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到底嫁給誰
狄大英一看唐律發火,不敢犟嘴,想一想,自己所做也的確過分了,就承認錯誤,願意分一半家產給狄大雄。
狄大雄高興極了,嘴裏哇啦哇啦一陣亂喊,對着唐律又磕頭又作揖,場面一時失控。
“狄大英,你還要多分一些給你弟弟,因為你弟弟這幾年一直在告狀,吃了不少苦,應當給補償。你弟弟有了錢,自然有媒婆上門提親,作為兄長,你有義務幫忙把關,免得你弟弟的錢被騙光了,又要回來告你,記住了嗎?”唐律說。
“記住了,大人,小的一定遵照執行。給弟弟一些補償。”狄大英說。
“哦,不,你要給具體數額,要補償多少?需要明確。”
“那就伍百兩銀子吧!”
“好,書隸,記錄在案,等一會簽字畫押,退堂!”唐律吩咐道。
唐律回到後院,轉了轉,看到牡丹花開,十分鮮艷,心曠神怡,沁人心脾,這麼好的天氣,正是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日子。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一生之計在於勤。
唐律明白這個道理,可憐天下蒼生一直忙碌,能富裕的不多,大多數還是解決溫飽,一小部分吃不飽穿不暖,條件較差。
如果天下寒士俱歡顏,需要得到廣廈千萬間,對寒士進行庇護才行。
他一直在想,怎樣讓人們和諧相處,不產生糾紛,互諒互讓不好嗎?爭來爭去到最後能爭到什麼?誰都不知道。可能是兩敗俱傷,大家都不開心。
花開的季節,誰都擋不住,葉落的時候,誰也無法挽留。
正這麼想着,喝了茶,轉幾圈,看一會兒書,逗一會兒鳥,也算是打發了時間,感覺時間不夠,是在工作的時候,要是休閑的時候,總感覺時間很長。
突然,一陣擊鼓聲,唐律心頭一緊,這是什麼事?看來,縣令和郎中一樣忙碌,天天都有事,完了一事,又來一事,人心不足,事就會多。人若貪婪,事就沒完沒了。
他上了公堂,看見擊鼓人在那裏。
升堂之後,唐律問:“下跪者何人?”
“小的沙北。李庄人氏。”
“沙北,你告誰?”唐律問。
“小的狀告施立言施員外。”沙北說。
“告施員外,告他什麼?”唐律問。
“告他悔婚。”
“施員外悔婚?怎麼回事?可有狀子遞交?”唐律問。
“沒有。”
“沒有狀子,你告什麼告?”唐律問。
“大人,情況緊急,來不及寫狀子,還請大人網開一面。”沙北說。
“什麼緊急情況?”
“大人,這是告施員外悔婚案,來不及了,再寫狀子,恐怕生米煮成熟飯,木已成舟,再告狀就沒啥意義了。還請大人多多了解一下,再做定奪,如果實在要寫,小的也需要等大人處理完了再補寫。”沙北說。
“好吧,你說的情有可原,這兩天有點意思,都是書隸代寫狀子,你們也該好好感謝書隸。說吧,沙北。”唐律說。
“應該的,大人,小的在打贏這場官司后,一定好好犒勞犒勞一下書隸,當然,也包括大人。這是小的的想法。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成功。”沙北說。
“你說吧,沙北,怎麼回事?書隸,請你記錄。”
“大人,小的以前家庭富庶,祖上積德,家道殷實,以經商為主,是地方鄉紳,當地施員外和家父是同道好友,因為門當戶對,施員外和家父商量,定下了娃娃親,將施員外家的小姐許配給小的。小的的媳婦就是施員外的掌上明珠施小姐。沒想到後面有了變化。”沙北說。
“什麼變化?”
