着整個定國公府都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夢見趙太妃表面上看起來不夠精明，實則騙了所有人，從入宮生了兒子伊始便覬覦皇位，為兒子鋪路，最終功敗垂成，被官家抓個現行，定國公府做為趙太妃的母族，一起陪葬。
也是邪了門了，怎麼著都是個死的下場咋的？
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夢都是反的。
希望今天晚上能睡個好覺，明天好有精力回刑部當差。
到了平王府宴請當日，姜久盈打扮得着實低調，就是中規中矩的五品小官女兒該有的模樣，襄陽郡主見到她時並沒有說什麼，直接帶着她走了。
平王妃目的不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符合自己的身份便不能被人抓住大錯。
到了平王府，姜久盈覺得自己的決定英明無比。
來的都是些什麼人？一水兒的皇親國戚，襄陽郡主進了二門，下了軟轎，便一直小聲與她介紹碰到的人都是什麼身份。
長公主、王妃、世子妃，最次最次，也是個縣主，一個沒品級的都沒有，哦，除了姜久盈。
短短几十米路，姜久盈感覺膝蓋都要不是自己的了，一直不停地蹲身行禮，累啊！
感覺平王府這是恩將仇報，來尋她麻煩的啊！
“奴婢是世子妃身邊的舒和，可是襄陽郡主與姜家三姑娘？”突然有個打扮不俗的大丫鬟出面，客客氣氣攔停她們二人，行禮之後問道。
“正是。”
“姜姑娘，我們世子妃有請。”
得，少主子有請，姜久盈哪裏是能拒絕的。
平王世子妃這五個字，在姜久盈心裏代表着的就是悲劇。平王世子好龍陽，原本還算低調，知道得人不多，經了許觀哲之死，他鬧了這幾年，但凡長個耳朵的也都知道了。
同妻啊，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很可憐，只不過古代的女子過日子本也不是守着丈夫，只有孩子才是依靠，至少世子妃膝下有子了，還不算慘到底。
“臣女見過世子妃。”
“請起。”毛蓁蓁與姜家有些轉折親，此次又是專程來表達謝意的，因此對姜久盈態度很和藹。
“平王府到底是王府，不能與朝臣來往過多，因此世子爺托我見見你，想要當面感謝一二。令尊的仁義，平王府記下了。”
哦，還是因為許觀哲，姜久盈對毛蓁蓁同情更甚，還得幫着丈夫來善後，惡不噁心！
不過這種事，只有當事人有權利評判，姜久盈笑着客套：“世子妃嚴重了，家父身為刑部官員，查案乃是份內事。”
毛蓁蓁笑笑：“聽說你生辰將近，還是及笄的好日子，這是我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平王府手筆不小，上來就是全套紅寶石純金頭面。
“這……世子妃，這禮物過於貴重了，臣女不敢自專。”
“放在王府，這些不值當什麼的，你放心收着便是。”
見對方真心實意給，確實也推辭不過，姜久盈沒辦法，只得再次行禮：“多謝世子妃賞賜，臣女生受了。”示意忍冬上前接過。
正事說完，兩個完全不在一個交際圈裏的女人又尬聊了兩句，毛蓁蓁掐着時間，帶着姜久盈往宴客廳走去。
平王府佔地不小，連廊曲徑通幽，五步一景，世子妃一一指點，姜久盈連連讚歎，一路行來，也算賓主盡歡。
眼看快要到得水榭邊上今次宴客所在，已能看清內里人頭攢動，花團錦簇，時不時有笑聲傳來，一派詳和之氣。
突然，靠近主位的座位上有人立起，奔走兩步，驚聲尖叫。在她身邊，一個身影重重倒在地上！
出事了！姜久盈緊緊跟着世子妃，迅速向廳里移動。
只見襄陽郡主獃獃地立着，左肩沾了血污，周圍人離她很遠，不遠處，一個女人靜靜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五嬸嬸，你沒事吧？”姜久盈被血腥味衝到，害怕襄陽郡主受傷，第一時間湊到她身邊。
看到五嬸身上並沒有傷，這血是從躺着的人那沾來的，才算鬆了一口氣。
等她再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居然是趙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