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人一碗
在孩子們的期盼下，終於開始擺桌了，女人們在廚房忙活這麼久，到最後也只能在廚房對付一口。
堂屋擺了一個大桌，全都是男人，沒一個女人，人家要在那裏喝酒，這地位立見高低。
孩子們更是連桌子都沒混上，都在拿個碗排隊，每人一碗，連菜帶湯裏面外加一片肉。
也有幾個炒菜，都是豬下水，看到這些人弄這個，那味道特別大，把肉味全都蓋了過去，把秦麗麗熏得一點食慾都沒有。
她還在想，一會兒坐的時候，一定要離那個菜遠一點，可別擺在自己眼前，可是她想多了。
這桌根本沒有擺，全都端進了堂屋，這可是上好的下酒菜。
還好，把豬肝放起來一個，否則全做熟了，孩子們連味都嘗不上。
她不喜歡吃那個東西，但誰叫那個有營養，家裏幾個孩子都皮包骨的，看着啥營養都缺。就是豬腳，她也沒放過，全都放了起來。
一個豬腳就能煮一小鍋湯，連肉帶皮，孩子們也好長點肉，要不然跟難民營出來的。
雖然這些不是自己造成的，可是看着還是不舒服，這幾個孩子都不如她們在福利院過的日子，那時候她們可不愁吃喝，更沒有人虐待。
秦麗麗看到大丫幾個，她們幹活的時候，都挺積極的，咋到吃飯時候，全跑一邊蹲着，都是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瞅瞅這兩個大姑姐，也沒有管這仨孩子的意思，她只要湊近這幾個孩子，他們就直哆嗦，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她硬着頭皮走過去。
“大丫，你帶弟弟妹妹過來，我給你們盛菜，拿饃饃吃。”
幾個孩子瞪圓了眼睛，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麗麗，誰都不敢跟過去。
秦麗麗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些東西給你們吃了，總比給那些孩子造光了強，你們吃了，還有力氣幹活。”
大丫恍然：“我一定不白吃。”
“嗯，我也是。”二丫也點頭保證。
狗蛋很怕慢了一步，緊忙笑嘻嘻的說道：“娘，我吃了肉，就有了力氣，一定多撿好多柴火。”
他一高興，把‘娘’叫了出來，他縮縮脖子，往後躲了躲。沒想到預感的巴掌沒迎來，卻對上了秦麗麗的笑臉，晃的他直頭暈
“好，真乖，一會兒給你兩片肉。”秦麗麗毫不吝嗇的誇獎，看來這小子對自己還算友善，還知道主動叫人了。
她看向大丫和二丫。
二丫對上秦麗麗的目光，由於之前也叫過，她沒有費勁兒，竟然喊了出來，“娘。”
她喊完，真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為了一片肉，竟然說上違心話，更何況這惡毒的女人，還未必理睬自己。
畢竟，自己跟狗蛋不一樣，他可是家裏唯一的男娃，這惡毒的女人高興起來，偶爾也會逗弄一下。
秦麗麗笑着點頭，“好，也多給你一片。”
二丫美滋滋的低下頭，她竟然跟狗蛋一個待遇。
大丫看着秦麗麗盯着自己，她張張嘴還是沒有叫出口。
雖然預想的咒罵沒有聽到，可是看着秦麗麗搖頭嘆氣的離開，這筆賬肯定給自己記下來了。
她也是的，叫一聲能咋的？又不能少塊肉，想想將要受到的懲罰，她渾身都是一顫。
秦麗麗走了好幾步，看那三個孩子還在原地，她回頭叫道：“你們趕緊跟上啊！”
二丫和狗蛋兒一聽，趕緊跑了過去。
大丫瞅瞅，馬上跟上了。
廚房裏面還有一盆菜，秦麗麗背着幾個嫂子，在自己家，咋還跟做賊似的？
“大丫，別光瞅着，去拿個托盤，一會兒端菜。”
大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聽到叫自己，馬上去拿起了托盤，快速的跑過去。
她把托盤放在旁邊，還不爭氣的小聲叫了一句，“娘！”
這個家誰都不能惹秦麗麗，要是真把她惹惱了，再改變主意，把自己賣了，那可不就是懲罰那麼簡單了。
秦麗麗眨眨眼睛，這丫頭叫的聲音雖然小，她還是聽到了，還真是難為這孩子了。
“好，這碗大的給大丫。”她湊近大丫小聲說道：“給你三片肉，你最大，也最懂事了。”
大丫愣愣的看着秦麗麗，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她。這麼多年，恍如在夢中，才能聽到，那溫聲細語的聲音。
秦麗麗看着傻獃獃的大丫，她是不是太着急了，然後招呼二丫，“你去裝餅子。”
今天貼的玉米面大餅子，再加上這菜，孩子們肯定能吃的飽飽的。
二丫激動的點頭，她拿着盤子跑到大鍋旁，一口氣拿了六個，怕被秦麗麗看見，又拿了一個蓋布蓋上。
秦麗麗瞅瞅到處都是人，她們家並不大，現在只有自己的房間是空的，她剛才在裏邊休息，連個打擾的人都沒有，那裏快成為這個家的禁地了。
“走吧，去我那屋吃。”秦麗麗說完，就往出走去。
她看着幾個孩子不動，回頭說道：“你們也想蹲在牆根底下吃嗎？”
幾個孩子同時搖頭，狗蛋擔心他的肉被搶了，二丫心虛的捂着盤子，她可拿了好幾個餅子。
大丫端緊碗，這可是自己第一次被特殊對待。
她看着秦麗麗頭上的紗布，這人昨天就不正常，看來這下磕的還真好，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秦麗麗看都跟上了，趕緊帶着他們去自己的房間。
她把箱子推到炕中間，當桌子，把一切都擺好，要不然這幾個孩子，都木木的。
真不知道從前是咋生活的，特別是大丫，就這副樣子，哪像照顧弟弟妹妹長大的，她都感覺那些記憶是假的。
“都別傻愣着，趕緊上來吃啊！要不然都涼了。”
幾個孩子都往後面退去，大丫鼓足勇氣說道：“我們在地上吃就行。”
秦麗麗皺眉，這是又要給她上眼藥。
她抱過狗蛋，就給放到了炕上，這孩子渾身顫抖着，怎麼能嚇成這個樣子？
“咋的了，不舒服嗎？”秦麗麗邊說，邊把他的鞋扒下來。
她看到這小子的腳，愣住了。
等她反應過來，回頭看向那倆丫頭，兩個人都往後退，全都低頭看腳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