“家父生了一場怪病,不能下床行走,尋方問葯,經過各樣名醫來治療,君不見效果,家財耗盡,最後還是駕鶴西去,真是人財兩空,沙家從此中落,再也無法振興,真的是一蹶不振,小的也沒考取功名。娃娃親雖定,但一直沒有圓房。小的與施小姐青梅竹馬,情深意厚,就像兄妹,形影不離,又是小夫妻,親密無間。可是施員外不幹了,想要悔婚,實際上也開始尋找合適的人,找到了一個姓梅的,將小姐許配給梅公子。梅公子考取了秀才。”沙北說。
“這真不幸!你家父去世,家裏資財耗盡,自己也沒考取功名。難怪你施員外嫌棄。比起梅公子,你是沒有優勢。”唐律說。
“可是,小的和小姐情投意合,從小感情深厚,那梅公子和小姐素昧平生,小姐根本不喜歡他,他倒是喜歡小姐,非小姐不娶。他是單相思,小姐也不喜歡施員外這樣棒打鴛鴦,眼看一對鴛鴦被無情打散,還懇請老爺為我們主持公道,嚴格來說,是我們來告,只是小姐不方便出頭露面,只有小的斗膽來告狀,懇求老爺接下此案,為民主持公道。”沙北說。
“這個案子本官接了。”
“多謝老爺!”
“不必客氣。本官要讓施員外來,聽聽他對契約的看法。來人,請施員外到公堂。”唐律吩咐道。
衙役接了命令,去請施員外,不大一會兒時間,施員外到了。他一看公堂,就慌了,可能心裏有鬼,腳下就不聽使喚,小腿發抖,膝蓋發軟,就跪了下去。
“老朽叩見大老爺。”
“下跪者何人?”
“施員外。”
“知道為什麼傳你到堂嗎?”
“為了解釋契約。”
“什麼契約?”
“就是婚約。”
“好。你說吧!”唐律說。
“大人,小女自小許配給朋友之子沙北,小女尚不知事,是父母作主,沒有聽取小女的意見,現在小女初長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的婚事她作主。老朽也只是幫她而已。”
“大堂之上,休得胡言亂語,你不是幫你女兒找到一家嗎?為什麼要背棄婚約?”
“大人,不是老朽願意背棄婚約,只是沙北太窮,小女嫁過去肯定要吃虧。為了小女的幸福,老朽就替女兒找了新的人家。這個是為了小女的幸福着想的。”
“你就是嫌貧愛富之人!你知道契約精神嗎?”唐律問。
“老朽不懂什麼精神,只曉得見風使舵,要是不能讓小女享福,這個男的就不能選,要是能讓小女享福,季?考慮。沙北的確無法讓小女享福,只要受苦。那個梅公子,也是秀才,有名氣,又有財氣,人才兩得,為什麼不嫁,偏要嫁給一文不名的窮光蛋呢?”施員外說。
“你要是有一點契約精神,就不會這樣做。你女兒嫁給了沙北,這是人所共知的,你如果毀約,說明你的名聲已經受損,你要是一意孤行,那麼,你的名聲徹底完了,以後想要樹立鄉紳的形象,估計就沒有了。你看看,什麼值得什麼不值得。”唐律說。
“大人,小的說了不算,可以問問小女怎麼說,看她的態度,由她自己決定跟誰,這樣才最公平和最合理的方法。我們都是來幫她的,她的決定也是我們的決定。”
“這個態度不錯,要知道很多家長都在替孩子做決定,只是說明他很主見,實際上很多都不能明白背後的故事。”唐律說。
“這個關係到小女的一生,在做決定的時候,老朽只是提供參考,最後的決定還是她自己來做。老朽不懂契約精神,老朽認識的朋友,都不知道什麼是契約精神,只曉得什麼對自己有利就做什麼選擇。其他的都是騙局,教育的成功之處,就是教人學會識別騙局。”施員外說。
“那麼,你所說的教育都是成功的了。如果不是,你認為什麼教育才是成功的教育,讓孩子作出明智的決定,這個決定非常重要。”唐律說。
“剛才說了,教會人識別騙局,這樣的教育就是成功的教育,學習的成功,就在於不人云亦云,對於那些騙子,胡說八道,能被人看出來,看出是胡說八道的這些人,無疑就是成功的教育,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施員外說。
