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你是顧長生
‘這怪物居然是從虎倀皮轉化而來的？！’
此刻再定在了遠處，正瞧着這一邊的顧長生，便是難免露出愕然的表情。
他顯然是沒能夠預料到，這些在鬼蜮裏頭橫行霸道的鬼差，居然都是通過這種方式‘量產’出來的！
顧長生此刻心思翻湧不斷，卻是剛思索片刻，懷中大妖便已是提示出聲。
‘躲……一下。’
只見兩隻從後頭昂首闊步而來的牛頭馬面，此刻貼着酒樓一邊而過。
那鎖鏈相碰叮噹響，一身的血腥衝天起，讓顧長生都是臉色發緊。
這數量……也太多了。
要知道如今這乍一眼地看去，零零散散的陰差都得有雙數開外了。而這般的勢力擺放在外，別說是尋常四級修士……
就算是把整個橘子洲的勢力捆綁在了一起，恐怕都是不夠這些陰差殺的！
‘一群虎倀皮可以篩選出陰差成型，而且這牛頭馬面看起來都是一個面貌，應當都不具備着實力上的差別才對……’
如同流水線上的產品，一樣的模板，一樣的質量，便是顧長生這邊的直觀感受。
‘我之前都只能見到過一隻陰差，這會不會是因為……’
地方不同？
假設一下，如果說黑白煞能夠涵蓋的範圍相當廣闊。
‘之前的九環村，下午院村，或許都是隸屬於這鬼蜮的領地之里。而按照地區劃分來看，這些地應該算是比較偏遠的屬地……’
所以陰差的分佈也就比較稀疏？
剎那之間，顧長生的眸子裏頭亮光微閃。他站定原地，便是在心中飛快地想道。
‘原來如此。’
‘我大概是明白了……’
按照時間線，還有進度進行劃分的話。
顧長生最初一次在九環村裏頭與陰老爺遭遇，那時的情況，正好是陰老爺處理完了一切的事務。
已經觸及到了晉陞邊緣的當口。
‘它當時在幹嘛？在巡視！’
‘陰老爺絕對不是個會做無用功的人物，從迄今為止的遭遇看來，它一步步地走來都是由着明確規劃的……’
換句話說，巡視很可能只是表面，重要的東西，很可能另一個層面上的內容。
‘它需要這麼一個過程？對，對了！就是這個！’
應該是陰老爺需要在完成了巡視之後，才能完成晉級這一個目的！
意識到了這一點過後，顧長生的臉色也是不免激動了三分。因為他如今並未是藉助於他人，而是憑藉著自己的力量。
發現了陰老爺的秘密所在！
早在之前的當口，顧長生曾經就關於黑白煞的進階問題，曾經詢問過方丈。
然而後者卻是閉口不言，他自然是無法深究下去。可從現如今看來……這些問題顧長生卻是可以自己解決的！
感受着那轟鳴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顧長生的目光微凝，便是直接在房中兜轉了起來。
‘九環村那一次是陰老爺進階的啟始，從節點看來，這應該也是最先發生的事情。’
‘那按照時間進行推斷，延續下去的話……’
第二個時間點，應該就是顧長生在下吳院村裏頭做過第二個噩夢！
‘那會兒我在夢中醒來，看到的是安然無恙的村子。而在一段時間過後……天突然就變了色，整個村子也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這意味着什麼？
‘這應該就是陰老爺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將黑白煞的能力牽引着侵入土地，最後擴散開來的時間！’
一念通達，神清氣爽。顧長生心中思緒不斷，此刻便又是繼續想到。
‘因為地處偏遠，所在在侵入開始的瞬間，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是那一群群的小鬼。’
‘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來，這些村落應該會被小鬼們壓制，最後變成死地一片。’
只是顧長生出現過，這就發生了一些偏轉。
‘我提前出現，本來能夠將整個村子解放出來。可在最後……卻是出現了一個陰差。’
這說明從外部逐漸入手，嘗試解放區域的嘗試是必然會失敗的。
