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丑得眼睛疼
也許正是仗着這一點,對方才有恃無恐。
一句‘我不知你在說什麼’,便讓氣氛陷入了死寂,因為太過安靜的緣故,隱約間——
似乎聽到了什麼?
“救?”
二人不由抬起頭,聽見一聲清晰的驚叫:
“喵啊——”
一張貓臉從天而降!
微生聽見狀,先一步奪下此貓,探出了薄弱的靈力。
而後來者居上的桑隱,又探出另一抹不同尋常的氣息,熟悉得險些掩蓋這小妖本來的味道。
但多年的行事習慣,讓他想也沒想的扣下此貓:“它便是卻庭要緝拿的罪妖,微生聽,收手!”
佔據了北巒半壁山河的扶棲隱,已然成了王朝的心腹大患,若不到必要時刻,實在不願與之交手。
可沒想到的是,對方竟二話不說從他的靈壓下強取!
“你——”
“正好。”
微生聽輕撫貓耳,“我院中近來鼠患成災,缺一隻懂人言的貓,權當替庭主教訓這妖孽。”
捉鼠!?
阿卿暈了半晌,聽到這句話頓時眼放精光!
這個我在行!!
人與貓頓時一拍即合,在眾人眼前上演主僕情深的戲碼。
出乎意料的是——
向來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個的庭主大人,這回竟沒有出言阻攔,眼睜睜的看着那一人一妖消失在‘瞬移陣’的光芒之中。
為首的騎兵看不下去了,下馬詢問:“庭主為何放過他們?那罪妖可是殺了老家主——”
一記冷視扼制了聲音,“你以為本座是怕了他么?”
“屬下不敢!”
“哼!”
桑隱不屑這些阿諛,“能夠以那種乾脆利落的方式殺了老家主,是區區一個妖力微薄,連化形都難以長久維持的貓妖能夠做到的?”
他敢肯定……那罪妖定還在這巫溪山上!
只是如今巫溪山成了扶棲隱的地界,不管那微生聽今日出面阻撓是何目的,卻庭都難再在此地施展。
幸而那罪妖不偏不倚,殺的是玉家老家主……
桑隱目光一閃:“既然暫時捉不到真兇,那便在周遭留下人手,這裏,本座遲早會再回來的。”
到了那時——
再弄清那罪妖為何不計後果,也要殺害玉紀林!
……
實在太安靜了!
遠離了黑鐵騎,才驚覺恩人的氣場冷得可怕。
彷彿馬上就會被凍死!!
阿卿僵直猶如死物,瞪圓的貓眼寫滿了驚懼,原本就稀疏的貓毛,炸得宛若一團刺球。
就這樣神遊了一路,直到聽見有人打招呼:
“主子。”
“這貓丑得我眼睛疼,你自己看着辦吧。”
丟貓的動作乾脆利落,不等眼前的下屬回絕便揚長而去了,彷彿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阿卿看着恩人的背影,被雷得腦海一片空白。
他,他……居然說我丑!?
若非這世道艱難,做妖的能活下來已是不易,至於因為自小吃不好,導致毛髮稀疏么!
她為此氣得牙痒痒,誰知那青衣侍衛低頭端詳后,納悶的琢磨:“也不是很醜啊……”
說到底還是丑!!
懷中的黑貓兩眼一翻,嚇得青澗手忙腳亂。
把完脈才知——純粹是妖力太弱,在扶棲隱邊界設下的迷障中吸入過多的迷煙,昏了而已。
日理萬機的青澗大人,更是從未養過這般脆弱的小妖,餵了兩顆昂貴的生機丸便將其撇在院中。
卻生生忘了,
院子常年設有結界,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
數日後——
青澗巡視時,照例向某人回稟迷障外的情況:“如我們所料,桑隱在巫溪山外埋下了耳目,但瞧他走的匆忙,似乎對那個罪妖並不上心。”
這麼一瞧,又與他當日疾言厲色的態度大不相同。
着實耐人尋味……
微生聽目光一閃,隨口提起:“那隻黑貓如何?”
雖然禿得醜陋,但卻是此事的關鍵,想來桑隱也看出黑貓並非罪妖,那麼栽贓黑貓的,就必然……
“糟了!”
青澗終於想起來,“忘了院中還有陣法!”
來不及請示,便着急忙慌的朝自己的院子奔去。
等趕到推門的剎那——
與緊隨而至的微生聽,相繼看到引人發笑的一幕:
只見消瘦的黑貓趴在院中,沮喪的伸爪扒拉地上還算新鮮的老鼠,口中似在嘀咕什麼。
要了貓命了……
就剩最後一隻乾糧了,這麼多天過去,那馭妖師莫不是不管她了吧?說好的鼠患成災呢!?
阿卿含淚啃了一口,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兩雙靴子。
往上一看,竟是恩人他們!
且慢且慢!
那些被捉的小妖,都是如何討馭妖師歡喜的?
鼠患成災……捉鼠!
她立馬想起自己的職責,叼起老鼠,乖巧的端坐在原地,邀功一般極力盯着自己的‘飯碗’!
蒼天吶,祖宗呀,這倆總算是想起本喵了!
晚些就真的要餓死了!
青澗見到這心酸的一幕,也才後知後覺想起:他常在外奔波,院中已經許久沒添吃食了,這小貓妖怕是捉鼠為生,才勉強活到今日。
一想到這,他不免有些心虛的看向身後的男子。
果然丟來一記冷眼:“這就是你照顧的貓?”
“青澗知錯。”
“退下。”
微生聽從他身側走過,來到因捉鼠打滾而變得髒兮兮的黑貓跟前,伸手之際不禁皺眉。
……更丑了。
只停頓一秒,便將黑貓抱了起來,順勢丟掉老鼠。
講真,還挺肉疼。
阿卿不舍的探頭追望,耳邊傳來的話語,立刻打消了所有的顧慮:“蠢貓,帶你吃好的。”
說完,
微生聽轉身之際,對上一旁欲言又止的目光。
“主子……”
“這黑貓你不必管了,讓人拿些吃的來。”
“是!”
青澗連忙應下。
謝天謝地,幸虧這院中還留有些許老鼠窩。
否則將罪妖唯一的牽扯餓死了,他怕是萬死難辭其咎。
……
棲梧院。
三兩下的功夫,黑貓便被食物撐得動彈不得。
青澗瞧了眼主子,見其眉宇久久不得舒展,只好寬慰:“主子,這世道妖族生存艱難,能飽腹已是不易,別看這貓兒丑了些,養幾天毛就長出來了,屆時定會順眼許多。”
這話倒有幾分寬慰。
微生聽淡淡一瞥,破天荒的沒嫌他嘮叨。
這個道理豈會不懂?只是等待貓毛豐盈的過程,於自己而言,和妖族的生存一般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