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我對你,放心
姬以歌想了想,回道:“暫時不會,我這邊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言外之意是姬以歌把事情處理好了,就會離開。
所以。
她還是會離開。
“以歌……。”很久,慕容桀看着很艱難的開口。
“嗯?”姬以歌不明所以的看着慕容桀。
“能不能不要走……。”哪怕,為了我……
姬以歌微怔,握着輪椅的手赫然一緊,想了想,還是很殘忍的回答道:“阿桀,只怕要讓你失望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
她要回天塹神陸!
她要反了那天界!
慕容桀垂眸,掩藏住眼底的失落。
“好,若是有什麼需要,隨時都可以找我……。”
“嗯,好。”
姬以歌推着輪椅朝宮門口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身後伍老和河洛貼身跟隨着。
在快要抵達宮門口時,卻看到一身着錦衣華服的男子滿臉風光得意的走來,似看到了慕容桀和姬以歌兩人,那人得意的面龐眨眼間便變得拘謹了起來。
他急步上前,滿臉恭謹的叫喚道。
“大皇兄……。”
慕容桀沒有看男子,反而冷淡道:“太子殿下何須如此,我不過一個殘廢而已……。”
原來,這男子是剛被封為太子不久的二皇子慕容堅。
慕容堅聽到慕容桀這般冷淡的話,嘴角微抽,卻還是一臉恭謹道:“大皇兄說笑了,再怎麼樣弟弟是應該尊重哥哥的。”
慕容桀一臉平淡,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反而問慕容堅:“太子殿下進宮是為請安?”
慕容堅:“是的。”
慕容桀點了點頭。“如此,那就不留太子殿下了……我們走吧。”
後面那一句,自然是跟姬以歌說的。
聽到慕容桀的話,姬以歌二話不說的就推着輪椅離開。
慕容堅見此,一臉誠惶誠恐的站在了一旁,目送着慕容桀離開。
……
這邊姬以歌和慕容桀出了宮門,看着河洛把慕容桀帶上馬車出來后,姬以歌才在伍老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車裏,姬以歌看着慕容桀,淡淡一笑。
“那太子,很怕你。”
慕容桀點了點頭。
“不守規矩的人,多教訓教訓幾次就足夠了。”
姬以歌沒有在說話。
慕容桀看了眼姬以歌,很久才問:“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等吧。”姬以歌長吁道。
慕容菱悅和她的婢女得到了夜尤的傳承,她就等等看,她們怎麼開創這末法時代的盛世,打破結界,飛升離開。
馬車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路過寬闊古香濃郁的街道,最後停在曜王府的大門口。姬以歌下車后便瞧見河洛上車把慕容桀帶下來,與此同時,從府中竄出一抹矮小的身影顫顫巍巍的來到大門口。
撲通——
那矮小的身影跪在冷冽的板磚上,聲音鏗鏘有力。
河洛把輪椅放在地上,輪椅上的慕容桀看了眼地上的黑色身影,最後把目光落在一側的姬以歌身上,大概意思不言而喻。
姬以歌自然明白慕容桀的意思,畢竟這人是她帶回來的,之後她因為要去北方取冰息草,便交給慕容桀處理了,而今在看到熟悉的人,姬以歌總有種隔世之感。
她上前,欲將人扶起。
後者卻一臉倔強的看着她,最後擦過她看向姬以歌身後的慕容桀。
“求王爺為我父親找到兇手,主持公道。”
稚嫩的嗓音響起,帶着誓不罷休的決心,彷彿只要慕容桀不開口他就會長跪不起。
姬以歌微怔,看向慕容桀。
慕容桀:“溫如清大人一生清廉為人,他的離開朝廷已經交由刑部處理,你放心,朝廷斷不會讓溫大人枉死的。”
溫青淵聞言,許久,才朝地上重重一拜。
“溫青淵多謝王爺。”之後才轉向姬以歌,又是一拜。“多謝曜王妃。”
慕容桀發話,姬以歌扶起青淵都輕鬆了起來。
姬以歌摸了摸青淵的發梢,溫聲問道:“聽王爺說你去了護衛營,可還習慣?”
