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自危
“爹爹不也總教兄長們,做人做事須得迎難而上嗎?我想着男子、女子都是如此,自個想要的,總是要爭上一爭的,光明磊落地去爭。”她說著竟漸漸釋懷了,嘴角噙着的笑意都真切了幾分。
武安侯夫婦對視一眼,只能由着自個這個女兒了。
半晌,武安侯夫人才嘆了口氣道:“其實皇後娘娘也是這個意思,但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哪裏捨得委屈了你啊?你要嫁自然是要嫁給旁人做正妻的,當下便沒有點頭答應,但話也沒說死,我再進宮去同皇後娘娘說道說道便是了。”
姜媛不是個傻的,心頭清楚皇後娘娘此舉是為何,她不免又有些躊躇。
“女兒就想問爹爹娘親一句,我武安侯府確定要站在靖王殿下那邊了?女兒是歡喜靖王殿下,可也不願為此將武安侯府推到風口浪尖上。”
她還不至於這般不懂事。
武安侯擺擺手:“不關你的事兒,在外人眼中,靖王早同我們武安侯府牽扯到一起了”。
他只能說一句,靖王殿下真是好手段!
況太子落馬一事都未傷及到他,甚至還叫他在朝中更進一步,這樣的人才是最為可怕,只怕是他早有此野心。
但這些都沒必要跟他這個女兒說,有些事他擔著便是,畢竟這條賊船他們半隻腳已然踏上去了,靖王確也是嫡皇子,此事沒得說,再往後就看靖王這個掌舵人如何了。
姜媛得了父母的首肯也算是安心了,而身在林府的林卿月甫一回去,還沒來得及傷懷,劉氏的貼身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來了,說是她小產了,流了好多血,求着林卿月去看看她。
林卿月眉心一擰,緊緊拉着那丫鬟的手臂,厲聲問道:“為何會突然小產?”
那丫鬟一雙眼珠滴溜溜亂轉,就是不敢看林卿月,半晌才結結巴巴憋出一句:“少夫人……路滑……不小心栽倒了……”
林卿月一聽就知道這丫鬟沒說實話,當即鬆開了她的手,拂袖就打算走。
“既然不肯老實交代,叫我去做什麼?我又不是大夫!”
那丫鬟哪裏能讓林卿月走,猛地向前膝行幾步,拉着林卿月的衣衫不讓她走。
“是公子,是公子將少夫人推倒了,少夫人就流血,流了好多血啊……”
林卿月當即就怒了:“這混賬猢猻!”
她回身,將那丫鬟拉起來,急急問道:“可請了大夫?”
“請了,可那血止不住……”丫鬟說著是哭得更凶了,“大夫說孩子保不住了,少夫人捨不得,讓奴婢來尋您……”
她是劉氏的陪嫁丫鬟,在那個能吃人的府中,是唯一真心實意盼着劉氏好的。
“六姑娘,只有您能救少夫人了,求求您了……”
林卿月立時吩咐了春花去龔府尋龔蒙,自個回府後還沒坐下歇會兒又急急往高氏他們住的宅子裏趕,只是她甫一踏出怡瀲院就瞧見了林夏。
林夏聽說了事情來龍去脈,當即打算跟他們一道去,也好有個照應。
高氏他們的住的院子自然比不上林府氣派,但丫鬟僕役也有十幾個,算是分外體面了。
劉氏小產了,這可不是小事,府內都炸鍋了,人人都步履匆忙,更沒人有心思接待林卿月和林夏了。
所幸林夏來過這裏,她進了宅子后,熟門熟路地帶着林卿月去了后宅。
此時是冬日,萬物枯黃,處處顯出蕭條,唯有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新年而掛上的紅綢子顯出幾分活氣,饒是如此,就這樣掛在這個宅子裏不過更顯出幾分凄涼罷了。
林卿月和林夏一路沒有阻攔地到了劉氏住的屋子外面,就見高氏一直等在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而丫鬟們則是進進出出地端着熱水。
高氏一見得林卿月和林夏來了,很是驚詫。
“林夏、林卿月,你們怎麼來了啊?”
她面上笑意有些勉強,特特是對上林卿月的眼神,不知怎地只覺心慌。
她一雙渾濁老眼亂轉着躲避着林卿月的視線,冷不丁地卻瞧見了跟在林卿月身後的劉氏的貼身丫鬟,她瞬時明白過來林卿月和林夏為何會突然前來,面色頓時就變了,斥道:“你這小丫頭躲在後面做什麼?我說怎麼沒見着你呢,你這是做什麼,簡直無法無天了!”
林卿月沒管高氏的撒潑,見一丫鬟端着一盆子血水出來了,忙上前問道:“怎麼樣?你們家少夫人如何了?”
“少夫人情況很是不好,大夫說……”
這小丫鬟是見過林卿月和林夏的,主人家一問起,是六神無主地就要將事情全副交代,卻在這時候聽到高氏的聲音,一抬頭見得她的神色,所有的話是戛然而止,半晌抖不利索。
林卿月回頭看了高氏一眼,高氏一邊避開了林卿月的視線,一邊道:“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麼?還得進屋伺候人呢,讓她去吧。”
那丫鬟端着盆血水,低着頭就要走,可林卿月偏生不讓。
“說,裏面情況如何!”
“林卿月,你……”
高氏還欲再阻撓林卿月繼續問下去,卻是被林卿月厲聲打斷了。
“還不快說!”
那丫鬟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磕絆絆地將事情給交代了。
“少夫人摔倒流了好多血,大夫說很是不好,弄不好就是……就是一屍兩命……少夫人身子本就虛弱,常年累月地受苦,憂思過重,小的已然沒了,大的……大的還不知保不保得住呢……”
說到後來,她聲音是愈發小了,闔府都知道他們的少夫人過得不好,婆母待她不好,丈夫也是動輒打罵。
“秋菊,你去看看,龔大夫什麼時候能來。”
秋菊不敢耽擱,忙去府外等着接人了。
“裏面可收拾好了,少夫人可脫離危險了?”
林卿月繼續朝那丫鬟問道。
丫鬟搖了搖頭,顯是劉氏的狀況算不得好,說不定經此一遭命也保不住。
劉氏的貼身丫鬟聞言,直接慟哭了起來。
“瞎說什麼呢?”高氏直接怒了,“人還沒怎麼樣呢?真是晦氣!還不快進屋伺候着,跟大夫說了,無論如何要將孩子給保住了!”
劉氏現如今的身子是在頭三個月,是胎兒最不穩定的時候,有些人頭三個月都不會朝外宣揚,說是不吉利,但其實這些不過都是小事,姑且不提,最為重要的是她流了這般多的血,不知那孩子的命得多硬,不然哪裏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