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凝血丹
“可我丘家世代為朝廷效力，無論換了誰繼承大統，我也絕不可能做出違背祖宗之命的事……”丘神績垂下頭，眼前的人對他而言有着救命之恩。父親在世時，也承諾過丘家願為朝廷效力，也不會辜負了李成瑞母親的救命之恩。
長久以來，丘神績和李成瑞也很是合得來，可現如今這種亘古難題擺在面前，實在是讓人難以抉擇。
李成瑞自然也不想太過為難他，只是如今手握兵權的人，也只有丘神績了。他起身，略輕鬆的笑了笑，在轉身離開之前，他道，“此後，萬事珍重！”
醫館內，甄仁拿出一個茶壺，林維揚便也配合的聊起了衣袖，伸出了胳膊。林維揚的肌膚白皙，但就是因為這份白皙，才藏不住往日的陳年舊傷。
甄仁見狀，頓了一下，下一刻，拿着一把鋒利的匕首在蠟燭尖兒上考熱。轉過身道，“王爺可是真的想好了？”
林維揚點點頭，垂下眼眸示意甄仁動手。甄仁心下感慨，這個小子果真還是有幾分魄力的，自己的這個徒弟，也算是沒有看錯人。
甄仁手起刀落，半響，那壺被裝滿。甄仁拿着一根布條給林維揚將傷口包紮好。囑咐道，“這幾日怕是要反覆切割傷口，到了後面，因為不能痊癒，怕是會流膿，屆時，還需要清創，苦了王爺了。”
可自始至終，林維揚都沒有因為這些話語和那冰寒的刀尖兒戳進皮膚而畏懼半分。只是一旁的林現和薛檀聞言，倒是綳不住了。林現捂着嘴巴，這眼淚還是不聽話的從眼眶噴涌而出。
剩下的，便交給甄仁了。透過朦朧的屏風，林維揚看到了甄仁在榻前忙碌的身影。他暗暗攥緊了拳頭，以求他最珍愛的人能夠醒過來。
此時的街市忽然湧起一片躁動，原來是雲棋酒坊今日說書時聚集了不少的百姓，然而這包通曉還沒講完一段，就被橫衝直撞的士兵給將人群衝散。
一時之間，怨聲載道，許多百姓被衝撞在地，其中也不乏有老弱婦孺。滬三娘見狀忙上前指揮酒坊內的嘍啰們將人群疏散開，能救治的救治，那些身子較弱的，便快些送醫。
“什麼日子啊，在長安城橫衝直撞的，小心我尋了韋尚書，告到三法司去！傷天害理的，這是哪路將軍的人馬啊？我瞧着，不像是熟面孔啊？”滬三娘一邊罵著，一邊詢問着包通曉。
包通曉將最後的老人扶起，看着遠去的鐵騎道，“這不是尋常的兵馬，他們身穿甲胄，怕是……”
“糟了……”包通曉道，“眼下，王爺剛將韋尚書救出來，怕是沒有精力再去參與朝堂的事情，我得去一趟才是！”包通曉說著，在滬三娘罵罵咧咧的聲音之中，忽的奔去了林王府。
“王爺不在府內，可是發生什麼事了？”鄒飛拉住包通曉，急切的詢問起來。
“今日長安城內驚現鐵騎，怕是要生變故。你得快些將此事告知王爺！”
“知道了！”待包通曉離開后，鄒飛慌忙去醫館傳達了這個消息。
林維揚眸底並沒有太大的波瀾，反倒是問道，“張子秦將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這個已經上奏了，聽聞皇後娘娘大發雷霆，若是有意處決來大人，應該也就在這幾日了。”
“好，派人手去盯緊宮外宮內，尤其讓寒雲廷驚醒着點兒，若是遇到李成瑞，多幫襯。”
“是，王爺。”
來俊臣此時還在做着春秋大夢，以為能去皇後面前狠狠的參丘神績一本，誰知人剛走到皇宮內，就被早已埋伏好鐵騎給拿下，皇后居高臨下的站在對面，一臉怒氣。
“娘娘……您這是……”
“放肆！本宮可憐你，誰知你還不知足，竟然在背後搞如此多的動作，你以為，本宮還能留你嗎？”
“娘娘，臣沒有，臣對你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鑒的！”來俊臣一幅乞求的神態，“娘娘，再給臣一個機會，臣和你一樣，也都是可憐人……”
砰——
皇后並不喜歡有人再提及往昔半句，當初確實因為同病相憐，皇后才扶持了來俊臣一把。但這份扶持並沒有多少真心，有的也只不過是利用而已。現如今，這個爪牙竟敢羽翼豐滿，想要對付起自己來，這確實是留不得了。
皇后擺擺手，絲毫沒有留情面，“抬走，扔到亂葬崗！”
“是！”緊接着，婉兒問道，“娘娘，那推事院沒了來俊臣，這……該找誰接管呢？”
推事院不隸屬三法司的管轄，是一個絕佳奪權的機會。皇后不傻，自然要尋一個更加得力之人。思來想去，她靈機一動，“這個丘神績，上次博州的事情辦得很是漂亮。”
“娘娘是想要他來接管？”婉兒思忖片刻，“也不是不可以，這邱將軍目前還真是對您很忠心的。”
“他那不是對我忠心，他只是一根筋，只會為朝廷效力罷了。”皇后道，“不過這樣也好，不如就用用他，一根筋就好在不會有花花腸子！”
“那奴婢這就去辦！”婉兒一笑，將事情傳達了下去。
兩日後，韋靈兒依舊沒有醒來，甄仁倒是沒有着急，可林維揚卻越發的急迫了起來。
“師父，靈兒……”
“一切啊，都得看命。”甄仁抬起頭，將擦好的銀針放到自己的布袋之中，“你快坐下吧，你來來回回的在這裏走了一上午了，再走下去，我都怕這醫館的地面被你給磨透咯！”
“師父。”林維揚走上前，語氣帶着嚴肅，“是不是只要有足夠的血，靈兒便能快些好起來？”說罷，沒等甄仁反應，他忽的掀起了衣袖，“師父，再放些吧！”
甄仁一愣，瞥向那早已被血跡濕透的白色布條，搖了搖頭，“少年人不該着急，這不是小傷，我這徒弟小時候無憂無慮，長大了也都是為百姓做事。想必老天爺不會如此狠心將她收了去的。”
說罷，甄仁將林維揚的衣袖給重新的放下來道，“這裏有我給你的凝血丹，你且吃下一顆，放寬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