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所謂美學
自己看到的其實是多摩的什麼雙胞胎兄弟了。
他在傭人的攙扶下勉力起身換衣服,寧魚以及她帶來的工作人員,在幫助多摩換衣服的時候,一個個都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用的力氣稍大,不小心會把他給掰折了。
原先量好的尺寸,因為他這一個月來的暴瘦,也變得不那麼合身。
寧魚輕聲問:“多摩先生,這幾件衣服,需要再幫您改瘦一點嗎?”
“不必。”多摩道。
他說兩個字就喘的厲害,最後還是傭人幫他補全了想說的話。
“多摩先生的意思,不僅這幾件不用改,其他幾件還沒有打樣的,也都按照原來的尺寸就行。”
寧魚應了聲“好的”。
同時在心裏暗想,這位先生,恐怕還真不是因為家鄉的什麼傳統,提前給自己定製壽衣。而是早預料到自己命不久矣,才打算在活着的時候先把衣服訂好的。
他大概率是得了某種急病,一旦惡化起來,身體會衰敗的很快。
一件試完,在試穿另外一件的時候,寧魚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有很多黑色的斑點。寧魚瞳孔微微一縮。
從多摩所住的酒店離開,她還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忙。
只見縫插針的疑慮了一下:多摩手臂上的那些斑點,好像和之前周競身上出現的那種很像。
所以,多摩也是患者之一嗎?
她不想太疑神疑鬼,但是,在見到那些斑點之後,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很多巧合。
比如神域的起源地在奧國,多摩先生,他的祖籍好像也是奧國。
當時他們曾有過分析,之所以周競會被選中,被提醒着一步步到醫院去找塔爾,是因為有和他同樣癥狀的人,迫切地需要治療辦法,所以才要把他給推出來。
還有,自己的服裝公司雖然發展不錯,但和很多經典大牌還是很有差距。
不說別的,單奧國本土,就有好幾個世界知名的服裝品牌。
為什麼多摩不在自己的家鄉找人訂做服裝,偏偏要找上自己呢?
她還計劃着,過幾天第二批打樣的衣服出來之後,再去多摩那裏可以多打探一些消息。
沒想到不等她有這個機會,兩天後,多摩倒是又給她發來了視頻通話。
寧魚敏感地注意到,他們視頻的時候,多摩所在的背景,好像已經不是上次那家酒店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多摩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寧小姐,我眼下已經不在華國境內了?”
“您不等那些衣服做好了嗎?”
“來不及了,我等不到了。”他說著,又劇烈地喘息起來,旁邊立刻有人給他拿來了呼吸面罩。
寧魚觀察着他情況似乎好一些了,才開口道:“多摩先生,您身體不舒服的話,不如先休息一下。有什麼話我們下次再說,或者您讓別人轉達給我也是可以的。”
多摩微笑起來。
那對灰色的眼珠裏面,閃動着奇異的光芒。
寧魚說不清那光芒代表着什麼意思,有點像是興奮,可一個身體虛弱到了這種地步,馬上快死的人,究竟有什麼可興奮的呢?
多摩就帶着這種奇異的微笑,語氣輕緩地同她說道:“你也知道我連衣服都等不到了,誰知道下次還能不能有機會這樣跟你面對面地交談呢?”
如此一來,寧魚就不好再勸說什麼了。
假如對方臨死前的一大心愿就是要和自己對話,她怎麼能好意思拒絕?
寧魚客氣地道:“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就說吧。”
多摩的第一句話,卻是問她,“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寧魚愣了下,不確定地問:“猜到什麼?”
“你是個很聰明的人。”多摩笑道,“你身邊的人也都很聰明。看到我手臂上的黑板之後,還不能猜到嗎?”
寧魚的臉色,一寸寸變得僵硬。
在多摩注意不到的地方,她悄悄打開了辦公室內的錄音錄像設備,將整個視頻通話過程全部記錄下來。
“所以,是你叫人綁架了周競,給他注射同款毒試劑?”寧魚問道。
“你就是神域的首領嗎?”
“是你發送了那些短訊?”
“你來找我,肯定不僅是訂做壽衣那麼簡單,你還有什麼目的?”
她一口氣問了許多,但多摩非常謹慎。
即便他聲稱自己已經不在華國境內,對於這些敏感的問題,也全部閉口不談。
直到寧魚問了個敏感性沒那麼高的,他才終於開口回答。
“你得了這樣的病,想找塔爾,完全可以一開始就直接露面,有什麼必要找一個複製品先去探路?是怕塔爾認出你嗎?”
“他認不出我的。”多摩道,“塔爾,從來沒見過我的真實面目。”
這寧魚就更不能理解了。
沒有任何人能認出他的真實身份,他本人直接去慈德醫院看病。雖然因為西方人的外貌,可能會引起一些猜忌,但以多摩,還有他背後那個組織的本事,一定能編出合理的借口。
哪怕引人猜忌,但哪來的比保住性命更重要呢?
事實證明,變態果然是不能用常理來揣度的。
多摩回答她道:“那樣太有失身份。”
他舉例說明道:“一個神秘的,向來以高雅和具有美學的殺人手段而著稱的殺手,某天他受了重傷。他可以去求醫問葯,向過去恐懼他,對他諸多猜測的人求助,但他不能告訴自己所求助的人,自己就是殺手。
如果對方有很大的可能性猜出他的身份,那他寧可去死,也不能破壞自己的高雅和美學。”
哈哈,高雅!高雅個鬼!
他竟然把自己做過的事情,用高雅和美學來形容!
要不是隔着屏幕,寧魚覺得自己很可能會忍不住,直接一拳送他去見閻王。
她譏諷地冷聲問道:“那你現在又是什麼意思?怎麼又願意對我承認了呢?”
“我承認了什麼?我只是隨口給你講了個故事而已。”
“……”
確實。
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都不能作為對他自己的指證。
寧魚意識到,即便她在這裏錄音錄像,最後的成品,可能對於打擊這個組織,也是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