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南下風暴地
就算是深秋，白港的這個夜晚也冷的不合理。
持續不斷的海風裹挾着深入骨髓的寒意衝擊着港口處的大片人群，比最長的騎槍立起來還要高的火焰堆在海風面前也嬌弱無比。
火堆里已經沒有慘叫聲了，看樣子光之王收走了來自凡人的禮物。
好在儀式馬上就會結束，“青銅約恩”裹緊了自己身上的加厚披風，然後看着身前的白港領主與紅袍女巫梅麗珊卓。
“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成為白港學士時發下的誓言……七神在上，願陌客帶走你這個無恥的叛徒。”
白港領主威曼·曼德勒大罵被綁在火焰堆中央長木杆上的自家學士席奧默，被罵的對象卻無法反駁。
這位學士出身自蘭尼斯港的蘭尼斯特家族，因白港領主堅定認為席奧默在五王之戰與隨後的戰爭中為蘭尼斯特家族透漏曼德勒家族的一些動向，而被拿出來當祭品，以供北上絕境長城的平底運兵船不受暴風雨的侵襲。
依舊美艷的梅麗珊卓站在離火堆最近的地方，嘴裏念叨着給光之王的禱詞的同時，眼睛緊緊盯着火焰里的影像。
發須皆白的約恩·羅伊斯伯爵受夠了曼德勒家督的虛偽，他轉頭向自己的家臣，符石城教頭山姆威爾·石東低聲說道：
“如若不是蘭尼斯特家族全面潰敗，小惡魔被帶到君臨城當人質，這位七神的信徒絕不敢將一位蘭尼斯特當叛徒投入火焰。”
雖然約恩·羅伊斯看不起小惡魔，甚至拒絕過泰溫公爵為提利昂的提親，但他不得不承認，以前蘭尼斯特家族的權勢僅次於王室，和艾林家族、史塔克家族平齊。
所以威曼·曼德勒此舉在羅伊斯家督看來，就有了一種痛打落水狗的不道德意味。
山姆威爾·石東不敢像自家領主一樣說另一位大貴族的壞話，但也不會明着反對羅伊斯大人，只得隨意搪塞幾句。
“是啊，今夜的海風吹的我腦袋發昏。”
符石城教頭說的是真心話，來自顫抖海的凜冽寒風將已經拋錨的上百艘船隻吹的來回晃悠，白港的內港似乎都不是那麼安全了，更不用提平時就不是那麼平靜的外港。
任何一位在狹海上討生活的船長都不會選擇在秋冬之交進入顫抖海，但沒辦法，若想快速北上，只能用海運的方式行軍。
寒風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快速吹滅火焰，在眾多僕人與士兵的期盼眼神中，火焰抖了幾下后，像被打敗的失敗者一樣低下了高昂的頭顱，而後徹底消失。
“完美的儀式。”信仰七神的威曼·曼德勒伯爵稱讚了光之王的紅袍女僧，而後中氣十足的招呼唯一幾位願意觀賞這次獻祭儀式的非光之王信徒與他們的侍從僕人進入狼穴上的城堡梯。
這條向上的寬闊白石階梯連接着白港城外的狼穴與城裏山上的新堡，新堡也是曼德勒家族的家堡。
在寒風的催促下，一行人很快登上城堡梯，進入新堡的大廳－－人魚宮。
在這個完全由木板構成的大廳里，擠滿了來自谷地的貴族騎士與北境的部分領主。
八條臨時被搬進來的長桌整齊擺在人魚宮的地板上，圍坐在長桌邊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意見，有人主張帶着大軍擊敗波頓家的軍隊后，沿陸路北上絕境長城。
“想來大人們也都知道，顫抖海秋冬時的風暴可以輕易撕碎一條平底船，而船上的士兵卻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若在陸地上，一船的士兵起碼能殺死同等數量的野人。”
這是長弓廳的領主，傑伍德·杭特，他剛剛繼承爵位不久，因此在貴族集會上非常活躍，似乎這樣就能得到其他貴族的認可。
約恩·羅伊斯有幾分贊同此人的觀點，但野人可不會等着谷地的援兵抵達之後再進攻黑城堡或者東海望。
