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一周后，顧恬恬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七點起床，七點45分出門，9點到達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忙碌，誰也不知道她請假的那幾天，失去了第一個孩子，心底那粒“懲罰枕邊人”的種子，開始慢慢發芽。
下了班，肖傑然發信息說原計劃出差一周就能完成的工作，還需要延後幾天，回來一定會帶她去吃燒烤，想吃多少都可以。
顧恬恬和往常一樣配合可愛的表情包回了信息，她知道不能表現異常，因為凡是枕邊人被害，警方懷疑的第一個人就是伴侶，不能這麼早就露出馬腳，那樣也太白痴了。
“恬恬，知道你要回來，特別煲了雞湯，來來，趁熱喝。”顧紅把罐子裏的雞湯倒出來，端上餐桌，解下圍裙，招呼女兒快吃。
“媽，你一個人住，會不會孤單？”顧恬恬喝了一口鮮美的雞湯，忽然問道。
顧紅愣了一下，笑容僵住，很快又恢復了常態，說道：“傻孩子，孤單肯定會孤單，但是想想你嫁了個好人家，我就很高興。”
“媽，我現在不是你的拖油瓶了，遇到好男人，你也可以去談個戀愛，我全力支持。”
“恬恬長大了，不過，你一直都不是媽的拖油瓶，而是讓媽媽變得更加獨立強大的寶貝。”顧紅充滿愛意地望着女兒，滿是欣慰。
“恬恬，你知道媽媽就高中畢業，22歲懷了你，才開始努力考會計證，升學歷，媽媽現在可是公司會計，這些都是你帶給我的。”
“媽，你為什麼那麼支持我嫁給肖傑然？這可是閃婚！”顧恬恬說著，盛了一碗雞湯推到媽媽面前，盡量用平常的語氣問道。
顧紅接過來，吹了吹表面上的一層雞油，喝了一口，才回答道：“他是本地人，有全款婚房，父母有退休金有醫保，我和你是外地人，你外公家當年聽說我在城裏未婚先育還要當單親媽媽，氣得和我斷了關係，一開始你兩個舅舅還來看過我們，你五歲后就再也沒來過了。”
“那時心裏憋着一口氣，想把你養好，再買個房子，戶口遷過來，成為這座城市真正的居民，那時真年輕，敢想敢做，不服輸，結果你都大學畢業了，還是租房住。”
“媽，你後悔生下我嗎？如果當初沒有我，你現在一定買了房，嫁了一個好男人，就不用過得這麼辛苦。”顧恬恬抬起頭，才發現小時候那個無比強大的媽媽，一年比一年瘦弱，現在比自己矮了半個頭。
顧紅一聽，伸手撫摸着女兒的頭，笑道：“當然不後悔，你帶給我很多快樂，房子是錦上添花，沒有，我也不遺憾，但如果不生下你，我一輩子都會遺憾、愧疚。
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嫁給小傑也算是在這個城市真正紮根下來了，更何況你也愛他，對不對？”
顧恬恬喝雞湯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後放下碗，低着頭，輕飄飄的點了點，那時確實是愛的，他那麼帥，像杯白開水沒什麼壞心思，本地人有房工作穩定，公公婆婆從未嫌棄過親家是外地人。
“對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的事情嗎，小時候你一問我就哭，一問我就哭，後來你也懂事的再也沒問過，今天是時候全部告訴你真相了。”
原來顧恬恬的爸爸當年是已婚男，還有一個兒子，由老婆帶着住在鄉下，他在城裏上班，對外稱單身，對顧紅噓寒問暖，各種獻殷勤許承諾，一個孤身來到城市打拚的女孩，一開始還能婉轉拒絕，時間一長在無助孤單中，這種好就像黑暗中一點螢光，很渺小卻是希望，於是兩人談起了戀愛。
當顧紅告訴他懷孕后，他才道出已婚真相，接着撲通下跪讓她把孩子打掉，承諾給她一筆錢，說現在很多女人都這樣，不會影響她以後找對象結婚的。
顧紅身高一米五六，骨架也小，外表看着柔柔弱弱，一個人來城市打拚沒有背景沒有靠山，以為是很好拿捏的女生，沒想到她很固執，孩子一定要生下來，他可以選擇離婚在一起，也可以留下一筆錢，從此消失無影無蹤。
“他就是這麼不堪的一個沒有責任心的男人，不配成為我顧紅的男人，更不配成為你的爸爸，愛有時候很虛無縹緲，敢娶你，敢一起走進婚姻，才是好男人，你說是不是？”顧紅邊說邊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
