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金鐸設計救福堂 百姓聚集尋秀才

老道壓根沒去孟府，他看張秀才走遠了，又折回司令部，見到司令就勸他回孟府說，小姐氣也消了，老太太還病着，等玄誠回來不好交代等等，高司令雖然不耐煩，可是“玄誠回來不好交代”這句話，戳到了他的痛處。他送老道出來，到門口說了一句：“那個什麼秀才你就別管了，”老道聽了也是心裏一涼心想：高司令，你真是無毒不丈夫呀。

這兩天甄大娘全家都沉浸在惶恐不安中，老道的話，甄大娘半信半疑，但是她又願意相信老道說的是真的：老天保佑他爹沒事，早點回來，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祈禱。

轉天一大早，甄大娘起來給孩子們燒火做飯，她一邊忙活一邊想：這幾天冷鍋冷灶，苦了孩子們，不論如何一定要把孩子們照顧好，等福堂回來，家還在。她看柴火不多了，打算出去撿些干樹枝，剛出角門，見晨霧中走過來一個人，大娘警覺地問：“那是誰呀？”

“您是甄大娘吧，我是黑金鐸，”黑金鐸緊走兩步，來在近前低聲說，

“黑金鐸？”大娘想起來了，慶山跟她說過，就是衙門裏那個官爺，他今天可沒穿軍服。

沒等大娘開口，黑金鐸又說“大娘，您把慶山叫出來，我有話說，”大娘看他那焦急緊張的神情，也沒敢多問，回身進了院子。

黑金鐸是滄州本地人，父母擺攤做些小買賣，曾經遭到軍閥地頭蛇的欺負，黑金鐸嫉惡如仇，為護家人周全，從小尚武，曾拜神力千斤馬子平為師，尤精拳法。成年後為保一方平安，進了警察局。平時他愛聽鼓書，他聽書規矩，不多說少道，開場來散場走，從不少給一分錢。和老書座們也都認識，但僅限於點頭之交。

很快，慶山一邊扣着棉襖的扣子，一邊出來：“黑先生，什麼事？是不是有消息了？”黑先生也不答話，大娘看着黑金鐸拉着慶山消失在晨霧中。他們來到一偏僻處，黑金鐸語氣沉重地說：“你師傅遭罪了，傷的不輕，得趕緊想辦法救人。”

慶山大吃一驚：“昨天城隍廟的老道說，見着我師傅了，說沒事，過幾天就回來了，”

“我就是怕遇見城隍廟的道士，才趁着霧氣來找你，正要上前打門了，你師娘就出來了。昨天晚上我請局裏的幾個人喝酒，打聽到高司令提審了你師傅，非要給他按個土匪的罪名，你師傅不認，結果動了刑，昏死了好幾次，再不救怕是來不及了。”

慶山聽罷，心疼地掉下眼淚，他更咽道：“那這麼說，老道是騙我們的？怎麼辦，先不能告訴我師娘，”他的腦子嗡嗡作響。

“昨天老道和張秀才去找高司令，根本沒見到你師傅，老道這人不得不防呀，”

“你就說，怎麼救我師傅吧，你是警局的人，肯定有辦法，”

“唉，你不清楚，我們這裏統屬非常混亂，軍隊，調查處，黑幫各大實力都有自己的特務，我們警局誰也惹不起，咱們只能靠自己，秘密營救你師傅，昨天我想了一宿，你找張秀才他們那些老書座，讓他們聯名保你師傅，我這邊會配合你們的，”

“那好，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慶山跟黑先生約好明天早上還在這碰頭，然後道別。濃霧漸漸散了，慶山一路小跑，剛到秀才住的那條老街口，就看見秀才的小腳老伴慌慌張張扭過來，慶山趕緊問：“大娘，您去哪？”

“你看見秀才了嗎？昨晚他一宿都沒回來，我去找找，看他去哪了？”那小腳老太氣喘吁吁地說。

慶山忽地想起老道回來時問的那句話“秀才來過嗎？”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來，他上前扶着小腳老太：“您別著急，我也正想找他呢，”老街離城隍廟北門不遠，這裏住的都是些舊戶，人與人之間相當熟絡，他們邊走邊打聽，不一會就聚集了哈四把他們一大幫書迷，大家都看見甄先生被綁走，都關心甄先生現在的情況，又聽說張秀才去了司令部，就沒回來，哈四把說：“高司令會不會把張秀才也給扣下了？咱們去那找找，”

“去找找，光天化日把甄先生抓走，廟會都讓他們給攪黃啦！”人們紛紛響應，

慶山對小腳老太說：“大娘，我們去司令部，您就別跟着了，您在家聽信吧，”秀才老伴點點頭，站在那目送一大幫人走遠了。

他們邊走邊打聽，一些看熱鬧的也跟着他們找，老百姓越聚越多。走着走着，慶山突然看見離他們不遠的前面，有幾隻狗圍着一個草垛子狂吠，慶山頓生疑慮，他大步跑過去，掀開雜草，張秀才直挺挺躺在那，頭下還有一灘血跡，慶山驚呼：“在這那，”人們跑過來看到張秀才已命喪黃泉，頓時氣炸連肝肺，憤怒是會傳染的。這裏離司令部不到二里地，大家七手八腳用樹枝和稻草扎了擔架，把張秀才的屍體放在擔架上，慶雲撩起秀才的大褂蒙住他的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抬着張秀才的屍體，就奔司令部來了，烏泱泱，四、五百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