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執念
林卿月一錘定音。
“今日,必須和離!不但如此,你們還要給劉嫂嫂道歉!”
將蕭明成和高氏打一頓她是做不到的,但這歉一定得道!
高氏面色一變;“林卿月,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怎麼幫着外人不幫着自個親人啊?”
林卿月可不管高氏的說辭,道:“我向來是幫理不幫親!”
“林卿月,你可不是她娘家人,說來她還是我兒媳呢,劉家的人都還沒上門說什麼,你巴巴地趕上門來做什麼?”高氏一揮手帕,側過身去,顯是不打算讓了。
林卿月也不去看高氏,轉頭看向蕭明成。
蕭明成被林卿月看了一眼,整個人都禁不住往後縮了縮,他扯了扯自個母親的衣袖,小聲道:“娘,和離就和離吧,原本我也是不想娶她的……”
高氏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他的腦門兒:“胡說什麼呢?你以後還想不想娶媳婦兒了?”
劉氏現如今的身子已然是強弩之末,聽得他們這番爭執,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苦笑幾聲就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好容易她才平復下來,她一手扯着林卿月的衣角,見她回頭,朝她凄慘一笑。
“我怎麼……就嫁了一個……這樣的人啊……”
她握着林卿月鮮紅衣角的手愈發用力。
“我不想……不想死了都不安寧……死了都怕他們……他們打我……”
林卿月彎下腰,拍了拍劉氏瘦弱無骨的手。
“放心,我讓你乾乾淨淨地離開。”
劉氏笑了,笑得淚眼朦林,而林卿月也總算在這雙眼中看見了些許光彩。
到頭來她也只有這樣一個悲哀至極的願望。
“好,不和離也可以,這案子反正還沒查清楚呢。”
接下來的林卿月不必多說,他們自個聯想就夠了。
這不,蕭明成立時就怕了,扒拉着高氏的手臂,哆嗦着雙腿,忙道:“離,我答應和離,我也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推你,不該打你,我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
林卿月知道蕭明成做不了主,她也沒說話,就看着高氏。
蕭明成慌了,搖晃着自個母親的手臂,道:“娘,你說話啊,離就是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高氏看着站在自個面前苦苦哀求着的兒子,咬牙道:“好,我們離!”
“不但要離,還要將蕭明成方才說的由頭都給寫進去!”林卿月趁勢又提要求道。
高氏聞言,頓時不樂意了,可看着林卿月寸步不讓的模樣,只得恨恨應下了。
劉氏拿到和離書的當夜就走了,只可惜她的娘家人都在外地,趕不過來,但她走時很安詳,嘴畔還帶着抹笑。
林卿月耳邊至今還回蕩着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不用日日再擔驚受怕了,真好……”
她解脫了,也自由了,確實很好。
世間女子的一生好像一場賭博,嫁錯了人日日都是水深火熱,嫁對了人好像大多也不過爾爾,丈夫的一心一意似乎從來求不得。
林卿月打心底里覺着女子好像從來都是如此悲哀,也愈發明白自個父王這般人物的難能可貴。
這樣一心一意一生只守着一人,真真是萬分難得了。
她跟蕭臨澤也能如此嗎?
她竟莫名膽怯了起來。
若她當初答應和親,就算她未來的夫君再是傷她的心她都可以不在乎,還能很洒脫地轉身就走,到頭來還能為著兩國和平裝出一副夫妻恩愛的模樣來,可若是蕭臨澤負了她呢?
她簡直無法想像,更無法忍受!
蕭臨澤遠在荊州,可不知曉林卿月現如今的心頭所想,更不知自個莫名背了口大鍋,只是冷着神色在為荊州百姓休養生息而想法子。
時間倏然而過,一眨眼間就到了大啟過年的日子。
過年就是要紅紅火火,這不,饒是才恢復秩序的荊州也在過年的日子掛起了紅燈籠、貼起了寓意美好的對聯,看着是好不喜慶。
蕭臨澤在城頭上看着萬家燈火,看着人來人往的夜市,看着由官府牽頭放起的煙火,心頭也是一陣釋然。
梓州百姓們的日子總算是好過些了。
“統領是想念京都了嗎?”周輥站在蕭臨澤身後問道。
誰都明白周輥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是思念京都,其實是指思念住在京都里的人。
蕭臨澤也沒刻意隱瞞過,那日從京都來了名貌美女子,夜奔千里,只為自個未來的郎君。
如此說來也是段佳話啊。
“對啊……”蕭臨澤看着滿城燈火,聲音逐漸變得空朦,“這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他這話似是念給自個聽,又似是說給旁人聽。
“統領放心,等新上任的知州來了,您就能回京都去了。”
周輥沒說的是,其實他覺得回去當那人人喊打的飛龍衛統領,被人指作朝廷走狗,還沒在梓州當知州痛快了,起碼做知州總有擢升上去的一日,總有最為接近權柄的一日,可飛龍衛統領不一樣,永遠別想着位極人臣,也更別想着為國為民做點實事了。
他覺得太可惜了,蕭臨澤這樣的人才不該就這樣被埋沒。
他這般想着,也就忍不住說了。
“統領,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進入權力中樞。”
蕭臨澤不語,藉著城頭火把的昏黃燈光朝他望去,似乎在忖度他這句話是否有挑撥之心,亦或是對皇上有不臣之心。
周輥見得這個眼神,是猛地一個激靈,忙解釋道:“我只是覺着統領是個人中龍鳳,不該埋沒至此,您該是在朝中為百姓做實事的人,該是改變大啟的人。”
蕭臨澤在心頭暗自發笑,什麼改變大啟的人,蕭臨澤從來沒有想過,不對,不能說從未想過,只是他從不敢多想,他想的只是忠君愛國,再無其他。
改變大啟……
“皇上是個明君。”
他到頭來只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話。
“是,皇上是個明君。”
周輥欲言又止,可他是個真性情的漢子,在他瞞着眾人向京都投遞摺子就看出來了,他到底沒忍住,退後一步,朝蕭臨澤抱拳施了一禮,說出了心頭所想。
“皇上是萬分聖明,確是個仁君,可現如今的大啟已然不是先前的大啟,內里其實已經腐朽不堪了,我們要的是變革,不是止步不前!我們要的是手段強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