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桃
“清白之身？”許氏幾乎跌倒，宋穩婆明明都當面說出蘭若失身的事了，老爺怎麼還會說蘭若是清白的？
“老爺，您不是為了替蘭若開脫，故意這麼說的吧，昨日宋穩婆給她驗身，宋穩婆的話您可都聽見了，蘭若她已非完璧。”蘭若的確是清白之身，可老爺是怎麼發現的？
說起這件事，秦司馬來了氣：“蘭若手上有守宮砂，她若失身，守宮砂自會消失，你看看你找的是什麼人，差點誤了蘭若！”
許氏大驚失色，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蘭若手上會有守宮砂，那是只有貴族女子才配有的東西，那個低賤丫頭，她怎麼配？
她倒輕看了那丫頭，想不到她還有這樣的本事，死到臨頭了還能自證清白。
老爺既然已經知道了，她再堅持只會讓老爺反感。
許氏“噗通”跪了下來，裝作才知曉真相的樣子：“妾身該死，被那婆子給矇騙了，讓蘭丫頭受了委屈。”
許氏一面哭哭啼啼，一面將自己撇得乾淨，一切都是宋穩婆做的，與她無關。
秦司馬有些不耐煩，事關秦府的聲譽，許氏卻這麼草率，這要是他昨晚沒去看蘭若，他女兒的性命就沒了。
秦司馬教訓道：“你身為當家主母，做事理應謹慎，何況是這樣的大事，蘭若雖不是你的女兒，可也是秦府的人，你這次做得過了。”
許氏只得打碎了銀牙往肚子裏咽：“老爺說的是，是妾身疏忽了。”
許氏這些年對秦府也算盡心，何況她為自己生了一個女兒，秦司馬不欲深責，可許氏的行為，也不能放過不提。
“你既已知錯，當為女兒做個表率，蕊心進宮的事還需你費心，我暫且寬恕你，等處理好了蕊心的事，你就卸去掌家之權，閉門思過一月，這期間吃齋念佛，好生反省反省！”
老爺要奪去她的掌家之權，還要她閉門思過？嫁進秦府後，許氏最得意的就是擁有掌家之權，即使看原配的女兒再不順眼，蘭若也是由她拿捏，現在老爺居然要奪去她的掌家之權？
這可是她的命根子呀！
許氏膝行着趨前幾步：“老爺，妾身知錯了，老爺怎麼罰妾身都可以，只是秦府不能沒了妾身管理啊！”
秦司馬此時看許氏越發不耐煩：“管家之事我自有安排，總不會離了你就亂得不成體統！”
秦司馬幾句話就將她十幾年的付出貶得一文不值，許氏不免心寒。
不管自己怎麼為秦府付出，在老爺眼裏，自己還是不如蘭若那個狐媚子娘。
秦司馬態度強硬，她再爭下去也於事無補，許氏只得認命。
“妾身領命。”
她是繼室，沒有為老爺生下兒子，在老爺心中的地位不過爾爾，不過很快就會不同的，等她的女兒進宮成了皇妃，她這個做娘的跟着沾光，到時封個誥命夫人，老爺也不敢小瞧她。
許氏藏起對蘭若的怨恨，她要讓女兒風光大嫁。
秦司馬已經准許蘭若搬進小姐院落，待遇依照小姐閨閣，還為她安排了伺候的人。
蘭若在這府中被壓迫了十幾年，那些下人也都是看人做事，知她不得寵，對她能敷衍則敷衍，反正也沒有人會為她這樣一個不得寵的嫡女出頭。
許氏那邊沒了動靜，秦蕊心也沒過來找她麻煩，更不像之前那樣逼着她進宮。
經過這樁事，許氏母女只怕已經斷了那樣的念想。
依着許氏的秉性，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秦蕊心作為她的妹妹先出嫁了，她這個做姐姐的也快了，許氏是她名義上的母親，要是在她的婚事上動手腳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蘭若不再想通過婚事逃離許氏的掌控，若是嫁的那一家由着許氏支配，自己的命運就還是握在她手裏，只有進了宮，許氏的手才伸不進去。
許氏那邊不動，那麼只有自己先動了。
小桃進房后，忽然發現屋裏多了個人。
“大小姐，奴婢這屋子可不是您該來的地方。”小桃一臉的嫌棄，稱她為大小姐是看得起她，不過是個低賤的丫頭，有什麼資格進她的房間。
小桃是一等丫鬟，單獨住一間房，這房子的佈置比得上一般人家小姐的閨閣了。
蘭若坐在桌邊的圓凳上，氣質悠閑。
秦蕊心進宮，小桃是要作為陪嫁丫鬟進宮的。
“小桃姐姐這就要跟妹妹進宮了吧？”
“那是當然！”小桃臉揚了揚，她是二小姐身邊最得寵的丫鬟，二小姐的陪嫁丫鬟當然是她，這也是她最得意的事。
小桃上下鄙夷地看看蘭若，原本這位也是，只不過她給臉不要臉，連陪嫁都沒得做，她以為留下來夫人會給她好果子吃么？
小桃刺道：“大小姐不用羨慕奴婢，用不了多久，您也該出嫁的，如果奴婢沒猜錯的話，大小姐會嫁一戶小門小戶人家，大小姐自小過得清貧，想來也能適應那樣的生活。”
她是進宮去享福的，蘭若以後過的可是窮苦日子，哪能與她相比。
蘭若輕輕叩着桌面，面色平和。
“哦，果真如此嗎？小桃，妹妹這一進宮少說也是個美人吧，身邊伺候的宮女應該不止一個吧？小桃姐姐是在秦府長大的，見識多，不知道跟宮裏的姐姐們比起來又如何呢？”
秦蕊心進宮，宮裏面定然會為她安排伺候的宮女，一個陪嫁丫鬟，恐怕他們還不放心她跟在秦蕊心身邊近身伺候呢。
小桃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了，大小姐說得沒錯，進了宮后二小姐身邊還會有其他宮女，那些宮女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比起她這個小丫鬟不知道精明多少。
“而且，”蘭若不急不徐道，“妹妹的性子小桃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歡誰看重誰，那都是憑的一時興起，要是進了宮看上個更討喜的，小桃姐姐的處境恐怕就……”
小桃再也聽不下去了：“你別說了！”她重新審視蘭若，這大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
“大小姐，你究竟想說什麼？”
小桃感覺到了危機。
“小桃姐姐，你知道妹妹這個人一向是最討厭我了，她看見我就會生厭，繼而就會忍不住想法子對付我，小桃姐姐不是這方面的能手嗎？況且有我在，妹妹的心思就轉不到你身上，關鍵時候，我還能幫你。”
“你想進宮？你之前不是一直反抗嗎？”小桃警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