青淵點了點頭。“護衛營的大哥哥們對我很好。”
不僅對他照顧有加,還教他習文練武,這日子比以往要充實的多。
“青鸞呢?”姬以歌問。
“聽聞王妃回府,青鸞去找趙嬤嬤安排回王妃身邊當差了。”青淵道。
姬以歌此時才反應過來,她去北方的時候青鸞也被安排去了護衛營,而今她回來,那她自然也該找管事嬤嬤安排一下。
……
南華殿,慕容虢端坐主位批閱着奏摺,下方,成為太子不久的慕容堅正襟危坐,就等着上頭的人發話,只是很久,上頭的人除了批閱奏摺就只有批閱奏摺,彷彿沒有注意到他一樣,這讓慕容堅有些坐立不安。
很久,慕容虢開口。
“堅兒。”
“兒臣在。”
慕容堅忙開口應着,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一本奏摺落在了地上,慕容堅看着,有些不解。
“父皇,這是……。”
“看看。”
後者沒有解釋,只是很平靜的吩咐着。
慕容堅從地上撿起,大致看了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上首的慕容虢。
“父皇,你這是……。”
“此事你怎麼看?”
慕容虢問。
慕容堅看了眼手中的奏摺,最後拱手道:“父皇是想重翻溫如清的案子嗎?”
慕容虢掃了眼慕容堅。
“朕是在問你這事你怎麼看?”
平靜至極的一句話,卻飽含威嚴,讓慕容堅惶恐的低下了頭。
“父皇恕罪……。”
後者批閱着奏摺沒有理會,慕容堅想了想,回答道:“兒臣覺得溫大人為官清廉,是我南慕國為數不多的好官,他莫名其妙的被人殺死在家,朝廷理應查出真兇……。”
“好了,既然如此,此事就全權交由太子處理。”
“……。”
……
一攬明月。
姬以歌回來沒多久,趙嬤嬤便帶着瘦小的青鸞出現在了她面前,一身綠色衣裳的青鸞看着嬌俏又可人,使得姬以歌有些短暫的恍惚,畢竟姬以歌記憶中的青鸞總是一身藍衣,板著臉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而如今嬌俏可人的青鸞是曾經姬以歌所不曾見到過的。
“青鸞見過王妃娘娘。”稚嫩細膩的聲音響起,姬以歌回過神來忙吩咐青鸞起身,隨即看向趙嬤嬤。
後者恭謹道:“按照王妃的吩咐,那四位老身已經做出了安排,還請王妃過目。”
說著,遞過來一張帖子。
姬以歌大開大致看了遍,當看到側妃的一欄里有瑤歡和朱慶莎時,姬以歌對趙嬤嬤道:“側妃說到底太少了,要不然把另外兩個納進側妃一列,這既能體現本妃的寬仁,又能證明曜王府對宮裏送來人的誠意,嬤嬤,你覺得呢?”
趙嬤嬤想了想,回答道:“王妃娘娘安排便好。”
姬以歌點了點頭。“如此,就讓那四位都成為側妃吧,府里嬪妾多了,相信不是一般的熱鬧……。”
趙嬤嬤:“……。”
為啥感覺這王妃是在給王爺和曜王府找事?
錯覺!
一定是她的錯覺!
趙嬤嬤從姬以歌手中接過帖子,有些恍惚的退了下去。
當天,趙嬤嬤就把姬以歌的安排告訴了慕容桀,對此,慕容桀並沒有太大的表示,吩咐一切由王妃定奪后便沉寂了下去。
……
慕容堅離開宮裏后便急匆匆的回了二皇子府,被立太子后慕容堅的府邸才掛上太子府的匾額。一下馬車,慕容堅拒絕身邊人的攙扶跳了下來直奔入府。
從前院到後院有些距離,期間一穿着粉色長裙的女人瞅見慕容堅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可還未靠近,慕容堅便如風般從她身邊擦過。
“娘娘……。”粉色長裙的女人險些摔倒,幸得身邊的婢女攙扶,待穩住身形后,女人才怔怔看着慕容堅的身影消失,一張姣好的面容漸漸變得扭曲了起來。
啪——
一巴掌落下,剛才攙扶她的婢女被她打倒在地。
“娘娘……。”
婢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粉色長裙的女人,後者冷冷掃了眼婢女便揚長而去。
太子府東南方有一片長湖,湖上有一閣樓,名為湖心小築,慕容堅急匆匆穿過湖上的長橋衝進湖心小築,才一進門,濃郁的清香襲來,原本壓在身上的疲累眨眼間便消失殆盡。
慕容堅長舒了口氣,目光掃視一圈,最後落在一處綉有白色梅花的屏風上,準確的來說,是透過這屏風看這背後的倩影……
慕容堅悄然的穿過屏風,看着地上的白色倩影,一雙眼眸流露痴迷之色。
屏風後放置着一張黃色竹席,竹席上放置着一張四方矮桌,此刻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懶懶倚靠在矮桌邊上,望着外面清幽的湖光山色,一頭如瀑布的墨發隨意披散着,似察覺到有人靠近,原本輕閉的雙眸緩緩抬起,只一下,傾城魅惑,山川失色。
“太子殿下……。”
淡漠的聲音響起,夾雜着七分慵懶,三分醉意。
簡單不過的一聲稱呼卻讓慕容堅渾身一震,心中說不清的火意縈繞,宛若貓兒抓撓着心扉,難耐的緊。
“無事不登三寶殿,太子殿下說說來意……。”女人再次開口,魅眸悄然一瞥,繞過屏風的慕容堅打了個激靈,才想起來來這的目的。
當下,也顧不得什麼,跪趴在地一邊朝女人靠近,一邊開口道:“溫如清的案子父皇已經交給我來處理了,你說他是不是懷疑什麼了?”