反駁這種觀點的話不用羅伊斯這種級別的大貴族發言，一位年輕的北境貴族，羅賓·菲林特說出了另一派人的想法。
“這位杭特大人，您可知道從白港帶着兩萬人以上的大軍行進到臨冬城要有多久，從臨冬城沿着國王大道北上又要多久？”
被詢問的傑伍德·杭特默不作聲，他的確不了解這方面。
羅賓·菲林特自問自答：“起碼三個月，而來自黑城堡的求援信已經連發了三次，最遠的那次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等到我們拿下臨冬城，在北上抵禦野人的話，守夜人軍團恐怕已經成了塞外野人肚子裏的爛肉了。”
這也是個不懂軍事的蠢貨，羅伊斯伯爵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谷地大軍沿陸路北上最重要的不是時間不夠，而是沒有供應的糧草。
就是去得遲了，讓野人拿下了絕境長城，約恩·羅伊斯也有信心帶着谷地大軍擊潰野人，重新奪回黑城堡，但一路上兩萬多張嘴可沒辦法填滿。
就是吃戰馬，都捱不到黑城堡。
坐在人魚宮高台主座上的威曼·曼德勒伯爵吃力的轉過自己滿是肥肉的脖子，詢問身邊“青銅約恩”的意見：
“您是谷地人的統帥，您怎麼看北上路線的選擇？”
說實話，他也不是很相信紅袍女僧的話，燒死一個叛徒怎麼就能讓風暴變沒呢？
上級領主的動向總是很容易就被下級領主所注意到，高台上最重要的兩人的對話讓吵了很久的人群慢慢安靜下來。
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自己，約恩·羅伊斯這才說道：
“波頓家的軍隊駐紮在白刃河口不遠處，白港的駁船隊無法深入北境，所以與波頓家的戰爭馬上就能進行。之前約定去收復臨冬城的家族整頓自己的士兵，讓騎士們修好自己的劍與鐵甲，我們明天就沿着白刃河北上。”
可能是有人泄露谷地出兵的消息，波頓家很早就派人在白刃河的下有建造了攔河鐵鎖，這讓原先用駁船隊運兵的計劃落空。
而水蛭大人盧斯·波頓顯然不會在臨冬城等着敵人打上門來，一支打着剝皮人與長斧黑王冠旗幟的軍隊在逼近白港。
也就是說，波頓軍的士兵主要來自恐怖堡與荒冢廳。
白港的軍糧供應還算及時，所以約恩·羅伊斯伯爵準備沿着白刃河北上，一來破壞掉波頓家的攔江鐵鎖，二來保證軍糧供應沒有問題。
“至於按約定應該去絕境長城的家族，你們和船隊們就呆在白港，等到天氣放晴，風暴暫歇的時機，再沿着北境海岸線北上，可以去的遲一點，但一定要保證行軍途中的安全。”
……
風暴地，銅門城南側。
一處連綿不絕的大軍營佇立在布克勒山脈的北側，軍營的正門處，數十道旗幟正在掌旗官們的頭上獵獵作響。
掌着黑底紅色三首龍旗幟的王室掌旗官威爾·維特一馬當先，進入軍營投石機的射程之中。
在西境俘虜了凱馮·蘭尼斯特后，這位幸運人就成了一位真正的騎士，於是他也能擁有自己的姓氏：維特。
而後這位幸運兒又被亞瑟一世封為他的掌旗官，得以執掌代表國王的旗幟。
“回～城～”守門的河灣軍官早就得到國王即將抵達的命令，在看見黑底紅龍旗與隨後的金色刀馬旗后，立即下令打開大門。
在近百名守門士兵的禮節性注視下，騎着紅色巨馬的亞瑟緩緩進入這處河灣大軍的軍營。
“你們不是只有一萬人嗎，怎麼把營地建的這麼大？”
下馬後，國王朝着率領貴族們迎接的馬圖斯·羅宛問道。
“這是為了讓敵人不清楚我軍的實力。”面凈無須的馬圖斯回答道。
這支軍隊的主力是班達倫堡、黑冠城、高地城、三塔堡、陽花廳等河灣地南邊家族的士兵，金樹城的羅宛家族既與這些家族之間的親戚關係不深，自家的士兵也不在此地，馬圖斯也就不好直接率軍南下進攻風息堡。
為了不讓黃金團的指揮者知道這支軍隊的實力，羅宛伯爵選擇大修營地，讓偵查騎兵數起來，此地起碼有兩萬多士兵的帳篷。
“召集各大家族的領軍貴族與騎士，我要宣佈軍令。”
