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成全與放棄
衛生間洗漱台邊，我與紀雨晴面對面，一時間空氣彷彿凝滯。
“這些年還好吧…”她說，嗓音溫柔，面容嫻淡。
“挺好的，如你所見…”我淡聲回應。
對面的女人，一身高級定製，妝容精緻得體，渾身都散發著溫柔可人的高雅韻味，當年那個雖然美卻卑微的紀雨晴不見了，看來這些年她過的很好。
而我呢？彷彿從高傲的公主變成了不起眼的灰姑娘，是什麼讓我們彼此互換的這麼徹底？
“蘇蘇，當年的事…請原諒我的自私，我也是太愛他了！我不能沒有他。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不離不棄的照顧我，也證明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在一起真的很開心！”紀雨晴收起了之前的溫柔賢淑，此刻她的表情有戰鬥后的勝利，有在我面前不需要隱藏的狡黠之色。
“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我笑的乾澀。
“不僅僅是這樣，因為我是那個適合他的人，我現在病情已經穩定，馬上就要訂婚了，不久也會結婚，你會祝福我的吧！”
“嗯，恭喜…”我想，這麼多年才決定訂婚，也算晚了，我沒有說打擊她的話，畢竟早晚都是一樣的結局。
秦崢說讓我爭取一回，我有什麼資格爭取？我與林朗七年間都沒有聯繫，如果當年他真的對我有一丁點喜歡和在乎，他不會這樣杳無音訊。
而這七年一直陪伴他的只有紀雨晴，不管當初他對她是出於責任還是喜歡，但七年的不離不棄，早就證明了他們之間的愛。
我始終是插不進去的。
“其實我挺懷念那個時候，你對我的好我永遠記得，真的！蘇蘇，除了林朗，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所以，我們還是朋友吧！你不會恨我的是吧？”紀雨晴忽然紅着眼眶說。
“…不會。”
恨嗎？當初是有的。可現在我有什麼立場和資格？至於朋友，我不認為自己是那種寬厚的人。
我淡淡微笑，卻是違心的。
整晚，林朗並未正經看我一眼，此刻他的臉泛着紅暈，與秦崢又像年少時勾肩搭背的耳語着什麼，難得的沒了平時淡漠的神情。
而我，總像個局外人。
就如同張愛玲說的——
有些人一直沒有機會見，等有機會見了，卻又猶豫了，有些事一直沒有機會做，等有機會了，卻不想再做了，有些話埋葬在心中好久，沒機會說，等有機會說的時候，卻說不出口了。
相見不如不見。
這場飯局維持了三個小時才結束，到後來，幾個男士都喝的醉的不輕。
大家一一告別，叫代駕的叫代駕，上車的上車，並且約好下次有空再聚。
林朗被紀雨晴扶着上了車離開。我目送他們的車子，心臟那處忽然有一瞬間的空洞而後竟也是平靜如水。
“我醉了開不了車，你來開…”秦崢把車鑰匙一拋，自顧自先上了副駕。
我上車發動車子，側頭看秦崢靠着椅背閉目養神，“沒事吧？看你今晚喝的挺嗨，不過不像太醉…”
“誰說的，我現在頭暈眼花…想…”
“想什麼？”我狐疑的看他微微擰着的眉，忽然想到什麼，不由驚叫，“誒誒誒？你不要吐哦，想吐我停下車再吐…”
然而，只聽他懶懶的聲音說，“想做壞事……”
“壞事？”我有點懵的看他。
而秦崢忽然嗓音沙啞的喊我，“蘇子愚？”
“嗯？”我隨口應。
“你…放棄了嗎？”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沉默片刻，淡然開口，“不放棄又怎樣？像惡毒的第三者去搶？我做不到的…”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可若對方不愛，再努力都失去意義，只能被人唾棄。
“看來林朗應該早點回來，你也能早點解脫…”
“優雅的放手好過自欺欺人的執念…”
“那就好…停車！”秦崢突然說。
我以為他真的想吐，應聲趕緊靠路邊停車，當我側頭想催促他趕緊下車，別弄到車裏時，忽覺一股灼熱的呼吸迎面靠近。
放大的俊臉籠罩着我，我一愣，還沒等我開口說話，灼熱的氣息帶着些許香甜的酒味在我唇上漾開。
我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思考，只覺腦袋嗡嗡作響。等我反應過來，才知道發生了什麼，秦崢居然…強吻我！
呃！…也不算強吻，因為我根本沒反抗，我徹底懵了。
“你…幹什麼呀！”我終於推了他一把，他也沒強求，離開我遠了一些，但是眼神卻灼熱無比。
他喘着粗氣，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很明顯，是在吻你呀！是不是感覺還不錯，看你也蠻享受的！”
此時此刻，按照電視劇的劇情，女生被人偷吻是不是應該回對方一個大巴掌？
可我…
“享受個毛，我…我那是沒防備，懵了！”我氣急敗壞的用手抹抹發麻的嘴唇，“秦崢！你混蛋！這…這可是我的初吻…虧死我了！”這時我腦子想的是，憑什麼呀！他秦崢身邊的女人多如牛毛，不知道跟多少女人親過上過，我保持了26年的初吻就這麼沒了，雖然…感覺還不賴。
“真的呀？那我豈不是賺大了！”他笑的更加邪肆，“唉！那我得負責呀！”
“負責個毛線呀！誰稀罕讓你負責，你這個精蟲上腦的混蛋！想女人了，趕緊去找你的嫩模明星去！”我氣鼓鼓的說。
“這麼晚了，讓我去哪裏找，我目前單身，又不委屈你，我吻技超好的，再試試…”他又一次靠近我。
“秦崢，你真的喝多了吧！你看清楚我，我是蘇子愚，是你從小到大的好哥們兒，你搞錯對象了！”我用力推他的胸膛。
而他順勢將我的手抓住，眸光深邃，嗓音低沉，“我當然知道你是誰，蘇子愚…說真的，你既然對林朗放手了，阿姨又逼着你相親，你就沒想過我？和我在一起？”
我有一瞬間的呆愣，因為他的眸光看起來那麼真誠，這跟弔兒郎當的他十分不相稱。
可只一瞬就清醒了。
“我和你？”我用左手拍掉他抓住我的有些燙的大手，瞪他，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我就算放棄，也沒那麼快忘記，只不過會放在心底最深處而已，而你也不愛我，這樣的我們能幸福嗎？你想找個女人發泄你的慾望，隨手一抓一大把，我可不合適…”
“你就非要把我看的那麼隨便？我是因為精蟲上腦才親你嗎？”
“難道不是嗎？”我挑釁的盯着他，“難不成過了二十多年，你突然的腦袋靈光一閃，愛上我了？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
“行，不想說了…”他看起來頗為無奈的端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閉目養神。
“喂！要不真的給你找個女人發泄下？別憋壞了…”我壞笑的看着他。
“不――用！我特么的願意憋死！”他沒好氣的懟我。
“唉！那就算了！先送你回家？”
“不需要！你開到你公寓，我一會叫代駕…”說完，就開始打電話。
我點頭不再說什麼，將車開到我的公寓樓下，下車后，秦崢叫的代駕也已經到了，我交了鑰匙，跟秦崢擺擺手上樓。
這一晚我做了個夢，夢中我回到了高中時代，有林朗，有紀雨晴，有秦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