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世家小姐
“小姐不是好了嗎?怎麼去了一趟老夫人的院子,又病倒了!”
“可不是嗎?我聽老太太身邊的彩荷說呀!小姐與老夫人起了爭執,惹惱了老夫人,被老夫人罰在院子裏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
“啊!真的假的?老夫人素來對小姐疼愛有佳,怎捨得罰她。你可別亂說呀,被人聽了去,免不了一頓罰。”
“誰亂說了?這可都是從老太太院裏傳出來的,怎會作假!”
“別說了,別說了,幹活去,若真如此,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指不定要隨夫人一道去了黃泉之下……唉!如果夫人在就好了。”
姒卿鳶是被一陣陣抽泣聲吵醒的。
“陌生的女子?”怎會有陌生的女子?
窗檯外面,還有兩名婢女低語的聲音。
嘈雜的環境,讓她頭痛難忍。
無法集中思緒的她,還在疑惑:她的長生殿,何時也能容許他人擅闖?還敢放肆的擾她清夢。
沒有她的允許,誰能入得了她的寢殿?
睜開眼,一雙冰冷沒有溫度的眸子,掃向聲源。
觸及女子的滿頭霜華,眸底蘊染溫色:“梅姨。”
不及思索,親切的稱呼脫口而出。
識海里融入另一個人的記憶,眼前的一切不再陌生。
“誒!小姐,您終於醒了!”
低泣的老婦,神情激動的握上姒卿鳶的手,偷偷抹去眼角的淚痕。
“太好了,太好了,您終於醒了。梅姨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
“梅姨愧對你母親,你母親才剛走,你就出了這樣的事,都怪梅姨不好,沒能照顧好您……”
老婦人絮絮叨叨的聲音,越來越遠,模糊的退出姒卿鳶的意識……
她抱着昏沉的腦袋,再次陷入昏睡中……
她聽見,梅姨驅趕窗檯外低語的粗使婢女……還聽見她差人去請大夫的聲音……
漸漸的,她的思緒飄遠……
她原是鴻蒙大陸的一個修者,在進階時被天雷劈到異界大陸,一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
融合了原主的記憶,姒卿鳶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叫做堰甸大陸,一個靈氣稀少,不適合修鍊的地方。
這裏的人們,知道修界仙宗的存在,卻甚少與修者來往。
因為修仙得挑資質,普通人入不得仙門的法眼。只能另闢蹊徑,選擇武道。
武道又分:武者、武士、武師、武宗四個境界。
每一個境界,各有九重。
武宗境界,是武道的最高境界,元壽也不過才三百。
若遇上真正的修者,實力還不如築基初期境界的修士。
即便如此,放眼這片大陸,上下三千年。
實力突破武宗者,不過爾爾。
原主的母親,便是堰甸大陸千年來,唯一突破武宗境界的能者。
可惜原主卻沒能繼承生母的天賦,自小體弱多病不說,就連修仙……也因資質太差,斷了希望。
姒卿鳶這一覺,睡得極香。
中途被梅姨叫醒,餵了幾次葯。
這具身體太弱了。
奇經八脈淤堵不說,身體機能更是一塌糊塗。
“這真的是一名嬌生慣養的世家小姐,該有的體質?恐怕路邊撿來的小乞丐,體質都比她好。”
或許是魂體和新身體融合需要時間,姒卿鳶還無法完全掌控四肢百骸。
人雖清醒了,卻只能躺在床上裝死。
在姒卿鳶一邊嫌棄着這具身體,又一邊暗自慶幸自己還活着的時候,房裏來了一群人。
老老少少七八人,為首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富家老太太,沒有修為在身,但是體格卻是不錯。
至少是三重肉身,可承六石之力的奮力一擊。
與梅姨不相上下。
“嘖嘖嘖……古稀之年的老者,體質都比你強!”
姒卿鳶又再一次的嫌棄起,原主這外秀內腐的肉身。
老太太行至床前小凳落坐,招來一旁候着的醫者詢問姒卿鳶的病情。
“稟老夫人,大小姐已無大礙,細養個十天半月,便可下地行走。”
郎中欲言又止,吞吐着斟酌言語,盡量不冒犯這堰城的世家大族,繼續道。
“只是……只是大小姐自小體弱,如今又服用了還陽丹……雖是,保住了性命,但……還請老夫人有個心理準備,做最壞的打算。”
“老郎中是咱們堰城德高望重的神醫,您的話,老朽省得。”
“有勞郎中了。”
姒老夫人見醫者欲言又止,很是為難的模樣,心裏便有了結論。
示意柳姨娘送郎中出去,心沉入了海底。
憐愛的撫摸,深陷在軟枕里的蒼白小臉,痛心的說道:“鳶兒!”
可憐的孩子。
“這都是命呀!祖母對不住你。”但,祖母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去死。
還陽丹?
梅姨乍聞昨天夜裏,神醫喂自家小主子的救命丹藥,竟然是那傳說中的還陽丹時,震驚的連連後退,差點打翻一旁的燭台。
屋內的其他人,除柳姨娘這個知情者外,也都露出詫異的神色。
偷眼去看,躺在香榻上的病美人。
還陽丹,是仙界傳回來的神葯,肉白骨活死人!
是多少人,趨之若狂的救命神丹。
可惜葯雖是好葯,的確也有起死回生之效,可副作用極大,不到萬不得已,是用不得的!
千百年來,受這葯之苦的人,何其多。
但,市面上依舊一葯難求!
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守護的人,都有不舍之人。
與其眼睜睜的看着親人、愛人離去,不如讓其活着!
哪怕自此神經受損,反應遲緩些,也好過天人永隔。
幾年前,姒卿鳶的生母身體日況急下之時,姒家主便四處尋求此葯……
多年來,無果!