畢竟陰差的出現如同小鬼那般，沒有任何徵兆。
‘而這個時間段，應該是排列在了陰老爺巡視之後，與其緊密相連的兩個階段。’
此刻顧長生的眼眸開始低垂向下，他凝視着面前的地板，便是輕輕的沉吟了片刻。
‘還剩下最後一段噩夢經歷。’
那便是顧長生在村子裏頭的第一次噩夢。
‘在那個階段，村子裏頭不再剩下活人的痕迹。只餘下了小鬼橫行，並且還有陰差巡視不斷的場景……’
這應該就是發展了一段時間，最後定型了的黑白煞領地！
‘原來如此，這就是黑白煞的全部經歷，還有之後的發展模樣……’
此時此刻，已是清晰明了一片的顧長生，便在此刻長舒口氣。
三段不同的噩夢，三條不同的時間線發展。
卻因名為‘黃銅門’的力量，在此刻化作了能夠彼此纏繞，並且緊系而成的一條粗實脈絡！
顧長生便是輕輕地將拳頭緊握，並在心中默默念道。
‘我這麼幾次來來回回的經歷，果然不是白費的！這些經驗都是能夠拼湊出完整模樣的碎片，而現如今……’
‘我也是湊齊了大半，所以才能得出這種結論來。’
\b來歷，經過，結果。如今已是明了一片。
按照需求而言，顧長生如今需要追求的事物，便是只剩下了‘契機’，還有‘時間’這兩個關鍵點。
‘陰老爺進階需要巡視，這是一個重點，先記下。而其次一些的，他完成黑白煞，這必然也需要一些其他條件才對。’
這個東西是顧長生此行必須要知曉的內容！
而若是條件允許的話，知曉時間，也能讓顧長生對整個過程進行梳理，繼而挑出更多的細節情報。
思緒浮動之間，顧長生突然心頭微微一動，他下意識地抬頭，便是瞧見那如山嶽般的巨影，此刻正僵硬地撇過了腦袋。
黃平原的肉身開始動彈了？
堅硬如山石般敦厚的雙腿，在此刻開始交錯。腳蹄落地，轟鳴一陣，不過是眨眼之間，這巨影便是挪騰出了幾十米遠。
‘它……要去哪裏？’
循着黃平原走出的方向望去，顧長生卻只能看到它大概是朝着西邊走去的……
而在同時，那一地的陰差鬼使也是不作停留。
由着牛頭馬面牽引在前，一眾魑魅魍魎般的虎倀皮聳動着前進，不過小會兒，便是徹底地沒了蹤影。
‘它們要出城去了？是要去幹什麼？’
不僅是山嶽般的黃平原動身了，如今還襯着一大堆的陰差鬼使，怎麼看來，都是衣服氣勢洶洶的模樣。
顧長生不得其解，此刻只得是收斂了心思，暫且不去深究這一回事。
‘算了，這些東西不重要。’
他又是靠攏到了窗邊上頭，目光向下掃落一陣，此刻也只得是瞧見寂寂寥寥的一片。
本來值守在此的陰差都被調用了去，地上也是不見虎倀皮的蹤影……
這地方似乎是暫時沒了那些個魑魅魍魎的安全地？
思緒浮動而出，顧長生卻是並未立刻開始行動。他左左右右地查探了兩圈，直至大妖也是確定了環境之後，這才輕身下樓。
‘這次的邊界地不知安排在了何處，若是太遠的話，恐怕這一回是顧不上了。’
不同於以往的環境，這一輪顧長生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她便是沉着臉，一邊小心觀察，一邊緩緩地……
朝着那萬象樓的位置，不斷靠近。
是了。
顧長生此行之目的，正是那萬象樓所在！
‘黃平原一開始就圍在了這樓旁邊，而且越是靠近，也能看到這邊的鬼差數目越多。’
一個非常簡單，並且通用的道理——作為決策方，如果你有個必須要重點關照才能確保安全的地方。
那這片區域，就必然有着極高的探索價值！
如今只是想到了這一點，顧長生便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走上那麼一趟。
也是得益於在場的陰差都不見了蹤影，顧長生一路走去，雖是快快滿滿，但也未能碰上什麼危險。
很快。
他便是湊到了樓旁的小巷之中。
‘地方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大變化，看來陰老爺在得手之後並沒有做出什麼大的改動？’
顧長生能看到萬象樓依舊是保持着二層構築的模式，而他站定在了樓下，此刻便是皺着眉頭，微微思索片刻。
‘直接從二樓跳進去？’
