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的人都活過來了
“皇叔!”
一聲呼喚,吸引了幾人的目光。
夜裏的雨淅淅淋淋的,幾盞宮燈照着前方的路。祁晏休撐着一把油紙傘行走在幽幽雨夜中,微微一個抬眸看去,便是極致的雅正。
晏華予跌跌撞撞地跑過去,祁晏休才剛看到她,不過一會兒,眼含淚花的美人就一把撲進了他的懷裏,“皇叔,有人要殺我!”
祁晏休——燕國綏淵王,晏華予名義上的皇叔,兩人並沒有血緣關係,年齡相差了四五歲。
宮中豺狼虎豹眾多,祁晏休並不是個手上乾淨的人,他軟禁過她,想過殺了她,甚至於打算把一切罪責都推給她,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危險的人,有時候卻也是最安全的人。
更何況,兩人還有過一段關係。
晏華予話音剛落,祁晏休身後的兩個侍衛就沖了出去。那刺客見此,也掉頭就跑,但是他明顯不是人家的對手,很快被攔住了去路。
祁晏休垂眸看向懷中的人。
“公主殿下……”
“皇叔,我手受傷了。”
晏華予可憐兮兮地抬頭,顆顆淚水凝聚在眼眶中,將落不落,小模樣那叫一個柔弱。
看着在他懷中似乎被嚇到的少女,祁晏休想說的話終究沒說出口。
他抓起她的手,看了看那傷口,可能是她躲得及時,傷口並不算特別嚴重,在祁晏休這種經常受傷的人看來,實在沒什麼,再晚一點可能都自己癒合了!
但是面前的少女自小嬌生慣養,肌膚摸着又軟又嫩,嬌氣些也實屬正常。
而事實上,按照晏華予的猜想,祁晏休掌控皇宮,但她現在卻還能好好活着,那是不是說明,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想要她的命?
是的話,她就可勁造了。
被他軟禁的那段時間,晏華予與祁晏休有過一段關係,兩人稱不上情投意合,只能說是各取所需,他要了她的身子,卻也要了她的命。
可依照現在的情況看,她沒有死,那麼當時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沒幾招刺客就被拿下了,侍衛一把扯掉刺客蒙在臉上的黑布,押到了他們面前。
“王爺,長公主,刺客已經拿下。”
“公主殿下,沒事了。”祁晏休安撫了下懷中的人,語氣上是難得的溫和,幾個侍衛眼觀鼻鼻觀心,腦子裏有各種疑惑卻不敢問。
晏華予轉頭,看了刺客一眼,隨即愣住。
因為這個刺客……她好像認識。
如果記得不錯,他應該是宮中侍衛,在容帝元年時被調到了她身邊,後來因為護佑不力,被她下令砍了。
可現在,先是茯苓,再是他,難道……
死的人都活過來了?
晏華予愣愣地看向祁晏休,一抬頭看到的就是他的下顎,帶着自然的完美曲線。
她記憶中的祁晏休二十餘歲,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因在戰場磨練過,一身戾氣濃重,打進京都時宛若殺神,哪怕皮相好,但還是教人看一眼都會被嚇到。
而眼前的他,似乎更年輕些,姿態端正,矜貴優雅,透着冷漠疏離的氣息,頗有幾分禁慾感。且他手上執傘不執劍,身上戾氣隱沒於黑夜,與記憶中的他全然不像。
“把刺客帶下去,稟告陛下,聽候處置,另外,再去叫個太醫來,長公主受傷了。”
晏華予還沒想清楚,祁晏休卻已經吩咐好了一切。她聽到一句陛下,又想起剛剛他們對祁晏休的稱呼,立馬想到了什麼。
“皇叔,你春秋幾何?”
祁晏休:“……”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一雙眸子宛若小鹿般,水霧蒙蒙的,叫人看一眼心都化了。
曾經不論她和祁晏休關係怎樣,看守她的人從來不會少,可方才她一路跑來,皇宮卻不似剛被攻破城那般,到處都是重兵把守。
而且容帝死後又立了新帝,足以見,自她服毒之後一直到現在,過了很久。
但也不知,是多久。
祁晏休嘴角輕扯,多了一絲笑意。
“長公主殿下忘了,現今是景明五年,暮春三月。”他的嗓音如三月春風,聽起來冷冷的,但彷彿又含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勾人。
如那一年冬天,與她纏綿不休的人。
夜裏的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聽清了祁晏休的話,晏華予只感覺一陣遍體生寒。
景明五年,是她父親執政時期。
而這一年,她十七歲。
霎時間,一陣天旋地轉。
她覺得這個世界,大抵是魔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