老夫人是從何處尋得此葯的?
梅姨雖然心存疑問,卻也不敢當面質問。
更何況,她只是個外人,也無權過問!
“娘,大小姐如今能醒來,是好事。您也別太傷心了,若大小姐見着了,影響了心情,不利她恢復。”
送完郎中折回屋裏的嬌媚少婦,舉手投足間風情盡顯。
她便是如今這姒府的掌權娘子,柳姨娘。
她本是老夫人的一個遠房侄女。
當初,老太太得知花傾城生下姒卿鳶,傷了根本,無法再為姒家添香火時,老太太以死相逼,磨了姒家主兩年的時間,才逼迫其納了柳姨娘入房。
生了一胎是女兒后,又追生了二胎才得子。
自那之後,姒家主像是完成任務般,再也沒有踏進過柳姨娘的院裏。
沒了丈夫做倚靠的女人,要在這宅院裏生存,自然是要尋找新的靠山的,老夫人便是最佳人選。
平日裏極為用心的侍奉,又有一雙兒女傍身。
柳姨娘這個妾,比尋常人家的正妻都過得舒坦。
“九娘說得對,是好事,醒來了,自然是好事。”
“冬梅,傾城已經去了,這紫竹苑以後得勞你,多費些心思仔細照看着。缺什麼,少什麼,直接跟九娘說便是,千萬不能委屈了我的乖孫。”
老夫人年歲不輕,這幾日姒卿鳶生死未卜,她也睡得不安慰。
礙於姒卿鳶當日是在她院裏出的事,這幾日她也沒能睡個安穩覺。
回想這幾日着實磨人。
想她一世英名,差點就要在古稀之年,背上逼死親孫女的罵名!
所以,這姒卿鳶絕對不能死。
當日姒卿鳶突然倒下,氣若遊絲,彷彿下一秒便要上氣難接下氣,隨時都有香消玉損的可能。
彼時,她才知道花傾城這些年,把姒卿鳶的病情,瞞得有多好。
連着請了幾日的大夫,沒有一個有效的,只能靠着湯藥吊著性命。
有膽大的醫者甚至告知老夫人:“大小姐這是心存死志,自己放棄了生機,藥石難醫!”
氣得老太太直冒火,合著這姒卿鳶是見她不肯鬆口,退了她與尹家的婚事。
以死明志來着。
怎的?
就你母親花傾城能幹?死了都要把她的小孫女帶走?
活着的時候跟她搶兒子,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就她花傾城一個人疼姒卿鳶嗎?
難道她這個當祖母的就不心疼?
嫁去尹家有什麼不好,委屈她了嗎?
尹家不比鄉野村夫好?
如果按照花傾城的安排,讓姒卿鳶就此隱姓埋名,不知道流落哪個荒島避世。
日後,嫁給一個只知道舞刀弄槍的粗人……
她怎麼忍心?
到時候姒家想照顧一二都難。
尹家好歹是名門世家,嫁的還是嫡長子。
家大業大的尹家,難道還能少了他們二人的吃穿?
某一刻,姒老夫人會不自覺的忽視秦家嫡長子雖為嫡,卻生母早逝。
雖身形風流,卻宛如失了靈魂的木偶。
雖英眉俊臉,貌似神仙,卻不能自理。
—————————————
自那日恢復意識,已經過去了七八天。
日子很長,了無生趣。
不能修鍊,只能幹躺着的日子實屬難熬。
活了近兩千年的修真界老祖,從未想過有一天,她要當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活死人。
躺在床上,需要一堆凡人伺候。
初時,或許不習慣,被人服侍擦身換衣時,渾身的肌肉都僵硬如鐵石一般。
可,一旦習慣了,也就心安理得了。
誰讓她現在,是一個連四肢都無法控制的廢人呢!
無法控制身體,就無法修鍊,連內視都做不到,何談修鍊?
“哎!這日子沒法過!”
原來做個不愁吃喝的世家小姐,也未見得是什麼好事。
被梅姨細心安置在屋檐下,躺在躺椅賞景的姒卿鳶,無趣的嘆出今日來的第八個“唉”字。
抬眸瞄了一眼高掛院子中央的春日,計算着倒計時:“該來了吧!”
自從三天前,清醒后,她的院子裏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兩個小豆丁。
是她這幾日來,唯一的消遣。
“鳶兒姐姐,你今天怎麼樣了?我今天買了你最愛吃的桃花酥喔!”
人未到,聲先抵。
扎着兩個小揪揪的可愛少女,拉着一臉不情願的小胖墩,一蹦一跳的穿過院子裏的長廊。
“沄小姐有心了。”
梅姨笑着接過小姑娘手裏的油包紙,讓一旁的侍女拿去裝盤。
“梅姨,我可想死你了。”昨日才見過。
今日便想?
小丫頭嘴甜,尤其是對梅姨。
姒卿沄是姒家六爺的長女,十四歲,是個天賦極好的水靈根天才。
可是不知她父母怎麼想的,不願讓她去修真界。
連宗門大選的測試,都沒讓她去。
只讓她留在堰城,專心習武。
小姑娘實屬爭氣,對得起她父母的期望。
是個十足的武痴,奢武如命。
得知自己的二伯母,是個了不得的武宗強者之後,三天兩頭的往主家跑,粘着花傾城教她武功。
可惜花傾城身體不好,常常避而不見,只教過一些心法給她。
反倒是花傾城身邊的梅姨,教了不少手上功夫。
------題外話------
求收藏,求推薦,求分享。
(都忘了還有這個賬號,這幾天又是聯繫客服,又是更換綁定信息的,終於搞定了二次密碼。辛苦各位大大了,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