國王給出指令后，帶着自己的衛兵大踏步向著軍營中最大的帳篷而去。
多恩人已經從骨路進入風暴地黑港的領地，百花騎士所徵召的軍隊也已經經過綠谷城，即將進入黃金團實控區域，北面的這支軍隊也得儘快行動了。
已經休整了很久的河灣騎士們積極響應了國王的號召，數十人解下武器后，進入主帳商議軍事。
為了表現自己南下的迫切心情，甚至有不少的騎士身穿全甲，抱着頭盔出現在國王面前。
馬圖斯·羅宛很好的發揮了自己橋樑的作用，在議事正式開始之前，他向國王介紹了大多數重要的貴族。
“這是布蘭頓·庫伊子爵，陽花廳的領主。”
“旁邊那位體型較胖的大人是馬丁·穆倫道爾，他是高地城子爵。”
“至於這位身材高大的中年騎士，則是班達倫堡伯爵，里奧·布萊巴爾爵士。”
……
“喬治·格雷佛德爵士，他是聖廳鎮領主，愛麗絲·格雷佛德伯爵夫人的侄子。”
“這位一看就很和藹的爵士布魯斯·布克勒則來自銅門城，他是拉爾夫伯爵的堂親，布克勒家族總計為我們提供了一千一百人的士兵，以及部分糧食。”
七位家族兵力在八百人以上的領軍貴族被馬圖斯介紹給國王，其餘的小家族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很好。”亞瑟一世大手一揮，“我們就不來虛的了，你們把北線的情況告訴我，我們馬上決定是否南下。”
此刻才剛到中午，若是行動迅速，一個下午的事就就能把營地向南挪幾個裏格。
國王的熱情似乎感染了帳篷里的封臣，眾人七嘴八舌，將目前銅門城以南，風息堡以北的情況描述出來。
在接收了佛羅倫士兵裹挾的史坦尼斯殘部，以及來自潘托斯的捕奴隊后，小伊耿手下的兵力有了相當的增長。
“約在一萬五千到一萬八千之間，騎兵與弓箭手相當精銳，象兵也很難對付。”
馬圖斯·羅宛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這是事實，黃金團的騎兵制度承襲自維斯特洛，仍然是騎士、侍從那一套。
但在近百年的打拚中，這個傭兵團摒棄了西大陸迂腐的楔形隊列騎槍衝鋒，改成了用長桿武器側面沖潰敵軍方陣。
至於弓箭手，該傭兵團可就領先維斯特洛人太多了。
已知世界最強的弓箭手，應該是來自盛夏群島的弓手，他們使用雙弧金心木長弓，據說可以把箭矢射到四百碼開外。
要知道，騎兵撒開馬蹄子衝鋒開始的距離也才是百碼，這意味着在騎兵接近這種弓手時，有接近三百碼的距離是活靶子。
好消息是黃金團的一千餘名弓箭手不完全是盛夏群島的弓手，壞消息是這一千名精銳弓手裏，從軍官到教頭全都是盛夏群島人。
“他們的箭比多斯拉克人的彎弓還要射的遠，而我們的弓手還遠差於多斯拉克人。”
布魯斯·布克勒這樣感慨。
國王身邊的安蓋·布雷肯不屑道：“就是他們的弓箭手指揮官黑巴曲，也不過是射的遠而已，論射的准，我們多恩人可比盛夏群島人強多了。”
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的箭術，因此很看不起軍官們吹噓黃金團弓箭手的行為。
“弓箭手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們有大弩可以壓制他們。”
亞瑟曾下令讓君臨城的工匠研製過大威力的弩，在他南下時已經有了數種改良產品，應對黃金團應該不成問題。
國王擺擺手，示意河灣人接着介紹其他方面的事。
“小伊耿目前在風息堡，黃金團的主力、團長與數位副團長也在那裏，倒是有不少的軍官帶着百人級別的軍隊駐紮在銅門城通向風息堡的國王大道上。至於南邊的幾個被打下來的城堡，駐軍應該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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