“施員外,你說尊重你女兒的權利,那麼你在給她介紹給梅公子的時候,是否經過你女兒的同意呢?”唐律問。
“沒有,這事想等以後再解釋給她聽,估計她現在還不能弄明白。要知道,人窮了什麼都幹得出來,當一人處於極度自卑的時候,就要鋌而走險。老朽最擔心的沙北那窮小子會告狀,果然被老朽猜中了。這次告,也是告老朽。但是,大人是以解釋婚約來傳老朽,這就顯得大人的高明之處了,如果說是沙北狀告施員外,那麼,施員外這一來,名聲就臭了,再也回不去了,那個形象已經遭到嚴重破壞,老朽真的於心不甘,好在還有明白人,有清官,老朽也就不害怕得不到好結果。大人啥都別說,就憑這個,老朽願意聽大人安排,老朽遵照執行就行了。這個契約精神,不是老朽不遵守,是祖祖輩輩都不知道,希望通過這個案子,可以教育後來人,遵守契約精神,塑造新的人。讓人成為更健康的人,讓人心變得更健康。”施員外說。
“你還是很聰明的,要想破解此案,還是要請三頭六面,當堂說清楚,才沒有皮扯,免得以後還麻煩。既然老員外放棄干涉女兒婚事,那就有請施小姐來公堂說清楚,不知道員外意下如何?”唐律問。
“大人說了算,老朽放棄替女兒做主,她的婚姻大事,她來作主,老朽不管。”施員外說。
“好,請施小姐、梅公子到堂聽審。”唐律吩咐道。
衙役接了命令,下去請二人到堂。
“下跪者何人?”
“民女施小姐。”
“小的是梅公子。”
“你們為何到公堂之上?”
“民女是被大人請來,因為悔婚的案子。”施小姐說。
“沒錯,你呢?梅公子!”
“小的是因為迎娶施小姐的事,因為施小姐和前一段婚約有糾紛,小的娶妻未成,陷入此中。深受其苦!”梅公子說。
“梅小姐,你的父親在此,他對你的婚事不再插手,你自己選擇,聽明白了嗎?”唐律說。
“大人,民女聽明白了。自己的婚事,終身大事,自己作主,別人不能代替,請大人明斷。”施小姐說。
“梅公子,沙北是施小姐的前夫,他們定了娃娃親,有婚約在先,在沒解除婚約之前,婚約仍然有效,這個你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可是,大人,這婚約已經被施員外作廢了,因為作廢了,小的才交了聘禮,迎娶施小姐過門的。”梅公子說。
“梅公子,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壞一門親,你看,你是後來的,因為家道殷實,你的人品相貌都很優秀,除了施小姐,你還有很多機會的,可以供你選擇。因為施小姐已經名花有主,這個是鄉里鄉親的都知道的事,你要插一杠子,這個就不太近人情,希望你放棄,要玉成好事,不要破壞這一對鴛鴦。”唐律說。
“大人,小的知道施員外和沙北有婚約,也知道沒有解除婚約,這個施員外已經告訴了小的,小的看中了施小姐,其他女的都沒顏色,對施小姐情有獨鍾,小的就是喜歡施小姐,不知道施小姐對小的有無好感,小的先要表明態度。如果小的不能贏得施小姐的心,小的再退出。現在既然到了公堂,就索性說清楚,免得以後糾纏不休。小的對施小姐,也是明媒正娶,從來都不含糊,可是,施小姐有了想法,索性說出來,如果合適,可以略作調整,但是,施小姐沒有明確說嫁給沙北,也沒明確說嫁給小的,那麼就要問問施小姐,到底嫁給誰?由施小姐來決定。”梅公子說。
“既然如此,那就由施小姐來決定吧!”唐律說。
“那麼,為了方便本官判斷,請施小姐跪在中間。梅公子跪在前面,沙北跪在最後吧,這樣本官可以辨認,免得弄錯了。等跪在合適的位置后,本官在進行發問,明白了嗎?”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明白了。”
他們明白是明白了,但不知道唐律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