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意藏拙
有時候,陳福林不得不承認,世家大族的底蘊確實是深厚的。
昨天傍晚發生的事情不算小,畢竟兩個熱門選手就這麼輕易地出了局,要說這裏面沒有別家的手腳,上輩子在東宮那個小型修羅場待了一年多的陳福林是不信的。
如她這般猜到一星半點的人不算少,至少陳嬤嬤應該猜得到,但誰叫大家都沒什麼證據呢?
不過,今兒一大早,眾秀女尤其是以右相孫女王嫣然為代表的那些世家女,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收拾得齊齊整整,準備過初選了。
所謂初選,只是初步篩選這些秀女是不是符合選秀的資格,要審核身份,還要檢查五官,站姿坐姿走姿,看是否有不全等等。
上京五品以上的官員是真的不少,據說這些官員家的秀女還沒來完,就有一百三十多位了。
雖說都是官女子,但也不是所有人家對女孩兒都是富養的。這初篩,就篩去了半數人。
有因為五官不夠端正的,也有因為走路不好看的,還有更奇葩的,說是外表和年齡不符,看着十二三歲的豆芽菜,籍書上寫的年十五。
陳福林只是隨意走了走,表現得平平無奇,也想看看她爹那五百兩花的值不值,結果倒是沒什麼意外的,她和岑安然都過了初選。
她心裏想着,她家這五百兩,花的恐怕是真的不值當了!
陳福林心在滴血,她爹的月俸,也不過兩千貫錢。
早知道還不如留着給她,到珍饈閣還能飽餐一個月呢!
下午的時候,所以的秀女初選都結束了,陳福林粗略估計了一番,留下來的還有不過六十位罷了。
岑安然回到住處就趕緊關好門,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有驚無險有驚無險!”
陳福林嗤笑一聲,“你哪裏來的驚險?”
岑安然長得不差,家裏又是禮部侍郎府,儀態自然也差不了,她初選是肯定落不下的。
而且陳福林知道,這次的採選,不論是當今聖上還是太子殿下,都不希望那些權貴世家之女再次包攬東宮和諸皇子府邸。
他們更傾向於母族勢力不那麼強大的小官之女。
譬如自己,譬如岑安然。
仔細一推敲就會發現,今日出去的,真正因為儀態和外表被刷下去的,可能只有離開的人中半數左右。
還有一半則是像李氏旁支,王氏旁支那種。
他們留下了主支的人,旁支的人被刷下去,這是君臣之間,皇族與世家貴族之間的默契。
岑安然聞言突然眨巴了幾下眼睛,“對哦,我哪裏來的驚險?”
要是選不上她更開心才對啊?
她本來就不是為了東宮和那些皇子王爺來的,只是他們家只有她一個適齡的女兒,不得不來罷了。
陳福林看她懵懵懂懂,想明白之後立馬開始懊惱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來。
就是這樣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成了那些人角逐的工具,活生生的來,血淋淋的回去。
“福林姐姐,你說我要不要故意表現得差一些,然後落選啊?”
岑安然嬌俏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陳福林想了想,岑安然之所以被她們選作目標,未嘗沒有她在二選時繡的那幅魚戲蓮葉間受到女官們的一致稱讚的原因。
她問道:“你最擅長的是什麼?”
官女子採選的二選和大選不一樣,是眾秀女們的才藝展示階段,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綉藝等等,秀女們至少需要展示一樣最為出挑的,以供皇後宮中的女官和博士們品鑒。
這是一個很主觀的步驟,畢竟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剩下的人中無一不是打小受到悉心培養的,只是悉心程度不一樣罷了。
若說一技之長,那必然是有的。
可奈何這二選,它還有名額限制!餘下的六十來人要起碼要對半遣送出宮,所以其中就存了些許競爭的含義,秀女們都會拿出自己最擅長的技藝,以得到從國子監請來的諸位博士們的垂青。
岑安然抿了抿唇,有些羞澀地告訴她:“倒也沒有特別擅長的,我娘喜歡刺繡,所以我綉藝還過得去。”
陳福林心下瞭然,告訴岑安然,“若是你想留下,便向博士們展示你最厲害的技藝,女學的曹博士是蘇繡的大家。”
即使她出了這個風頭,她也能保證,這一次她絕不會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若是不想留下,便隨便展示一番,過得去就行了。”
岑安然點點頭,然後皺着眉頭開始思索。
她當然是不想留下了,但是要故意藏拙,心裏有些忐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