“可是我無法成為一個好媽媽。”顧恬恬苦笑着，拿起碗中的雞腿，大口地吃了起來，明明香噴噴的雞肉，為什麼口裏卻有絲苦澀。
“傻孩子，等你當了媽，肯定是比我做得更好，不要給自己壓力。”顧紅說著給女兒夾了些蔬菜。
顧恬恬埋頭大口吃着，從小到大她就不愛吃蔬菜，這次沒有拒絕，大口大口咀嚼着，想着那個沒了的孩子，胸口像是被刀扎着一樣痛。
從媽媽家出來，攔了一輛車到了梁籽梨的公寓，心裏的愧疚懊悔像一團散不開的雲，只有懲罰了肖傑然，才能得到釋懷，所以懲罰計劃得好好商量一下。
“小梨，你工作找的怎麼樣了？想找個什麼樣的工作，我可是人事專員，回頭幫你留意。”顧恬恬邊說邊撕開一包魔芋爽吃了起來，又麻又辣，爽滑q彈，剛剛還吃得飽飽的胃，一下子又騰了地方出來。
“我不打算上班，我有一個大計劃。”梁籽梨神秘兮兮地說道。
“創業？現在創業很多失敗的。”
“我想當暢銷書作家，寫幾本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小說，怎麼樣？”
“小學的時候，你的作文可不怎麼樣，不過損人倒是挺別緻的，比如我的語文老師，上課的時候嚴厲的像只老虎，可他的老婆一來，立馬就像老鼠見了貓。”顧恬恬說完就笑了起來。
“反正，我就是想寫小說，正在糾結選什麼題材？恬恬，你說寫什麼題材好，或者有什麼有意思的故事？”
“懸疑的吧，比如完美謀殺案，消失的枕邊人，這一類的。”
“你不會真的要行動吧，世界上可沒有真正的完美犯罪，那時我們只是小孩子，天真而無知。”梁籽梨眉毛微蹙，勸說道。
“要不，你去試試當平面模特啊，你看看一米七的個子，骨架還小，又是耐看型，一頭短髮都這麼好看。”顧恬恬轉移了話題，這是她最不喜歡的職業，覺得很沒勁，像個提線木偶。
意思很明確，你勸我放棄，就像我勸和你做平面模特一樣，都是違背內心的決定。
“好了，好了，我幫你，誰叫咱們是親姐妹。”梁籽梨搶過她手中剛撕開的一包魔芋爽，笑着說道，內心卻在想，勸不了就加入，至少在關鍵時刻可以幫她懸崖勒馬。
“要不，就和上次一樣，灑植物油，讓他從樓梯上滾下去，像胖子哥哥一樣摔個骨折。”顧恬恬邊說邊往沙發上一靠，雙腳一抬放在沙發扶手上。
“沒有監控嗎？事件發生時，你就在現場，不懷疑你懷疑誰，你得有個完美不在場證明。”梁籽梨說著，也往沙發斜靠，雙腳一抬放在另一邊的沙發扶手上。
“樓梯間沒有監控，這個我已經仔細查看過了，電梯口才有監控，可以用這個做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我已經想到怎麼做了。”顧恬恬說著，突然靈光一閃，騰得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手舞足蹈，嘴角上揚甜甜一笑。
“肖傑然就算摔得鼻青臉腫，也不會想到這件事，是他那個甜美乖巧可人的老婆在背後謀划的，真是一個小說的好題材，要不要我就寫這個？”梁籽梨說著也靈光一閃，興奮地問道。
“那不行，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我就是兇手，你就是幫凶，為了防止懷疑，要不你就寫寫甜寵劇吧，人畜無害的那一種，各種撒糖的那種。”
“那種有啥意思，還不如寫個末日科幻，人類喪失了生育能力，只能通過細胞克隆………”梁籽梨脫口而出的話，讓顧恬恬又想起了那個失去的孩子，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
“不說這個了，說說你的計劃，一起來推演推演，看看有沒有明顯的漏洞。”梁籽梨說著拉着顧恬恬坐回沙發。
“好，好，你幫我分析分析，等肖傑然出差一回來，我就實施。”
兩個女生腦袋湊到一起，把聲音壓低開始竊竊私語，來回推演着心中的完美計劃，此時正是夜裏十一點。
遠在外地出差的肖傑然，洗漱完畢，正準備上床睡覺，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他揉揉了鼻子，自言自語道：“最近不是升溫了嗎，怎麼還感冒了。”
轉念一想，應該老婆想自己了，忍不住嘴角上揚，拿起手機，發信息道：老婆，睡覺時間到了，不要熬夜哦，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去吃烤魚，還有你最喜歡的烤茄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