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命懸一線
尋遇最終退出了書房，將空間留給倆人。
白羽沉沉說道：“裴大人，性命攸關，全靠您了。大人有何良策，可以說了。”
裴照點頭：“不算是良策，眼下也沒有良策。只有應急之策。”
白羽點頭，裴照接著說下去：“秦將軍與我說了，你平日有練武強身，不知到什麼程度？”
白羽垂下頭，白色發白，懊惱的說：“招式倒是不少，只是從未跟人真正的對打過。力氣也不小，打幾個婦人不成問題，如果是個男子，又習過武，恐怕也是白搭。”
裴照摘下手中的戒指，遞與白羽，說道：“這個給你，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白羽接過去，裴照詳細的解釋了這枚戒指的用法，只要按下暗扣，戒指的一端就會發出一股毒煙，能致人昏迷。
裴照的辦法就是，用這枚毒戒指，先放倒朱赫，然後，用頭上的銀簪扎在朱赫後頸處的死穴上，這樣，他在屍檢的時候再放放水，此事便掩蓋過去，對白羽的聲望也無損。
計是好計，只是實施起來怕是沒那麼容易。
白羽又和裴照好一番計劃，直至天明。
白羽終於說：“行了，生死有命。能相識大人一場，也不枉此生。就先這樣吧。”
裴照無比擔憂的看向她，說道：“一旦你被擄走，我會一直等在王府外面，如果你在既定的時間沒能逃出來，我就攻進去。其餘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總不會讓你出事，這世上也沒有萬全之策。”
白羽動情的說：“上次在大街上巧遇大人，大人就說有事可以找您幫忙，我當時真的很感動，可越是激動越發不知該說什麼，我當時就想和大人說，有您的這份心意我就很知足了。”
裴照點頭，卻什麼都不能再說，只是深深的凝望着白羽，內心想着，如果有來生，能得此人相伴，才叫不枉此生。
白羽躺在一個軟塌上，悠悠轉醒。手腳都被縛住，動彈不得，心裏卻出奇的安定。比起這幾日的惶惶不可終日，現在倒是安心了許多。左右不過以命相搏，生死全憑天意，自己能做的其實不多。
只是有一點，人生在世，你嚮往的事、渴望得到的事，往往你美夢編織得越多，越容易一場空，泡沫粉碎的越是慘烈。而你越是擔心的事，卻像是事先編好的程序一樣，一步步往下走。
不想了，鼻尖一陣陣異香傳來，濃烈而詭異。這是催情香，白羽提前服用了好幾天的解藥，當然不怕這個，而且在某種程度上獲取了一定的先機。
不得不說，裴照作為她的天使小太陽，又一次幫了她大忙，而這一次，已經到了大恩不言謝的程度了，以後她會成為裴照的死忠。
門外傳來腳步聲，並不整齊，細細碎碎的，可想來人是誰。白羽調動起全身感官細胞，使勁大喘氣，裝成中毒的樣子，來人不慌不忙，來到白羽身邊，一通打量，呵呵笑了，陰森而恐怖。
他上手解開了束縛白羽的繩索，剛想撤回身，好好看看獵物驚恐掙扎的表情，享受下大餐前期待的心情，一個冷不防，瘸了的那條腿就被人狠狠一擊，朱赫忍不住吃痛，悶哼一聲，還沒來得及呼痛，更沒來得及呼救，只見白羽一躍而起，來到他的身側，對準他的鼻孔將戒指中的毒氣發射出來，而自己則在發射完成後立刻離開，躲到最遠處。
這不是原來的計劃，原來的計劃中沒有踢殘腿這一項。這是白羽臨時想出來的。她從昏迷中轉醒以後，頭痛欲裂，神志卻異常清明。這些天一直覺得計劃有哪裏不對勁，卻糾結不出問題出在哪裏，現在猛然醒悟。
朱赫再怎麼殘疾，再怎麼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也是上過戰場的將軍，警覺性絕對超過一般的習武之人，那麼他會乖乖的站在那裏等白羽用戒指噴他嗎。
就算再怎麼出奇不意，這種人對於危險的感知也已經刻在了骨子裏，他很可能會在剎那間屏住呼吸或者採取其他的方法自救，到時候，毒煙吸收的不好，計劃就會被打亂，結果只有一個，就是白羽丟掉性命。
想清楚這一點，白羽倒吸了口涼氣，怎麼辦，這個變態還有什麼弱點有機可乘？時間一分一秒的再過去，可是腦子還是一片空白。
多年的良好教育，使得她冷靜。大腦進入專註狀態，很多情節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閃過。啊，這個變態的來源，就是他的殘腿，而解決這個變態的方法，也在於這條殘腿上。就是這樣。
