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死人妝
只見那女子一身鵝黃衣裙,鵝蛋臉,微微泛着紅,嘴唇小巧,有些艷色的紅,一雙眼睛卻沒什麼神采。
正是秦蕊心。
妃嬪中有人議論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她才來,不過是封了個婕妤,就如此囂張,也太不把皇後放在眼裏了吧?”
“人可是秦司馬的女兒,哪能與咱們相比?”
“秦美人也是秦司馬的女兒,還是秦府長女,也沒像她這般。”
妃嬪們剛好把剛才的牢騷發到秦蕊心身上,誰讓她趕上了呢。
她們的聲音不大不小,秦蕊心正好聽了個清楚。
今日她起得晚了些,又想同淑妃一塊兒過來,就去正殿找淑妃了,誰想淑妃帶着蘭若先走一步,害得她白白等了好一會兒,這才遲到了。
秦蕊心並不覺得羞愧,輕咳了咳,若無其事走到淑妃身旁,熱情地與淑妃打招呼。
“淑妃娘娘。”
淑妃臉色很難看,滿宮裏誰不知道秦蕊心是她長春宮的人,她遲到,就等於是丟了長春宮的臉。
淑妃板著臉道:“秦婕妤,本宮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都這個時候了你才來,都幹什麼去了?”
聽她訓斥自己人,妃嬪們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秦蕊心委屈地癟了癟嘴,心道嬪妾遲到都是為了等您啊,您怎麼不等等嬪妾就走了?
注意到蘭若,秦蕊心的眸子瞬間狠戾起來,一定是這個女人在淑妃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讓淑妃疏遠她的。
思及此,秦蕊心不滿,故意走過去用身子狠狠撞了撞蘭若,隨後走到周、岳二人之下婕妤的位置。
她明明位分比蘭若高的,偏偏讓蘭若坐在自己前面,她十分不服氣。
皇後有些不滿,秦美人才剛小產,身子弱,秦蕊心還這般對她,好歹是她的親姐姐,秦才人怎的這般惡毒。
饒是如此想,皇後面上還是和氣道:“好了,人都來齊了,咱們姐妹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聚聚,姐妹們也親近親近。”
皇后抿着茶,不時朝淑妃和秦蕊心瞟去,她們一個把臉畫得這般奇怪,一個又遲到,說不是故意的誰信?
宸妃在時,她一心都只放在宸妃身上,生怕她有朝一日越過自己,如今只剩下淑妃了,她也開始有非分之想了嗎?
目光落到蘭若身上時,皇后的眼色柔和了些。
秦美人才小產,淑妃就這樣冷待她,秦美人心裏焉能沒有怨恨?秦美人雖獲寵無望,憑着她能生的肚子,也不是不能為自己所用的。
只要她名下有了皇子,淑妃再囂張,也越不過她去!
蘭若感受到了皇后的那一抹柔和的目光,也朝她投去一抹和善的目光。
淑妃已經棄了她,她需要再找一個能與淑妃對抗的靠山,皇后是六宮之主,是最合適的人。
皇后得到她的回應,心上一喜,難道秦美人也有意投靠自己?
秦蕊心一心都在淑妃臉上,淑妃今日的打扮怎麼這麼奇怪,就跟死人似的,淑妃這是有什麼深意?
秦蕊心猜想,宸妃才剛剛薨逝,淑妃心裏高興,但不能表現出來,就通過這種方式,顯示宸妃離世,自己也是難過的。
自己與淑妃是一條心的,淑妃都這樣做了,隔日她也應該這樣做。
秦蕊心忽然說道:“宸妃都已經離開這麼久了,淑妃娘娘還這麼念着她,難為娘娘這份心了。”
淑妃是這樣打算的,那她乾脆替她說出來,讓大家都知道淑妃的一番苦心。
此話一出,妃嬪們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淑妃臉上,有妃嬪實在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淑妃終於坐不住了,到現在,她如果還不知道妃嬪們是在笑什麼,那就太蠢了!
就她們,也敢嘲笑她?
“你們笑什麼?”淑妃冷冽地開口,緊緊盯着那些妃嬪,恨不得將她們的嘴都用針縫起來。
妃嬪們想笑又不敢笑出來,臉憋得通紅。
秦蕊心傻眼了,轉頭看向那些妃嬪,對呀,她們笑什麼?很好笑么?
一位綠衣妃嬪實在忍不住,說道:“淑妃娘娘,您緬懷宸妃姐姐,這些嬪妾都清楚,可您也不用把臉畫成這樣吧,這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可不得嚇死人么?”
嚇死人?淑妃不由地瞪大了雙眼。
皇后這時也不得不說一句,淑妃此舉的確不像話:“淑妃,宮裏有宮裏的規矩,你身為淑妃,更應該做姐妹們的表率,把臉畫成這個樣子像什麼話!”
淑妃一臉懵,她的臉到底怎麼了?
“給本宮拿面鏡子過來!”
殿裏服侍的宮女去拿了面鏡子來,遞給淑妃,淑妃一看,頓時羞憤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是什麼妝?死人妝嗎?秦美人就給她畫了這個?她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惱怒地朝蘭若瞥過去,這個秦美人,敢讓她當眾出醜,活夠了嗎?
蘭若像是被她的目光嚇到了,努力避開她的視線。
皇后見狀皺眉,秦美人怕淑妃怕成這樣,私底下還不知淑妃是怎麼對秦美人的,她得儘快把人要過來。
淑妃“唰”地站起來:“皇後娘娘,臣妾先行告退!”惡狠狠地盯着蘭若,似要從她身上盯出血洞來。
“秦美人,你也隨本宮回去吧!”
等回去了,她非得把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扒皮抽筋不可!
蘭若怯怯地起身,應了聲“是”,那模樣,分明是被人欺了還不敢言語。
皇后不忍,說道:“淑妃妹妹要是覺得不適就先回去,秦美人,你留下,本宮有話要對你說。”
看淑妃的樣子,秦美人回去怕又要被她為難了。
淑妃恨得咬牙切齒,留給蘭若一個警告的眼神后,憤然離去。
皇后掃視下方道:“大家都散了吧。”
“是。”
剛看了一場好戲的妃嬪們心滿意足地離開。
淑妃對秦美人不滿,皇后又護着秦美人,這往後有好戲看了。
殿裏只剩她們二人,皇后臉色溫和了許多,“秦美人,到本宮身邊來。”
“是。”蘭若並無半分忸怩,自然地走到皇後身邊。
皇後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越看越滿意,秦美人這身子骨,剛小產了還這麼硬朗,可真是生兒子的料,比當年那個不中用的宮女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