‘不，不行。情況不明了，還是逐步探索的比較好……’
若是因為一時大意，從而命喪於此。那顧長生怕是後悔都來不及。
想通了這一點，顧長生當即便是開始轉起了圈來。他倒是並未直接繞到正門處，而是兜兜轉轉，摸到了後院那邊。
這裏的牆頭低矮，又是因為柴房在此的緣故，修築的又老又窄。
‘即便是留有守衛在裏頭，這地方應該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位置才對。’
顧長生輕提一口氣，他後退三步，隨後便是蹭蹭兩腳，踢蹬在牆，徑直地飄了上去。
那整個人在空中飄了一陣，好似鵝羽。
而顧長生最後更是輕輕落地，不得發出絲毫之多的動靜。
這些個時日下來，顧長生其他本事可能還不得精進，但這一身‘輕功’般的底子，卻早已是夯實了去。
這一落地，顧長生也是不得停留。他壓低身子，朝着四周打量一片。
‘果然，我沒猜錯……安全的。’
微微鬆了口氣，他抬腿正欲往前湊去。確實沒來由得……
聽到了身後正傳來一些窸窣動靜。
背後是柴房所在，如今門窗遮掩，也是讓顧長生看不清裏頭的場景——而這般的動靜眼下入耳來，卻也是讓他感到熟悉。
因為……
這是有人正在痛苦低吟，繼而發出的輕微動靜。
結合了一下現狀，顧長生不覺得這會兒在鬼蜮之中還有活人尚存。
也就是說。
‘在柴房裏頭的，恐怕又是個慘死不成，被懸挂而起的腦袋了……’
顧長生並沒有看血腥玩意兒的嗜好，如今想明白了這點，只得是輕嘆口氣，繼而轉身打算離去。
——萬象樓就在身前，與陰老爺相關的情報或許就在其中。
事已至此，他必然是不會做出一些出格舉動的。
顧長生心思很清明，動作也是沒有丁點的猶豫。但卻是還未等他走出兩步，突然……
一個熟悉的聲音飄入耳中，便是讓顧長生整個人都愣了一愣。
他對這聲音不陌……不，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熟悉！
因為顧長生認識這聲音的主人！
‘不會吧……’
懷揣着忐忑的心思，顧長生眼睛微微瞪大，在此刻緩緩地轉過了身去。
一個瘋狂的猜想在心中紮根發芽，不過片刻之久，便已醞釀成了參天大樹。
只見顧長生轉過了身去，在此刻緩步上前，最後湊到了柴房的木門一旁。透着外頭的光亮，他能看到裏面不見小鬼的蹤影。
能瞧見到的，只剩下了一個懸挂着倒掉模樣的生鐵架子。
一口唾沫下肚，顧長生伸出了手去，緩緩地推開了那老舊的木門。
蔚藍色的微光透入其中，照亮大半，也順勢將那倒掛在了鐵架之上的腦袋……
給照得分明。
那是一張五官清晰的人臉，男性面龐。他此時正是半閉着眼睛，嘴巴微張的模樣。
一聲聲若有似無的低吟，便是方才從他口中流淌而出的垂死回聲。
似是聽到了門軸轉動，繼而傳來的吱呀動靜，也似是被那光日照臉，感受到了變化，繼而反應了過來……
這個倒掛的腦袋，便是在此刻睜開了眼睛。
“是……誰？”
眼中透着三分的迷茫，三分的困惑。余的四分獃滯，卻是因為拷打而導致的遲鈍……
顧長生將這人的模樣一併看在了眼中，此刻嗓子眼翻滾一陣，便是輕聲說道。
“你是……閻平嗎？”
是了。
閻平，萬象門二級傳人，與閣老同屬一脈的修士，也是領着顧長生入樓而來的第一人！
他居然在此刻被懸挂在了鐵架子上，變成了那一串吊著的腦袋！
聽到了顧長生呼喚這個名字，那懸挂而起的人頭也似乎是微微一愣。
然而卻也是很快，他的臉色便是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從發愣，獃滯，直至變得愕然，驚訝。最後甚至微微長大了嘴巴，似是想要忍不住驚呼出聲來！
得虧顧長生及時伸手，在唇前做了個收聲的動作。
這才不至於讓閻平失聲地喊了出來。
他得是強壓着心中的激動，將那滾落到了嗓子眼一處的腔調壓縮，打轉，削減七分！這才支支吾吾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為什麼能動？而且還是完好的模樣，你這……”
“啊，我想起來了！”
“你是顧長生！
！“