待到聽不見朱赫的呼吸，白羽判斷，朱赫應該暈過去了。她剛才踢中朱赫殘腿的那一下，絕對能讓朱赫疼得死去活來，如果沒有昏迷，他絕對會大叫出聲。
任務完成一半，白羽走上前去，翻過朱赫的身體，使其背部朝上，露出頸部，照着之前練習過上百遍的方法，一把將銀簪子扎進死穴里，然後拔出銀簪，擦乾淨頸部血跡，看着針孔處變得微不可查。
又摸了摸朱赫的錢袋，剛才翻身的時候，聽見有窸窣聲，白羽掏出錢袋裏的東西，發現是一沓銀票，面值都大的嚇人，可能是熙王不知從哪裏搜刮來的，不拿白不拿，於是揣進懷中，然後利落的轉身出門。
來到門外，她知道有不少暗衛隱藏在院落里，於是假裝成是被追出來的樣子，一邊大喊救命，一邊哭着往院門口逃跑。
暗衛不知所以，以為主子又在玩新花樣，誰都沒出聲，待到白羽跑遠很久，也不見朱赫動靜，這才小心翼翼上前查看端倪，而白羽早已跑得不知所蹤。這都是后話。
話說白羽一脫離院門，立刻大步向前跑，直到此刻，方才覺得心臟彷彿要跳出來，心頭感到一陣恐慌，彷彿剛才那個是戲文中的自己，現在的這個才是真正的。
一陣慌亂過後，白羽突然發現自己居然迷路了，沒有找到那個接頭的地點。
那處路口，有明顯的假山做標緻，裴照的人就在那裏等她，接到她之後，把她送出府去，她一百步走了九十九，只差一點就要成功了。
情況萬分危急，只見一側小路上跑來一人，一身夜行衣，跑得又快又穩，白羽不知該如何是好，是走是留，那人已經近在眼前，卻是尋遇。
白羽一驚，沒有任何反應，倒是尋遇沉穩的說：“我和那個線人在一起等你，怕你慌亂迷路，我就跑出來找你，我能俯地聽聲，離得很遠就能聽見有急促的跑步聲，知道是你，就找來了。”
白羽上前一把抱住他，含淚說謝謝你，對不住了。
尋遇說：“哪的話，都是自家人。我們快走，遲則生變。”
白羽說好，跟着尋遇一起向外撤退，尋遇剛才等人的時候已經打探好地形，這次帶着白羽，撤離得比跟着線人走還要容易。翻過高牆，來到外面，白羽方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兩人又一起向前跑去，終於遇見了裴照，裴照看着尋遇牽着白羽出來，只是點點頭，問了句：“可有被人發現。”
白羽尋遇都搖頭，裴照面露喜色，說道：“好，太好了。連斷後的人都不用留下。”
說著一聲招呼，黑暗處有人應聲，裴照說：“不用留人了，大家全部快速撤退。”
說完，眾人潮水一樣退去，白羽跟着尋遇回府，裴照則回衙門等人上門。
這件事最終還是按照裴照的講法，屍體檢驗的結果就是長期服用有毒的藥物，導致猝死。
至於那些知道些內幕的暗衛，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發聲，因為他們一句實話都不敢說，說了只能使事情更糟糕，而他們則變成幫凶無疑。
就這樣白羽有驚無險，安然脫身，並且還捎帶手為民除害。
白羽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實力還是有運氣，不過，不論哪一樣，都讓她開心。
白羽足足躺了好幾日，才緩過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正的活了過來，而之前一直是在鬼門關打轉。
現在好了，她又回來了，誰欠了她的，動了她的，她統統都要讓他們還回來。
經過了那一夜，殺過了人，才覺得自己的力量和勇氣，更加倍的對自己有信心。
只是她還要等，像一個獵人一樣的潛伏着，等待獵物露出破綻，而自己則以逸待勞，待時機出現，給予致命一擊。
在這期間，她更加刻苦的練習武藝，這次是真的玩命的練自己了。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個紛亂的時代，法治時有時無，有武藝傍身，也是一個自保的法子。
至於那一沓銀票，沒有任何印記，用白羽的眼光看，就是一沓現金支票，到哪裏都能換出銀子。
待風聲過後，白羽果然將銀票換成銀兩，又陸續給自己的嫁妝里添置了不少的產業，這都是后話。
當然，白羽順走熙王銀兩的事，自然要告知裴照，裴照一聽之下，哭笑不得，只得嘆息了一句：“你還真是貪財。果然像你。”
白羽不管他如何評價她，只知道這錢她可以拿走自留，便興奮得不行。
裴照搖頭，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