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聲的警告
我悄無聲息的離開,臨走時,又順走了下家一千多塊錢。
找了個公廁進去,我把錢都掏了出來,數了數,一共三千五百多塊錢,看着錢,我長長呼了口氣,仇我已經報了。
出了廁所門口,一輛紅色跑車不知什麼時候停在路邊。
見我出來,坐在車裏的恩人看向我,真是陰魂不散,他一直跟蹤我,我走了過去,面無表情地說:“有意思嗎?”
他答非所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終於被你一腳踢下了深淵。”
“我求你放過我。”
“我沒逼你,只是想告訴你,你離不開風城,有什麼事兒,你就大叫我的名字,我會去救你,我叫符玉安。”
危言聳聽!
狂妄自大!
風城又不是他家的。
我沒理他,轉身就走,對面開來一輛出租車,上車后,我回頭看了一眼,符玉安沒動,煙頭的火光一閃一閃。
“師傅,出南門。”我說。
司機從鏡子裏看我,沒說話。
凌晨的涼風吹進車裏,很舒服。我看着熟悉的街道,今天離開,很難再回來。路過我曾經的小學,原來的三層小樓已經變成了豪華的教學樓,操場也大了很多。
這座城市在飛快的變化,就連我,也今天夜變化很多。
齊老頭說的對,江湖處處陷阱。
孫亮恐怕永遠都不知道是我把他推進深淵,但我卻沒有報仇的爽感。
不知是醉人的花香,還是因為我休息的少,又或者是驚魂過後的輕鬆感,遠遠的看到風城收費站時,我有種強烈的困意。
突然間,我想起齊老頭的話,江湖險惡。
人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會有這麼強烈的睡意。
出租車司機有問題。
當我再看他時,樣子很模糊,正對着我笑。
我想拉開車跳車,卻被他一把鎖上,我還是大意了。
符玉安能夠輕鬆找到我,張肥子和李禿子也可以輕易找到我,他的出現就是在警告我,危險就在身邊。
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一陣陣強烈的睡意湧向大腦,我終於閉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反綁着雙手靠在柱子上,看環境,應該是還沒有完工的樓房。
抬頭看見張肥子和李禿子正坐在我的對面抽着煙。
李禿子腦袋上纏着紗布,見我醒來,大步走來,一把揪起我的頭髮,我感覺頭皮都被拽下,他看着我,面目扭曲,一巴掌輪在我的臉上,罵道:“小雜種,跟姓符的合夥害我,出老千讓老子輸了一千萬。”
我很害怕,因為我知道被他們抓住後果是什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我沒屈服,也不求饒,盯着李禿子,狠狠道:“有種你就把我扔下去。”
李禿子大笑,“我怎麼會讓你這麼輕易死了。當然,你也可以自救,既然你是老千,其實我也是,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出千的。如果你能幫我贏架一千萬,我就放了你。”
我暗笑。
他居然還自稱老千,無非是想往自己臉上貼金,就他這樣的,給老千提鞋都不配。
“你笑什麼?”
“有种放開我,我弄死你!”
“單挑,什麼社會了,黑得就是你!拿來!”旁邊有個西裝男走過來,把包放到地上,掏出一個盒子,盒子很精緻,他看着我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把手術刀。
我拚命的掙扎着,衝著李禿子破口大罵:“你媽的,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一定讓你死得很慘!”
李禿子並不生氣,蹲下來說:“我最恨別人拿我當傻逼,今天老子要割了你,我想知道太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殺人還要誅心!
西裝男抽出刀,刀身閃着寒光。
我承認,我真的嚇壞了,知道這一刀下去意味着什麼?
眼看着刀身劃破我的褲襠,我閉上眼睛大喊:“符玉安,你在哪?”
我這麼一喊,西裝男倒是停了手。
李禿子和張肥子先是一愣,又哈哈大笑起來,“現在喊姓符的來救你?晚了。你以為他是什麼好人,難道你沒聽過風城四大惡少嗎?排在第一的就是他。”
“把鳥給我割下來!”
我絕望了。
樓道里傳來上樓的腳步聲,聽聲音走得很慢,但非常清脆。
李禿子皺着眉頭向後看去,樓下確實有人上來了,他鬆了口氣,那是他帶來的人,但馬上發現情況不對,上來的人臉色慘白,神情恐懼,還有些哆嗦。
他後面還跟着一個人。
符玉安的妹妹。
那一刻,我就像一個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李禿子表情複雜,站了起來,眯着眼睛,問道:“是你!你還敢來?”
她神情自若,“怎麼不敢?我哥的人就是樓下,只要你敢動,他能不能成了太監我不知道,但你肯定能成太監。”
“你……”李禿子惹不起符玉安,下面的話沒說出來。
她向前走一步,禿子就退一步,走到我面前,推開張肥子,蹲到我面前,帶着一絲微笑問:“現在相信我哥的話了吧。只要你答應我哥,我就帶你走。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可走了。”
趁人之危!
落井下石!
論卑鄙程度,她比李禿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見我不說話,站了起來,“你們繼續!”
我忍不住喊了一句:“你別走!”
落到她手裏也比落在李禿子的手裏強。
“我答應!”我垂下了頭。
王老頭教我千術時,不止一次對我說起他的往事,有一句話總掛在嘴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時我還不相信,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難道還容不下我一個人。
現在我終於明白。
初聽不知江湖意,醒悟已是江湖人。
她解開我身上的繩子,帶着我大大方方的離開,留下一臉憤怒的李禿子。
從這一刻起,我兩隻腳都踏進江湖的泥潭之中,無法自拔。我是老千,要有金主,符玉安在風城勢力肯定很大,但這種人不適合做金主。
我幫完之後,他會一腳把我踢開。
在他眼中,我不過是一隻待宰羔羊,救我不過是順手牽羊。
她示意我上車,我剛一坐下,她就扔給我一沓錢。
我沒動,淡淡說:“無功不受祿。”
“拿錢買身衣服,然後看醫生,我帶你長長見識。”
“你還記得我嗎?”
“我哥跟我說了,不過你臉上的傷疤倒是增加不少男人的粗獷味。”她對我笑了笑,笑得很好看,雪膚花貌,“對了,你叫什麼?”
“畫意。”
“詩情畫意,有點兒像女人的名字,咯咯咯……”
“你呢?”
“符玉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