女人沒想到慕容堅會說這個,愣了會才不以為意的笑出了聲。
“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因為這啊!”看樣子溫如清的案子對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般,然而女人這般輕鬆慕容堅反倒一臉發苦,慕容堅急着道:“胡,胡夫人,你可得給我想想辦法啊?”
溫如清是怎麼死的他可是心知肚明的,哪曉得這事會落到他手上。
讓他去抓兇手!
這不是……
賊喊捉賊嗎?
被稱為胡夫人的女人一陣嬌笑。
“瞧把你給急得,既然這事落到你手上,那在簡單不過,你只管去查便是,過些天自然會有人把兇手送到你手上。”
“真,真的嗎?”
“自然是真……。”
得到胡夫人的答案,慕容堅總算鬆了口氣,看着面前悠閑品酒的嬌媚女人,慕容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老實說這胡夫人是他的一個手下獻給他的,他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麼來歷,但是她的存在卻實實在在幫到了他很多,比如表面上讓他做一個色令智昏的人,又比如讓他偷偷寵幸一個姬妾成功誕下皇長孫,總得來說,這胡夫人算的上是他的貴人。
然而這樣一個人,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碰她一下。
只能看不能摸。
任誰撞見都會難受。
“胡,胡夫人……。”很久,慕容堅有些艱難的開口。
女人聞言,面色驟冷。
“太子殿下,還不走嗎?”
一雙傾城魅眸儘是冷意,看着並沒有什麼威懾力,卻不自覺的讓人心生寒意。
慕容堅心中咯噔一下,腦海中不禁想到這女人的另一個面孔,當下面容慘白的逃竄而去。
他,他不該忘記的。
這女人除了是他的貴人。
她還是個妖啊!
出了湖心小築,慕容堅整個人清醒了不少,但一想到剛剛心裏升起的一縷邪念,慕容堅整個人不由的冒出了虛汗。還好還好,控制住了,才沒有造成什麼差錯。
……
夜深,一攬明月迎來了一位客人。
當慕容桀出現的時候,姬以歌放下手中的杯盞。
慕容桀:“一個人喝酒,怎的不叫我?”
姬以歌微微一笑,又拿起杯盞,倒上酒,對着慕容桀遙敬一杯。“你這不是已經來了嗎?”
慕容桀推着輪椅靠近,姬以歌為他倒酒。
姬以歌:“宮裏送來的人已經安排好了,你會不會覺得我有些自作主張。”
她把酒遞了過去。
慕容桀接過,仰頭喝了下去。
他道:“你如今是我的王妃,後院之事我不會過問,另外,我對你……放心。”
姬以歌愣了愣,隨即會心一笑,又給慕容桀把酒給滿上。
她說:“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慕容桀不以為意,反倒開玩笑道:“你怎麼樣,我都信,那以歌對我呢……。”
對他!
姬以歌有些反應不過來,獃獃的看着慕容桀。
信任,對他嗎?
可是,該信任嗎?
他們不去朋友嗎?
是朋友,怎能不信任?
可是……
真的是朋友嗎?
慕容桀沒有說話,可心裏卻溢出了一絲苦澀。
很久,他聽姬以歌道:“阿桀,我們是朋友是吧?”
朋友!
又是朋友!
呵!
慕容桀:“是的,我們是朋友……。”
姬以歌有些失神,她看着他有些茫然的問:“阿桀,我該信你嗎?或者說,我能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